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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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暑假过后，艺文就如愿进入了老山凹初中，正式成为了一名民办教师。这段时间，工作上的新鲜与忙碌让他兴奋了好一阵子，也自我满足了许久，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怎么也替代不了他对莉莉的日思夜想。那次小山上的吻别，距今已是一月有余！这一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的莉莉！白天里，他要围着学生转，上课，下课，改作业，写教案，时间还好打发；可一到晚上，在他自个独处的时候，那就会满脑子都是莉莉，让他无法入睡！这么久没见莉莉了，她过得好吗？她开心吗？她会像自己一样想念着他吗？……艺文对莉莉的这份牵挂就如同那江岸的决堤一溃而不可收拾！莉莉上次临别时曾经央求过他的喃喃细语时常萦绕在他的耳际，让他十分不安！莫不是莉莉那边会生出了什么枝节？想到这儿，艺文担心极了！莉莉已成了他生命中的全部，他不能没有莉莉！他当下决定即刻就去莉莉家提亲！立刻！马上！
新学期开学，莉莉也同艺文一样，在她们李家庄村小学从了教。正如艺文所想，这段时间，莉莉内心所受的煎熬与他没什么两样！那次小山上的相聚，莉莉已把自己的那颗心完全交给了她的艺文哥哥！艺文的帅气与热情，艺文的爱恋与体贴已经醉倒了她！在这段日子里，艺文经常走进她的梦里，与她嬉，与她笑，逗她开心，跟她瞎闹……艺文已经完全占据了她那颗蠢蠢的躁动不安的心，这让她好幸福！她日夜最最盼望的就是艺文哥的到来！近来，登门提亲的人接连不断，她真的担心父亲，说不定他会一时糊涂而误了自己辜负了艺文！她曾经无数次在自己的内心呼唤着艺文，期盼着艺文，幻想着艺文到来时那一切顺好的情景…… 她的心里真的很焦急，她甚至还有点儿急不可耐了！然而却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针对莉莉的不可告人的如意算盘却在村中赖皮虎子的心中悄悄成形……
虎子是村主任周成元的儿子，是莉莉的小学同学。那时候，虎子五年级没读完就辍学了。周家是村中的大姓，再加上周成元又是村主任，虎子从小就做尽了坏事，是那种谁见谁骂的坏蛋！上学那阵子，虎子仗着自己伙伴多，父亲又是村里的干部，经常打骂同学，与老师顶撞，特别喜欢欺负女同学！莉莉那时候虽然文静、也活泼可爱，却也没少被虎子一伙捉弄、欺负！最近几年，虎子经常在村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特别是每当周成元在工作上与村中百姓发生矛盾冲突的时候，他总是冷不防地冲上去就打！村民们对其早已恨之入骨，莉莉对他也是讨厌到了极点！
近来，村主任周成元竟多次拎着东西往她家跑，已经被莉莉撞上几次了！这让莉莉非常地不安！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他来能有什么事？莫非……莉莉害怕极了，她不敢再想下去！莉莉的心里只有艺文，她一定要嫁给艺文！此刻，她也就更加盼望艺文了！然而，事情往往不随人愿！就在艺文央求他的本家姑姑也就是莉莉家的远方亲戚张秀珍前来提亲的前一天晚上，莉莉的父亲王铁顺为了她的婚事竟与她进行了一夜长谈！父亲直言：他自己已把她许给了村主任周成元家的儿子周虎，马上就要定亲……还说村中的合作社正缺一社干，周成元有意让莉莉的哥哥王帆去顶上，这样，王帆的婚事也就不难了……说到这里，父亲一时间竟还喜不自禁！听到这里，莉莉的脑袋一下子懵了！这不是在要她的命吗？她开始与父亲辩论，与父亲闹，继而就是呜呜咽咽地长哭不止！待到母亲来劝她的时候，时间已是深夜。母亲疼她，但态度与父亲没什么两样！说什么她哥哥要是社干顶不上，将来成不了家，她也不想活了！说什么儿大不由娘，她想把他们气死……说着说着，竟还流下了许多眼泪！莉莉的内心绝望到了极点！
第二天一早，莉莉就起身去了学校。临走之前，她给母亲丢了一句话，说想搬到学里住几天，她想静一静！莉莉走后，父亲就与母亲大闹了一通，吵闹声、哭声、漫骂声此起彼伏…… 就在张秀珍特意带着礼物踏进他们家小院的时候，王铁顺还在阴沉着脸，坐在院子里生着闷气，莉莉的母亲则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躺在床上抹眼泪！王铁顺抬眼看了看秀珍，情况大概已经明白了七分。他连身儿都没起，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之后，便不语了！张秀珍自己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待她刚想说明来意，王铁顺就直接打断了她。猛地一起身，一脸厌烦地吼了句：“俺闺女谁都不嫁，别说了！”随即就进了屋，再也没有出来！张秀珍待了一会儿，自觉没趣儿，就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时间到了傍晚，莉莉上了一天的课，待到终于闲下来的时候，她的整个身心立马也就“散”了架！一天的时间滴水未进，再加上心情的难受，莉莉一下子完全没有了精神！要在以往，这个时间她或许早就已经回了家里，一边跟家里人说笑，一边忙活着晚饭…… 可今天，她实在不想回。那个曾经让她温暖的家，这时候，她是实在不想呆了！她在自己的床上小躺了一会儿，就想到了艺文。这时候，她忽地很想见到艺文，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莉莉拖着疲软的身躯趁着黄昏有气无力地一路向老山凹走去。待她走到老山凹坝头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一阵阵凉风袭来，再加上水坝岸边那不绝于耳的“啪”“啪”水声，莉莉的心头一紧，不觉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她忽觉前面有个人影迎面朝她走来，莉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她顿时后悔起自己的莽撞来！不过回头已经是来不及了，她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 谁知走近一看，来人竟是艺文！两人喜出望外！原来艺文今天的心情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上午，姑姑张秀珍就把到莉莉家去提亲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当时，艺文那颗本来已经火热的心一下子如同跌入了冰罐凉到了极点！下午上完课，艺文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住室里。他在思索，他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他确信莉莉是爱他的，然而现实却又令他如此失望，如此痛苦！眼前的伤心与委屈也差点儿将他击倒！放学后，他本想独自留在住室里蒙头睡上他三天三夜，可又怕母亲为他担心！这不，天都黑了，他才动身向家里走去。然而，就在那即将岔道的地方，老天竟让他碰到了莉莉！
两人不再说话，径直相跟着向老山凹初中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