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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君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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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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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菜服米汤

  青菜服米汤的事情,想来有些费解,因为粗俗莽撞,出人意料。但是,又觉得有些妙趣,耐人寻味……

香溪河畔有一个叫金乐的地方,住着这样一户人家:男主人鸣是个杀猪匠,一到冬腊就在全村屠宰年猪;女主人琼种粮田,管柑橘,勤劳能干;一双儿女,长得好看,也很懂事。一家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有一回,鸣宰年猪回家,一进屋就捉住琼打,嘴里还不停地骂。歪到地上的琼乘机爬起来溜掉,站在屋外不知如何是好。直到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后,她才悄悄回屋。

她之所以跑,是闻到了鸣身上好大的酒气,并怀疑喝了一种酒。

有一种醉熏花泡的酒,当地的老人讲,人喝后会呈现各种状况:有的打媳妇,有的骂媳妇,有的大哭不止……种种表现,与采花人当时的言行有关。据说,采花人做了不雅的动作,喝了酒的也就会下流。

琼听她母亲说过醉熏花泡酒的传说,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花和所泡的酒,更没见喝过这酒的人。

鸣在外做事,一定是喝了那种酒,因为平时对自己还是蛮好的,只是这次酒后才那样……跟酒醉佬,尤其是可能喝了醉熏花的酒醉佬,有什么好计较的……我得弄清楚喝酒的具体情况,再说……为人忠厚的琼想到这些,早已消了一半的气。

酒醒后,鸣听说了自己的丑态,不停地骂自己,向琼道歉,请求原谅,并保证今后如何如何。

这一原谅,慢慢变成了忍。一忍就是十几年。

那是冬月十五的晚上,月光皎洁。鸣去二组金家宰年猪回来,又喝醉了。他一进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琼赶忙站起来就走。鸣飞奔过去,揪着琼就打,边打边骂。拳脚一阵后,松了手,喘着臭气荡去洗手间……也不知什么时候,呼噜声传到屋外,过路人说:“这个杀猪匠,鼾声如雷!”

堂屋里的琼身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一边揩眼泪一边揩嘴角的血。儿子气愤之极,找来杀猪刀,气愤地说:“妈,拿到,砍!如果你坐了牢,我们就去孤儿院!”

母亲胆小,拿着刀,有些抖,下不了手。

“妈,你砍!如果你坐了牢,我和哥哥去孤儿院!”女儿也狠狠地说。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琼再也忍不下去了,对着鸣的小腿,闭着眼睛,一刀砍了下去。

“哎呀,我的妈呀!我的妈呀——”鸣酒醒了,魂飞魄散。

腿上的动脉被砍断,血流如注。琼也吓坏了,忙找来长毛巾使劲捆。邻居闻讯赶来,迅速将鸣送到了医院。幸好离医院近,输血及时,鸣才在鬼门关被拽了回来。

服侍鸣住院期间,琼也作好了离婚的准备。没想到结果出人意料——鸣不仅戒了酒,而且再也没打过琼。

出院回到家的鸣十分平静,放好从医院带回的东西,便拿着修剪到屋后的柑橘田里去了。他是个勤快人,总闲不住,尤其擅长修枝。

吃过中饭,一家人坐在客厅,琼说:“我们不要吵,也不要闹,离婚后娃子归谁,由他们自己选择。”

“这么多年,我喝了酒就打你,太不应该。这回住院,我才体会到挨打的滋味。”鸣后悔地说,“我打了你这么多年,这次挨了你一刀,是我活该!这一刀,砍得好!”

“你能这样想,就好。”

“我再也不喝酒了,戒掉!如果今后动了你一指头,我就不是东西!”

从此,两口子相敬如宾,一家子和和美美。

这世上最难评说的是家庭,有时静悄悄的,叫你静待花开;有时电闪雷鸣,叫你忐忑不安;有时一惊一乍,让你虚惊一场。家事复杂,难于拿捏,处理棘手。只要用心想一想金乐杀猪匠的往事,你一定会开怀大笑一番。

在普安也有一个打媳妇的吴闯。他打媳妇不是酒后,而是哪天不顺眼,就打;哪天听到不顺耳的话,就打。这事像长了翅膀飞到了在外地工作的儿子耳朵里。

儿子虎休假回来,要处理好这件难事。

多年以来,闯就喜欢沾花惹草。近些年,与一位跑村运的在一起,还给女的换了一辆新面的。母亲只要一提到面的和女司机,闯就会动起手来。为这事,母亲忍气吞声,精神负担特别重,整天没有一点儿笑容。

虎首先弄清了父亲打母亲的原因和一些情况,然后找到跟大爹住在一起的八十出头的爷爷,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老人听后,郑重地说:“爷爷,您说,我该怎么做?!”

爷爷当过多年的村支记,处理过不少村里的事,也处理过一些家事。他斩钉截铁地说:“打!”

虎回到家,叫母亲做了一桌好菜,请闯回家吃中饭。原来,闯在围着面的转,有时晚上就没回家。

闯听说儿子明天要走,陪儿子喝点酒,高兴极了。特别是儿子走了,自己更自由,更是高兴。闯接到儿子的电话,立马回到家,满面春风。

菜早已摆在了小方桌上,全是闯喜欢吃的下酒菜。虎坐在闯的对面,父子面前各有一杯酌满的烧酒。虎说:“爸,感谢你培养我读大学,才有我现在的工作。我敬您一杯,干!”

虎一口喝干,闯也一饮而尽。

三杯下肚后,虎猛地站起,左手抓住闯的肩膀一提,右手就是一掌,闯立刻滚到了地上。虎大吼道:“跪到!滚起来,跪到!”

对于虎突如其来的一掌,闯吓懵了,赶快爬起来,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还打不打妈?赶快说!”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还跟开面的的鬼不鬼混?!”

“不鬼,不鬼混了。”

“口说无凭!”

“我的儿,你说怎搞就怎搞。”

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起来坐到大桌子上,拿起儿子递给他的笔纸写起保证书来。

写好后,闯老老实实地把工资本找来交给虎,虎交给母亲支配。

自此,闯再也不敢打媳妇了,也没有再跟外面的厮混了。

当下的故乡,是否依旧会青菜服米汤,没有调查研究,自然不敢乱下定论。但我想,提高婚姻质量,传承优秀家风,家和万事兴,永远是故乡的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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