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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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和花朵的欢笑。我怀疑是我的幻觉或耳鸣。但听到窗外透进室内的熹微中的鸟鸣，叽叽喳喳也在夸赞鲜花的美丽——我相信，花真的又开了！我守候了一个漫长的冬季，盼她醒来。
在鸟儿美妙的歌喉中，我摸着黑起身。我要走到公园中，看去年那些开得那么红艳，开得那么热烈，那么馨香，那么美好的花儿们。我想，她们刚刚绽放，眼前除了蜂蝶，一定还没有见过像我这样曾对她那么专情，对她是那么呵护，那么由衷地欣赏她，赞美过她的友人。我要去看看那些花朵，不然她们会想念我的，会影响她们的情绪，会减少她们的美丽。我得赶快去，走到那些花前。
我还未走近公园，就闻到了曾经相识的花香！啊，我还是来迟一天吧，花开了！一进公园，红色的花在闹，白色的在俏，嫩黄色的笑……色彩斑斓，让人赏心悦目；暗香浮动，沁人心脾。当我走到近前，发现眼前的花朵似乎不认识我了，对我只是点了几下头，连声问候也似乎是出于礼节，但不失淑女之风问：
早上好！这位先生你好！
这让我很失落。你去年春天开始也是这么和我打招呼的，后来我们天天相见，成了好朋友！不记得了？
去年？天天相见？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先生，您能确定去年是见到我了吗？去年是什么？今年又是什么？我真的不明白！
你和去年的你，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一样美丽，只是去年的你在那年春末凋谢了，……去年的你?你听不明白我说的话是吧？去年应该是你们的前辈吧！可是你们是同枝连根的？
我是新开的，去年的事，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不、不、不，你应该能想起来的。不信，你问一问你身边的这些蝴蝶，问问这些蜜蜂，它们有的也许去年也曾来到你跟前采过蜜。
过了一会儿，花朵说：先生，我问了这些蜜蜂，也问过了蝴蝶，它们都没有来过这里，都是第一次。
曾经的那些蜜蜂和蝴蝶都去哪儿了？
它们说，来这里采蜜是它们祖上留下的经验。
我心中一紧，时间真得过去的这么久了吗？不、不、不，请你问一问你旁边树头鸣叫的鸟儿吧，它们应该来过，让它们证明我。
又过了一会儿，花朵对我说：对不起，先生，这些鸟儿说，它们也是第一次来到我身边树上鸣叫。
我怕花朵烦，就直接问花朵身旁的树和地上的草。可是，原来的绿草在去年秋天变得枯黄死去，早被人割下，打扫干净了；树也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和树干——树枝和树干能证明我吗？我仔细观看了四周，发现有几株长清树还完好地站在花儿的身旁。我想，就请它们来帮我证明一下吧！可当我走近相问时，才发现，树叶早已老得快脱落了。我问它的事，它根本就记不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它们都已是老糊涂了。
我失望了，我在心底不再奢望有谁能为我证明什么了。因为我明白，今年不是去年；眼前花不是去年花；花前蜂蝶不是去年蜂蝶；树上鸟不是去年鸟；长清树，也不长清。可是，花儿的根应该记起我的！可如何问它？难道要扒开根部的泥土去问？况且根也没见过我的长相，最多也许对我的声音还有点熟悉，这又能如何呢？关建是眼前的花朵没有一朵认识我了！
去年花开时，在整个花季，我每天一清早就走到这些花前流连。我把我心中的苦闷向她们诉说，在蜂闹蝶戏中，在暖阳下，她们美丽灿烂的笑容带给我对生活和自然的热爱。她们那乐观美丽的身影，让我获得了前进的勇气和动力。啊，我们无日不谈，直到她们一片片凋落。我曾一度为之伤心，但是她们却告诉我：“我的所有心愿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奉献我的全部。春天，我把我的美奉献给了春天，给了密蜂和蝴蝶，也给了你；之后，我把所有希望寄托给了果实……，我的一生美丽过，灿烂过，奉献过……”
可是今天，同在去年的枝头，开着同样美丽的花；在这个春天，满树满枝满眼的花都说不曾遇见我！——我真是有点伤感！
先生，不要伤感！春天，要快乐，要微笑！希望天天见到您的笑容！
是的，春天是要快乐！春天应该快乐！因为春天充满希望！
几天后我再次走近她们的身旁，花瓣零落一地，我——不忍心踩踏！我小心地捡起几片花瓣，放在手心端详……
青春是人生的花季！是啊！时间……我们每增一根白发，每长一条皱纹，是不是我们青春的花瓣就凋落一片呢？如果是——谁人能看到我们零落的残红？谁人又能捡起我们凋落的青春花瓣？是花？是鸟儿？还是只有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