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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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乡在大别山下, 西去五公里，是县城。现在有一家大理石厂，几乎与市区相连。但是，在我童年、少年时代，故乡还是一片田园。我走在通往县城的路上，向东翘望，看到巍巍的大别山上有一处山峰似龟头高昂在山巅上，在连绵起伏的山峰另一端，还有向天直翘的龟尾。龟头到龟尾有三十余里，是一只巨大的神龟横卧在大别山上。在晴朗的日子里，日出时分，太阳升起的时候，龟峰旭日，是一幅美丽的剪影。
站在家乡的土地上，仰望着近在咫尺的龟峰山，遐想着何时走上大别山，看看龟峰山上的万千风光，在龟峰旭日的地方，身临其境。那是一个少年的梦想，没多久，还是梦想成真。
这年的正月天里，从山里出来的三乐接我到他家做客。他家就在龟峰山里，正好了却我的一桩心愿，看看山里人家，走进龟峰山去。于是，我在初春的日子里，来到了龟峰山。
从大别山西麓登上山顶，放眼望去，东方依然是崇山峻岭，白云缭绕在龟峰山上。西面的家乡就在脚底下，海螺湖似一面镜子一样镶嵌在山脚下，一渠清水弯绕在阡陌纵横的田地间。紧临着的麻城市区的楼房高高低低，也是那么渺小。我和三乐站在山巅上，指指点点，如此豪迈！
行走在山岭上，正月间的天气阴晴不定，太阳在一山套一山里，好像嫌山间寂寞，不喜欢光顾。山山岭岭上只有松树青翠，落叶乔木还在冬眠里，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处在睡眠之中。
再翻上一面小山坳，迎面扑来一股寒风。尽管是正午时分，但是山风凛冽。下了这面山坳，有一条溪流，清澈的溪水在墨绿的青石间流淌。我和三乐转过一处弯道，看到在溪流边有一位穿红袄儿的女人在溪水里漂洗衣服、床单。她的双手红彤彤，脸儿在红袄的映衬下，一片红云。
这时，在溪流边跑来几个半大的男孩，同我年龄相仿佛。他们冲着溪水边漂洗衣服的女子唱着山里人特有的小调：
新大姐，新大姐，进了洞房，来溪畔，浣红纱……
那女子抬起红朴朴的脸蛋，撩起溪水，洒向那群顽皮的小伙伴：“去，去，要吃奶，各自回家找妈咪！”
新大姐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在正月前腊月里，做了新媳妇，就变得如此泼辣。
三乐拉过我，绕过那群顽皮的小伙子们，不然新媳妇还误认为我和三乐也是那一伙的人，在大正月里身上沾湿水，更加寒冷。三乐说，新媳妇初来嫁到，还认不出夫家周边的人，往往把过路的客人当作当地人戏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们逃似地离开那个是非之地，让那群调皮的小伙伴们同新媳妇在溪流边戏水吧！
有路，就有人；有人，必有人家。走去不多远，就是一个村庄。原来新媳妇舍近求远，不在自家门口漂洗衣服，是为了不被他人打扰，就选择离家门口一处弯道的溪流边洗涤新婚后的衣物，还是被一群顽劣的小孩子们寻踪找到她，也许这一天里，她漂洗不完衣服、床单。她只有在夜间，借助幕色的掩护，同新婚的丈夫一起在溪流漂洗衣服吧！
这个村庄座落在一个山川里，有十几户人家。青山秀水，茂林修竹。各家各户依着山势傍水而居，鸡鸣犬吠。
我们沿着溪畔小径向村庄走去，只见在几株苍劲的松树下，有一伙穿得花花绿绿的活泼可爱的小孩荡秋千，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从我们的对面走来一队客人，有男女老少。他们说说笑笑，向一家门户走去。门户的主人家出门笑脸相迎，还点燃炮竹，欢迎客人的到来。
我感到好奇，问身边的三乐：“为什么燃炮竹，做么事呢？”
三乐说，我们山里人情礼多，来客人了，就点燃炮竹，迎接贵客。不信，到了我家跟前，你也要享受这份礼遇。
我们走出这条山川，上了一条公路，再下公路，进入一条山沟里。山坡、谷底散落许多人户。河水清秀，松竹相间。到一处院落外，就听到了炮竹的鸣响，还有主人的张张笑脸。
我们也算是亲戚，这儿是我叔伯幺哥的岳父母家，三乐是幺哥的小妻弟。我和三乐也算是兄弟。他的父母也是我的长辈。
翻山越岭，走了一天的山路。来到龟峰山里，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分。山里寒气大，我们坐在火塘边，喝米酒，吃晚饭。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来到幺哥的岳父母家，受到高规格的礼遇，有些不自在，更是受宠若惊。原先是同三乐约好，来这里看龟峰旭日。他们一大家人陪同宴席。正月里有肉膏、肉元子、鱼元子、苕元子、面粉元子、油炸鱼块、扣肉、鸡蛋韭菜馅春饼、排骨汤等等。
这些排场，也许是三乐提前让他父母安排好，也许是山里人家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在欢声笑语中，他们围绕着龟峰山向我讲述龟峰山的传说。
话说这天，玉皇大帝向雷公宣旨，大别山有一巨龟企图呑日。命雷公速下天庭，雷击巨龟。雷公得到圣旨，不敢不从。雷公来到龟峰山上空，看到巨龟昂首望天，作出呑日之势。一阵狂风，乌云密布。好似黑夜来临的样子，这是龟在呑日。
雷公见状，即发雷威，霎时间，雷电交加。一声闷雷，似天崩地裂，那正在呑日的龟头被劈掉一边，太阳从龟嘴里掉了出来。云开日出。从此，这儿就叫龟峰山。
我听完了故事，更是迫不及待地要到龟峰去看看龟峰旭日。
次日天明，三乐就当我的向导，引领我上龟峰。
我们沿着蜿蜓起伏的山路来到龟峰下，远远望去，龟峰是一个巨大的断岩。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的巨龟被雷劈之处，也是雷公斩首巨龟的地方。
我们穿过一片茶树林，登上向阳坡地的羊肠小道。虽然是正午时分，正月的风似刀一样削着脸面生痛。羊肠小道崎岖不平，密密麻麻的杂树在风中摇晃，好像在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它们也好似在嘲讽我这个从山外来的小人物，在正月天里，不在家好好玩，爬上荒凉的龟峰山来干啥？
我走在林间小径上，看到似蚯蚓的山道高高低低，时而平坦，时而陡峭。小径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杂木丛林，鸟在林间叽叽喳喳叫。它们或许在说：初春的日子里，龟峰山上来的最早客人。欢迎你，欢迎你！
光秃秃的落叶乔木还没有发芽。但是，小路边、山岩上的青松青枝绿叶，点燃春意，在春风的鼓惑下，闹新春。
转过一个漫山坡，在一处小山嘴下，有一株苍翠的松树展现在眼前。粗壮的树身上撑起的苍劲的树枝，似伞一样展开。我们来到树底下，淡淡的斑驳陆离的日光落在身上，显现出春光明媚的样子和春暖树葳蕤的生机。抬头看，在一侧的石壁上，有用红漆书写的“迎客松”三个大字，鲜艳夺目。从字体上看，不是正楷书体。三乐说，这儿没有管，谁想上来就上来看看，有人带上红漆、毛笔，一路玩耍，一路题字。
此时，我想起古人在风景名胜之处石刻题写名录，流传至今，也是一种风情。我说，为什么不用钻子雕刻呢？时间长了，油漆褪色。
三乐笑了笑，说：“不知道是哪个无名之辈在这儿乱写乱画！”
我也笑道：“迎客松很形象么，为什么不能题字呢？”
我们继续走在羊肠小道上，脚底下出现一条小溪流。三乐停止不前，问我：“你猜，到了什么地方？”
我摇摇头。向两边的山坡望去，发现在一片杂木丛林间有一株正在凋谢的梅树。于是，我喊道：“梅花。”
梅花？三乐淡然一笑，不对。我们已经到了升子嘴。他边说边侧身一纵，跳到小道的溪流边。
我跟了过去，在溪畔的一面石壁上，映入眼帘的是“如意泉”三个红漆大字。再走近前去仔细观看，是石刻，套上红漆。我有些诧异，问三乐：“升子嘴呢？”
你来看。三乐指点着说，不是一个升子吗？在一堵不高大的石壁下，有一眼山泉，出口就像居家做饭量米的木升子，里面的泉水从升子形的石器间流出。是一个奇迹。三乐俯下身去喝泉水。我急忙制止他，现在是正月天里，不能喝凉水。
他喝了一口泉水，笑道：“你能听我讲述一个传说的故事么？还是我爹亲口说的故事。”
我喜欢听民间故事。
他说，这是一个真实的事情。话说清朝末年，我们湖北闹了大旱。有一天，从山外来了一批善男信女，在龟峰山求神拜佛，祷告老天爷降甘霖，普救黎民百姓。他们在山神庙里烧香磕头，得到神灵的指点，到升子嘴这儿来求神礼拜。神灵说，升子嘴里流出来的水是仙泉，人喝了这儿的水，百病不生。
然而，这群善男信女来到这里的时候，仙气没有，仙泉断流。他们跪拜在这里，烧香磕头。忽然，一阵阴云从头顶上飞过，霎那间，风雨大作。在云收需住的时候，升子嘴里流出了泉水。他们争先恐后地喝着仙泉。从此，升子嘴也叫如意泉。
如意泉。我脑海里记着这个地名，也记录这则故事。
我们还是继续前行，眼前出现一方大岩石。石壁上是红漆书写的“如意石”几个大字。提示人们，在岩石前有如意泉。
我趋步上前，登上岩石，眼前豁然开朗，远近的层层山林尽收眼底。在各个山头上的松树发出怒吼声。正月的山风猎猎。我们身后那条弯弯曲曲的盘山小道似银练一般，缠绕在我们的脚底下。冷静的春阳洒在山谷里，把群山妆扮得更加僻静而靓丽。
又一阵风吹过，像鞭子一样抽打，春寒料峭。我跳下岩石，问三乐：“你说说如意石的传说吧。”
三乐摇摇头，说：“我爹、妈没有说过这如意石的来历。”
不会吧？我问。
能假吗？三乐反问，这如意石是现代人胡乱题字，不值得我们考究。走，去逛逛观音殿。
脚底下的小道缭绕到了龟峰下，抬头看，仰望才能见顶。察看岩壁，是灰白色的岩石，像是被劈开的痕迹。再仔细观察，似龟头一样的峰顶翘在天空。断岩的半坎上落有尘土，稀稀拉拉地长有小灌木和草，枯草当风抖落下来。
这里的小路变成了石阶梯，每上一步石阶台，瞻仰一下峰壁，赞叹半岩上的小树和野草，生长在坚硬的石壁中，显得无比的伟岸。
三乐看到我意气风发的样子，告诉我说：“你仔细瞧瞧，在半岩的枯草丛里能看到青的草么？据说在半坎上有一株宝草，也是一味仙草，夜里还发光哩！”
是吗？我目光扫描着岩壁，细致地扫寻半岩上的草丛。终于发现枯草丛中有一株、两株青色的草。我高兴地叫道：“我看到了青草，上去采吧！”
有那么容易？三乐摇摇头。
我手指着高高的岩壁，从龟头的顶端往下溜，到达半坎上，就能采摘仙草。
哈哈。三乐摇摇头，笑道，要是这么容易，仙草早已被人采去了。
噢！我惊诧万分。
走吧，往上走吧！上去了，才知道龟峰的险峻。三乐在前领导，一步一个台阶往上攀登。此时此刻，我的心早在龟峰山顶。
石径呈“之”字形延伸。我们愈登愈高。
在杂树林中，伴随着风声，山雀的叫声格外入耳。忽然，在山色春光交融中，眼前闪现一座殿堂，正当路的石楣上雕刻“云路”二字。再看春阳正浓，误以为步入了天宫。远眺崇山峻岭，云雾飘渺。
三乐在前，回过头来喊道：“观音殿。”
是啊，恍惚之间，到了天宫中的观音殿！
羊肠小径直插殿门前。迈步入殿门，共两层。“观音殿”石刻于二层横楣上。看到阁殿小巧玲珑，里面空空如也。空间仅有一个席面的大小。我正惊叹，观音菩萨为什么这么小家子气呢，看到石壁上红漆大字，是歪歪斜斜的字，姑且隐其名，只表其姓：万某某、钟某某、何某某、杨某某，八一年秋龟山一游。
刹那间，我从天宫中跌到人间。这四人结伴同游。他们不辞劳苦，一路手捧油漆，一路手握毛笔，写写画画，是为后来人以作标志吗？可惜，如意石，我们的山里人家说不出典故来。什么如意，那伙人如意地在观音殿石壁上涂鸦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哗众取宠。
这些名字有什么好看呢？我们去看看真正的典故。三乐说的典故是在殿外。我跟着他来到殿外的一侧，看到一处石壁上有雕刻的大字：呑日。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冬……麻城县长钟韶。
这是民国时期的县长钟韶在这年的冬天来到这儿，记录了民间传说龟峰呑日的故事。看来，当年的这位钟县长还是一个文化人，有兴趣登临龟峰山，也有文学素养，把这则有趣的传说石刻在这里，留给后人许多念想。如今却成了这里的文物古迹。这是当年钟县长没有想到呢，还是故意留下的痕迹，就像殿内的墙壁上那四人涂鸦的名字，让后来人记忆呢？不得而知。
快点吧，到龟头上，那儿风景独好。三乐催促道。
淡淡的阳光从稀疏的树林间洒下来。我们走在蚯蚓似的小路上，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像刀片一样割在脸上。脚下的上山路没有观音阁前的石台阶路，山路更加崎岖难走。我们踩在蚯蚓似的路线上，向主峰攀登。
三乐是山里人，能走山路。他在我前面有一截远，有时还要回过头来等我，指点我的攀爬步法。
行走在山峰上，有上有下的时候。只要往下走陡坡地带，穿行在石缝间，望着两边陡峭的悬崖，不寒而慄，寒风更是逼人。我有些畏缩不前。但是，看到前面的三乐，我只好一步一抖往下溜。
三乐笑道：“你不如人家女子。每年春末夏初的时候，有很多大姑娘大胆地从儿爬上走下，她们不像你这样颤颤悠悠，这么害怕。”
嘿！我有恐高症。就在我说话的时候，脚下一滑，往下溜去。幸好下面有一株老松树挡住我。我顺势扑在松树上，脚下的松针叶蓬松松。又一阵风吹过，格外寒冷。我走了几步，发现地上有点点积雪。我好似发现新大陆似地惊叫：“雪！”
三乐说，是常事。在春季里下雪是家常便饭。三月桃花雪哩！
是吗？我透过针叶林，看到林荫外，蓝天白云，金色的阳光。我们终于走过了这段上上下下的林荫道，迎面是青色的石林。在这石丛间，有一条溜光的路线穿行其间。我们已经走到了龟头之上。
可惜，龟峰旭日。我们迟到了，错过了朝阳升起的时候！
正午的阳光很娇媚，洒在秃秃的龟头上，还是冷艳。
有点冰冷吧？三乐走在石面上，问我。我们脱掉鞋子，只穿着袜子，走在龟背上。在龟背的两侧是又滑又陡峭的岩壁。三乐说，走在龟背上，千万小心，稍有大意，就能跌下悬崖。
我们走过龟背，就进入一个马鞍形的石林中。这儿是龟脖之处，北面是石壁，南边是龟头的残骸，被雷劈掉的半边龟脖。
我们从龟脖走过，踏上龟头。风吹来，冷冽。转眼北望，无垠的林海尽收眼底。放眼望去，对面低矮的山坡上隐隐约约的露出一些建筑房屋。三乐告诉我说，那是龟峰山风景名胜区。在盛夏的时候，开有茶馆，招待四面八方的来客。
我说：“我们这几日去了呢，有茶喝吗？”
三乐笑道，在大正月里，随便走进谁家的门，就是客人。上门拜年，哪有不给茶喝的道理？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转到龟头的另一边，寻找一条下到半岩壁的石缝，好到半坎上采摘仙草。我向下察看，倒吸一口凉气，看到断岩半壁上的灌木矮了一截，似草一样伏在半壁上。我身不由己的向后畏缩，打一个寒颤。怀疑自己身单力薄，被吹下去。我转身对三乐笑道：
“要是从这儿掉下去，是一个什么结果呢？”
“你真会说话，”三乐嗔怪道，“怎么会呢？走吧，返回吧。我们山里人忌讳这些话。”
噢，回吧！我们是该返回去。眼看日头偏西，已经是下午时光。
我一步一步地挨过龟头的大石，直到这时，才发现龟头石面上满满地刻了许多名字。从字上看，花、琴、玲，有很多女人上来，在半空中的龟头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我想道，也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吧，千古留名。然而，走了几步，又想，只要我的脚步留在上面，让天地作证，我来过龟峰山，拜谒神龟，留下足迹，终生不憾！
我们慢慢地向后退去，再回首，眷恋地回望龟峰，它在淡淡的阳光下，向我微笑，欢迎我再来。
当我走到龟脖颈的地方，眺望脚底下的林地，辩认出一条细细的白线缠绕在山脚下，乃至山腰，又来到我的足下。于是，我忽然省悟，这就是我的路，一条弯弯曲曲的崎岖不平的道路，是我走过的路，也是我正走的路。我开始沿着这条路线走下去。
路在何处，路在自己的脚下。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龟峰底下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拍着脑袋瓜子叫道：“没有上到龟头的顶端呢！”
“哎呀，再来吧！”三乐笑道，“我原打算带你上去，谁知道你说了‘掉下去’的话。谁敢再往上攀爬呢！”
三乐的话呛得我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说：“现在要返回去，来得及吗？”
“不可能。”三乐摇头晃脑，他抬头看看天空，初春的太阳已斜斜的歪向西山。他又摇摇头，道，“我们走到半道上，天就黑了。晚上稍不留神，真会跌下……”他没有再往下说。
嘿，真遗憾！我懊恼不已。
三乐看到我沮丧的样子，安慰道：“上面没有什么，只是下一桌棋的地盘。”
他这样说道，说明上面风景独佳！
再来吧，今天的气温太冷了，怕你受不了高寒冷空气侵袭……
好吧，再来！
其实，午后的阳光多妩媚！我一步一步往下走去，依依不舍。我在想，再来龟峰山之时，选择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在黎明前登上龟峰，看看龟峰旭日是一个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