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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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头是一位老妇人》
她说，她生在民国年间
具体是民国哪一年，说不清楚
张着瘪谷的嘴，讲道
那是总统登台，又说是洪宪年
那年出生的
她没有名字
只是随着夫姓，陶氏
丫丫头
但是，她记得清
她生育几个子女
大儿子、二儿子、三姑娘、幺儿子
各家各户的孙子、外甥、玄孙
还能叫出许多孙子的名字
到了她这个年纪
唯独记不清自己的年龄、姓名
但是，她始终牢记自己的丈夫
讲得清楚，在哪里，她说
那是1946年
丈夫被抓了壮丁,是国军
那是1948年
在辽沈那一场战斗中
投诚解放军
在淮海战役成了烈士
她说，从那年起
怀里揣着烈士证
她说，她是烈士家属
古老的门楣上
悬挂的牌匾：军烈士家属光荣证
证明
她说的是实话
唯独到了她这个年龄
说不清自己有多少岁
也讲不清自己的姓名
只知道上辈人喊的丫丫头
丫丫头是一个老妇人
《阎王爷不收录他》
暮年，夕阳下山
时光流逝
几十年光景依旧
弹指一挥间
他老年痴呆了
认不清儿子、儿媳
有时候喊孙子：爷爷
叫儿媳：奶奶
还把孙媳妇当成自己的妈
闹出笑话
日子久了
大家习以为常
老小，老小
家里人就当他是新出生的孩童
家有一老，是一宝
他出门
认不清路线
前有一条牧羊犬
得儿得儿，做开路先锋
时不时还向过路的行人
汪汪叫两声
向路人说明
它身后有一个老年人
老年人的身后形影不离的
要么是一个步入老年的人
要么是一个中年人
要么是一个少儿郎
他们既要给牧羊犬放风
也要给一个年长的人
掌管方向，吃喝拉撒
不要莫明其妙地撞上行人
不要与路边的风景树拥抱
不要同行驶的汽车亲吻
他相对的事物模凌两可
记不清岁月
记不清一天一天流淌的日子
却记得清一个事
逢人便喊：阎王爷，收下吧
他说，他要跟阎王爷走
到阎王殿做值守
然而，阎王爷不收录他
跟随的家人面对惊恐的、愤怒的、平静的
各种面孔
微微笑说：老年人，得罪了
他依然还是戏说人生：
阎王爷，收收吧
阎王爷嫌弃他
怕他说话颠三倒四
阎王爷害怕他曲直不分
阎王爷立场坚挺
坚决不收录他
要让他在人间
游戏人生
《人咬狗是新闻》
这日，小区的门口
行人匆匆
那是上班的人赶路
也有清闲的居民
牵扯宠物狗在人丛里
闲庭信步
享受时光的美妙
忽然，在花坛的一角
一只哈巴狗在玫瑰花下
撒欢，狗的主人观赏
车水马龙的街景
汪江，狗的叫声尖厉
有一个年轻人也学着狗吠
人们见怪不怪
有人经常挑逗小狗玩
学狗叫，做狗爬
不是什么新鲜事
走路的人见怪不怪
如今的哈巴狗、京巴狗……
名目繁杂的大大小小的狗
不仅是人们的宠物
而且当作孩童一样，撸在怀里
亲亲热热
还当作爷爷一样供养
比自己的亲爹亲妈还要亲
遛狗，既是乐趣
又是奉献亲情
花坛一角的哈巴狗发出呜呜声
这是一种愤怒的声音
它时刻准备冲锋
攻击与它相对做狗叫的年轻人
哈巴狗敏锐地察觉到
学狗叫的人
已经是它的同类
两狗相争，必有一战
哈巴狗仗着身后主人
替它撑腰
先下手为强
发动攻击
学狗叫的人铁青着脸
两眼发红，将人类的智慧
发挥到极致
他可不再像狗一样爬行
一跃而起，扑向哈巴狗
可怜的哈巴狗在冲锋的路上
被高大的身躯压在地面
只能汪的惨叫声
凄厉的狗叫声唤醒狗主人
有人扑打了他的“爹”
狗主人一个箭步，跨上前来
掀翻学狗叫的人
更奇怪的一幕映入眼帘
学狗叫的人双手卡住哈巴狗的头
咬住了狗的颈脖
狗主人惊叫：人咬狗
路人驻足，惊叹:人咬狗
马路新闻
人越聚越多
里三层，外三层
狗的主人立马拨打报警电话
说有人咬了他的“爹”
脖子鲜血淋漓
圈外的人不明究竟
有人拨打120急救电话
阐明街头流血事件
急救“爹”的脖子
警车、救护车先后到达
查明是学狗叫的年轻人
患有抑郁症
是失恋、房贷、网上贷款……
只有年轻人最清白
他现在是抑郁症
咬了哈巴狗
救护车带他到医院就诊
警察对这起街头事件定性
以正视听，发布新闻：
是人咬狗
不是咬了狗主人的爹
《闹市燕窝》
楚康路
武汉南湖闹市街道
有燕子穿梭在纵横的街道上空
检测似流水的各种大小车辆
巡视如织如梭的人流
笑看人间繁华似景
它不甘寂寞
在临街的一间五金交电店门楣上
衔泥做窝
哺育它的子孙后代
房屋主人不要它分摊巨额房款
店老板不收取它的房屋租金
城管人员不要它的卫生费
还免去物业管理费
紫燕妮喃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领略了乡村的稻花香
闻惯了人们的汗腥味
追寻着人肉的体香
安家落户在闹市街面
没有烦琐的申请手续
不需要注册户籍
疑似银河来的客人
七月七，看到喜鹊搭桥
带着春夏秋冬四季
带着乡村的乡土气息
在热闹的街市口
赶热闹，每天
看人、看车、看天下美景
看人世间
千变万化的事和物
《城市森林和鸟》
钢筋和水泥垒起的山峰
魔幻的森林
排成两岸
各种车辆似流水一样
流淌出条条笔直的大小河流
河岸又是一排排的风景树
块块田园
没有五谷
只有花花草草
流动的人似流动的水
在流动的河边流动
流动在山间谷地
各山谷里有大片的树林
人流通过森林
流向排列的山峰
每座山峰是由格子组成
山峰里流进人
人便是鸟，打开
每扇窗户
格子里的鸟与树梢上的
各种鸟雀同鸣
歌唱阳光
歌唱清新的空气
倾诉衷肠
诉说心中愤愤不平
城市连乡村
乡村连山地
鸟从高山带着山石和土块
飞过乡村大地
带着乡间的气息
飞进城市森林
有人，就有森林
有林，就有鸟鸣
鸟语花香，不仅仅停留在
远古的成语里
而是当今潮流
又一道美丽的风景
城市森林
城市鸟
《麻雀闹市》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扑扑，飞来一群麻雀
拣食地面上
小孩散落的面包沫，在人丛中
啄食丢弃的热干面、馒头块
它们不甘心乡村的寂寞
跟随爷爷、奶奶来到热闹的城市
每寸土地都有人影晃动
有人的地方，麻雀就能觅到食物
它们不再夜宿在乡村屋檐下
它们落脚在高楼大厦
或小区、街道的树丛里
睁圆一双小眼睛
如同摄影机一样
清晰地看到街街角角
只是一个俯冲
啄食到形形色色的食物
它们机警地避开人们行色匆匆的脚步
人们听惯了鸟声
也将灰色的麻雀
融入到生活圈子里
如果走在小区的树林下
听不到鸟叫声
觉得出现异常现象
在街面上，看不见麻雀的身影
感受到街道的冷漠、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