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年82岁,精神矍铄。退休生活的近二十多年里,爱好养花甚喜三角梅。在我印象中的三角梅花季很长,每次回家都能在阳台上看到它姹紫嫣红的身影。最近,国庆放假回家看望父母,回到久违的铁路小区。我看到那记忆中熟悉的阳台上,一株株三角梅迎着十月的阳光探出了身姿,像极了街边四处飘扬的红旗,鲜艳夺目,我不由地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此次回家,母亲告诉我一个秘密,你父亲又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每天都要看好一阵子手机,比年轻人还要入迷。母亲责怪我,就是因为你给了他一个智能手机,现在家里啥事他都不管了。这么大年纪,对手机还这么着迷,我有些好奇,于是趁父亲埋头看手机的时候,我从背后瞄了一眼,呦,原来是在看“广铁头条”的内容。
“爸,你退休这么多年了还关心铁路的事呀”
“我在这上面看看有没有你发表的文章”父亲快速滑动《广州铁道》手机电子阅读界面,“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最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文章?”
“最近工作比较忙,搞不赢”我支支吾吾。
父亲退休前在铁路子弟学校从事教育工作,同时也是一名资深的铁路通讯员。他曾自豪地告诉我,在七十年代里,他写过一片文章发表在《铁路工人》报上得了五元钱稿费,那可是半个月的生活费呀。回忆父亲爬“格子”的那段艰辛岁月,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一盏挂着灯罩的白炽灯下,一张不宽的条桌,一边我和哥哥埋头写着作业,一边是父亲展开一迭蓝色的方格稿纸,用钢笔在稿纸上一笔一画誊写文章,写完以后,他还要反复看上几遍,然后折成方块塞进信封,再在信封上写上一行工整清秀的楷书“《铁路工人》编辑部同志收”。后来,父亲和编辑熟识了。因家离报社近,就直接去找编辑投稿。
父亲写稿的执着却没能影响到我。记得在九十年代初,我刚进入铁路工作,父亲就要求我多练笔,向《广州铁道》报投稿,并一再叮嘱我,不要写错别字,字迹要工整,语句要通顺。我在投了几次稿杳无音信后,没坚持多久就彻底放弃了。后来忙于工作就很少拿起笔,即使写点工作总结也感觉语句生硬。父亲对我失望至极,也不再对我提写作的事。
直到有一天,母亲偷偷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给我看,封面写着“园丁之歌”。这是一本报纸剪贴集,里面粘贴了父亲各个时期在铁路报纸上发表的文章,里面竟然还存有六十年代在《铁路工人》报发表的“豆腐块”。我按捺不住好奇,一页页翻看下去,岁月的沧桑从泛黄的剪报中溢然而出。那个年代报纸版面的插图简单,铅字繁体也有不少,字里行间满是时代的气息。父亲做为一名铁路教育战线上的老通讯员,他心系铁路教育事业的同时,在文学的道路上也默默耕耘了近四十年。虽然没有声名显赫,但他那孜孜不倦追求梦想的精神让我感动。从那时起,我决心拿起手中的笔也去书写身边的点点滴滴。
岁月辗转成歌,如今的我,写稿、发稿全在电脑上完成。编辑和我虽远隔千里,却感觉近在咫尺。在报社编辑老师的帮助下,我的写作水平开始提升,发表在《广州铁道》报的文章也日渐增多。于是父亲总要我带些报纸回去给他看,我笑着告诉他,看《广州铁道》报其实很方便,在手机里浏览就行了。
“要多写,多练,才能笔下生花”父亲语重心长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你看那三角梅花,本来是叶子,却长成了花一样的色彩”。我抬眼望去,阳台上点缀在绿叶丛中的朵朵三角梅花,像一只只蝴蝶,正在翩翩起舞。父亲的话让我若有所思:我们无数奋战在铁路一线的通讯员,不正如三角梅那一片片普通的枝叶吗,在编辑老师的悉心“浇灌”下,我相信总会有一天会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含蕊红三叶,临风艳一城”,如今正是花开的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