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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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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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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大槐树



三姐的大院子地处闹市中心,一面靠街,三面环楼,所幸那楼并不高,无法遮挡满天的阳光,于是果树花草便日渐郁郁葱葱起来。

在院子的东墙边,有一棵香椿树,我总是叫它美丽的凤尾株。很少有人发现它迷人的身段,我常常独自呆呆的欣赏一阵子。只见三支凤尾弯向东北,凤头向西南仰起,一副翩翩起舞的神态,枝丫颤动,英姿摇曳,让人蓦然惊艳,品味不尽。从春天发芽起,这香椿吃了一茬又一茬,却是越吃越旺,越吃越茂密,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香椿芽的味道,香气缭绕,沁人心扉。

还有一棵树,那便是生长在南墙边的一棵大槐树了。春荣秋枯,寒来暑往,它默默地立在那里,淡定沉着,与世无争,一幅笑傲红尘的样子。

它的热闹便是一年一度的花期。亲朋邻里,闻香而来,一个个满载而归。望着那一树芬芳顷刻香消玉殒,落红片片,我总是怅然若失,唏嘘不已。而整棵大槐树更是伤痕累累,多处枝干少皮无毛,甚至露出剌眼的白骨,爱怜视之,我心隐隐作疼。一直担心它会不会在重创中死去,而它却渐渐走出残花凋零的日子,变得越发枝繁叶茂起来,裸露的伤痕再也看不到了。我总是在这时长长地舒上一口气,并感叹它惊人的生命力。

每每下班回家,或是写作疲惫,我总是习惯地抬头向它望去。只见它张开双臂,一副热情拥抱我的样子,阵阵暖流涌上心头,所有的劳累都烟消云散了。奇怪是的从哪个角度看,它都是一副敞开胸怀的姿态,让人心动不已。

我常常走到树下,细细地欣赏它。只见一条主干弯弯曲曲直冲云宵,层层枝条如楼梯般错落有致,曲径通幽,让人浮想联翩。而侧干东西伸展,仰天长啸,其中一枝,如巨人的手臂伸向大门,食指张开,四指并拢,向亲朋好友大大方方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犹如泰山的迎客松。每每树下乘凉,还是月夜赏景,它给我的感觉总是别样的亲切和温馨,让我痴迷陶醉。

每每天一亮,就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唧唧喳喳地吟唱,婉转悦耳,悠扬动听,让人精神振奋,芳心大悦。放眼望去,树叉上的鸟窝依稀可见,窝里的鸟宝宝正在探头探脑,而成群结队的燕子则在大槐树的四周飞上飞下,成为这大院里一道亮丽的风景,每天黄昏,三五成群的蝙蝠也在大槐树的周围无声地盘旋。在这楼群林立的现代化小城中,树木葱郁,花草芬芳的小院也许成了它们的世外桃源,它们休养生息的一块净土。正如我置身其中,心旷神怡,把世俗的烦锁都抛入了九宵云外,笑亦开怀,哭亦痛快。

而最最神奇的自然现象,便是每每老家来客,它的枝头便有喜鹊鸣唱,早报喜,晚报忧,随后东南而飞或西北而遁,

灵验十之八九。

有一天早晨,大槐树的枝头有喜鹊鸣叫,我一喜,难道老家会有客人来么?结果等到中午也没见什么动静,我想这喜鹊可能是喝醉了,报错了信,做饭吧。没想到十二点多一刻,午饭刚刚端上桌,侄子带着他漂亮的未婚妻不期而至,两人抬着大西瓜,只喊,婶婶,我们来晚了,来晚了。我说不晚,不晚,正赶上饭碗嘛。哈哈哈,这大槐树还真神。

我想,狂妄自大的人类自以为聪明绝顶,却对近在眼前的灾祸茫然无知,而一些小动物却能预感即将来临的隐患。诸如地震、海啸、天灾人祸,所以,我从来没有把这种现象当作迷信,而是对这神奇的大自然充满了敬畏。

老公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要砍掉大槐树,嫌它若大的树冠遮挡了果树的阳光。铲除它,那梨树,柿子,石榴,无花果,还有那一院子的蔬菜花草才会一展风采。我坚决阻挡,戏说树上住着神仙,万不可欺神灭佛啊。老公半信半疑,只是从此打消了砍掉大槐树的念头,我与大槐树的情意似乎又亲近了一层,是我救了它一命么?不然,槐花的香气怎么会飘满四季?待冰天雪地,草木皆枯,那鲜嫩如初的槐花从冰箱中取出,熬上一锅热腾腾的“雪花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气缭绕,香气扑鼻,屋子里到处弥漫着浓郁的温馨。

哎哟哟,看那雪白的槐花,加上翠绿的葱花香菜,漂着嫩黄的鸡蛋花和姜丝,再浇上红红的辣椒香油,那便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了。喝上一碗,暖流传遍全身,整个冬天都不会寒冷。即使你尝遍山珍海味,参汤燕窝,这样的“雪花粥”你若不曾吃过,那也是枉活了一世。而最让人枉活一世的,也许不是这诱人的“雪花粥”,而是人们对大自然的敬畏荡然无存。

据说,旧城改造,这小城里的农家院将会被全部推倒,建设高楼大厦花园小区。消息传来,我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心中几多失落,几多不舍,几多眷恋。别了,亲亲的凤尾株,别了,神奇的大槐树,别了,那花那草那鸟,别了,我在这座小城居住了近二十年的农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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