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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说:“我带你去放松放松,请你做脚部按摩。不过,这种场合,只能我带你去,你自己是千万不能独来的。”
我说:“好呀好呀,有人请客,当然好了。”说完白了他一眼,“看来你倒是经常去那儿享受的,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当个州官,只许自己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当我坐定在足疗店的房间时,小包厢里的电视节目正有气无力地播放着,小姐端来了水杯,泡上绿茶,旋身离开,接着就去了准备室,复又端来一个很大的圆木桶,里面泡上中药,请我们脱鞋除袜泡脚。我与先生眯着眼,躺在软榻上,等着小姐给我们进行足部按摩。
给我们做足疗的这些小姐一个个看上去很是年轻,像未满18岁的女孩子。 给我做足疗的小姐是位短发姑娘,穿着运动装,看上去十分正经,手指力度倒也恰好,让人十分享受。
但当我一睁开眼睛看到旁边那位女孩,心里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给先生做足疗的是一位长发披肩,穿着很紧身且衣裳超短的女孩子。在她弯腰低头之间,就可以看见正在发育的身体裹着青春的气息迎面扑来,皮肤里的每一寸土壤充满了一种肉欲,而她浑然不觉,依旧低着头,用心工作。
她无声地垂下眼眉,坐在先生对面的一张小凳上,先是替他洗脚,仔细对先生那双肉乎乎的脚进行按摩,我斜着眼看,她那胸部若隐若现的轮廓尽收我眼底,这种样子,男人如何不会动心?
接着是揉胳膊,接着是捶背,松肩……
我心下就有些沉不气了。
“这是个什么场所,一点儿也不合乎规格,竟然连工作服都没有的。”
我一边自语,一边斜睨着先生。
他眯着眼,任小姐捶背揉肩,自已却在那里摇头晃脑,沉浸在小姐柔嫩的小手带来的舒筋松骨的舒适体验中。
我不希望他睁开眼睛,一点儿也不希望。
不希望的原因当然是不愿意他看到他不应该看到的风景。
可是,我却又不好批评为他做足疗的小姐穿着如何不妥贴,毕竟这样的穿着大街小巷到处都有。
这种超短的衣裳走路时倒还看不出什么不妥,而此时,一低头,一弯腰处,就春光大泄,上下两个深深的沟儿都是钓鱼的的鱼钩,专往男人甚至我的眼睛里钩着,好在我眼中的先生此时两眼眯着,绝没有睁开的意思。
他不睁眼,我的眼却不敢眯着,不是盯着小姐看,而是提防着先生那双眼会像鱼一样被那道热乎乎的肉沟勾了去。
足疗的过程并不漫长,对我来说,半小时时光,却让我度时发年。此时,我内心不是享受,简直是煎熬。
我在脑子里飞速的旋转着不同的念头:男人难怪懂得享受,大都是因了这些出卖春光的肉体带来的视觉快感。
如果先生身边躺着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男人,他们在这间房间会说什么做什么?是眯着眼享受呢,还是用眼睛的余光不停地像深海里的鱼雷撞击这些“潜艇”?
这些场所有没有特殊服务呢?如果有,男人能够做柳下惠的又有多少呢?
如果我不在身边,他会不会跟这些小姐们打情骂俏,说些有伤大雅致甚至伤风败俗的事情呢?
谅他也不敢,我对他很是放心,其实就算是不放心,我也绝不可能跟这群在我眼里极为低贱的女子争风吃醋。
不过,这样的女子,她们的未来谁知道?
人总不能永远干这一行,她们长大了,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我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想多了头疼……
但脑子里还是不停地旋转着:如果先生是那样的人,他是不会请我到这里来做足疗,可见他心术还是正经的。
或者,也许,他早已对此项服务熟视无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这种放松心情尽管享受的态度,让我判断他在我之外,一丈之外的行为举止,除工作之外,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风月见得太多见怪不怪,另一种就是怕我拿他问罪,不如让我眼见为实。
反正不管哪一种,对于他来说,我想,大概都是一种锻炼,一种意志的磨练与考验。
我不惧他移情别恋,总以为他在我的手心里,就像一只能蹦能蹿的孙猴子,怎么上窜下跳,只要我念个紧箍咒,他敢往哪蹦跶去?
我看着给他做足疗的小姐,就想到《西游记》里的白骨精变成良家妇女的样子,专门来蛊惑人心,但是我眼前给我做足疗的这位还那么小,看上去就是未成年的样子,再怎么着,还是个孩子,心不由的又有些同情起来。
足疗这项服务,在这个城市里有很多家,都起着好听的名字,有的叫“月亮弯”,有的叫“足印”,更有“绝代双脚”,我觉得都不如一个理发店的名字起得有水平,那个理发店的名字至今还让我过目不忘,名叫“高级发院”。
我对先生说,足疗这玩意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洗脚能洗出什么名堂?别洗完之后落得一脚都是脚气,得不偿失,以后你少来这种地方!
但,一双脚被这些女子的小手揉揉捏捏,真是轻松了不少,花钱买的不就是一个舒服嘛。
想来,要当一个贤惠太太,像《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女人能用小木锤给自已的男人捶脚按摩那个妇人,如今,简单是稀有物种,特别是现在这样一个到处都喊着男女平等,自由万岁的时代,谁不靠谁吃饭,女人更不会降低了身份给男人洗脚。
男人想享受被人洗脚的服务,也只能到这种足疗店来寻找一些所谓的金钱带来的慰藉。
洗完脚,小姐端着笨重的木盆离去,我懒洋洋地伸了伸腰,开始用一种妩媚的笑容回报先生此次花钱请我足疗的美意。
“怎么样,没有白洗吧,是不是感觉走起路来像踩了棉花,浑身轻飘飘的?”
“ 是呀,拜你所赐,以后要是洗脚,别忘记带我一起来,不许你自己独享。”我又否定了之前的话,脑子一转,对,要来这种地方,一起来!真是个好主意。
我一边坐起身来,一边准备穿鞋。
“不用你穿,一会儿小姐会来帮你穿,而且你的鞋子也会被小姐擦得干干净净拿进来。”先生按兵不动,依旧沉浸在足底按摩后的余兴中,打开随身携带的香烟,“嚓”地一声点着了火,慢条斯里地吸起烟来。
透过烟雾,我看到一张惬意的脸,在烟雾迷漫中,显得深沉与慵懒。
“走了,你,还等什么?是不是准备让别人给你全身服务?”我开始催促。
先生咧了咧嘴,一脸委屈,冲着我说:“早知道你这样态度,就不带你来了,瞧见没,还没怎样,就开始兴师问罪,真是拍马屁还能拍到马腿上,这才真是孬人不识好人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