鸽
依稀记得舞象年华,院子里有一片柳叶林,夜晚或是清晨,我喜欢去那里散步。
林中住了许多鸽子,也总是夜晚和清晨最热闹,一群鸽子在天上咕咕叫着。好像一座鼓吹喧阗的市场,漫天的喧哗声,却没有一句听得清楚;熙来攘往转着,方向不固定的,末了,就落下来;太阳也在翅膀下驮下来了。
路过柳叶林时,我常浮起一个念头:何不歇一休?其子无义跳掷,无义叫呼哗。又何哉?这个念头常常在走过柳叶林时浮起,倒也并未特意去记。
想必柳叶林的白鸽偶尔也会林花逢千里,窗声哀一朝吧。
有一天,清晨时从柳叶林散步回来,坐窗前,读着舍予的茶馆,忽的看见两只鸽子飞来了。
我知道那一只是银灰头、白翅膀、黑尾巴,另一只则是白头透着几点灰、花翅膀。
天刚破晓,青灰色的天空还挂着几颗稀落的残星。阳光映着它们发亮的身躯,翅膀彩霞闪耀,头顶冒出火光。
树影支天外,新鸟来筑巢。穿进密枝间细碎的霞光,衔来的几根稀疏的树技横七竖八搭放在阳台的铁架上,应是要去柳叶林筑巢了吧。
看白鸽飞远,我才发现端在手中的茶早已凉了,在刚刚那令人惊奇的一幕里,我似乎听懂了白鸽的语言——不,或者不是语言,应该说我听懂了白鸽的心。
昼日无歇跃,令无有意味者,受之于人,不识其意耳。在刚刚那令人惊奇的一幕中,在白鸽们如人般的动作里,并不像往常一样叽喳,甚至说是无声,但我却从景色里看到了声音,看到良田盛开野草,新生命开拓出躯干的角度逐渐轻悄。
我端目而视自然界赐给人类的那种普爱的情感,如水般在我们已快要麻木和枯萎的心中荡漾开来,大家的脸上现出天真、温柔和灿烂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