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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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失去亲人。父亲的去世，让我饱尝思念之苦，悲伤之痛。
爸爸，12月31日，是您“三七”的日子。这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我凄婉的心一样，沉痛得时紧时慢，时轻时重地洒落着细细的雨点，时而又密密麻麻的下一阵子。不大的北风夹着哀怨，在寒冷的空气里，凄凄惨惨戚戚地穿过里巷，四处散落。是的，爸爸，今天该为您上香了。昨天姊妹都已经约好，而且还要上山呢。
爸爸，从您走的那天起，我的精神彻底崩溃，思念成殇，低头抬头，眼前全部是您生前鲜活的身影。音容笑貌，谈笑风生。哪怕是您的一举一动，都在脑海里浮现，那就是您，是我亲爱的父亲。
我何能静下心来写写，每天除了心疼，就是潸然泪下，揪心的思念，让我恍惚不安，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
元月9日，那是让我刻骨铭心的日子。那天上午9点，我锻炼回来，感觉浑身仍然软弱松散，反复的感冒，简直像伤了元气一样，没有力气。心里又一直惦记着老爸，该去看看了。再看看桌子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顺手捡捡。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大弟来的电话，接通后他说：“老爸……老爸……”没有下文。我立刻感觉情况不妙，即刻乱了方寸，天昏地暗，手脚打颤，肯定是父亲不测，急促出门，叫了的士，大约半个小时，到家了。
一进门，老爸安静地躺在靠椅上，像睡着了似的。我毫无顾忌地扑倒他怀里，放声大喊：“爸爸，爸爸，我舍不得您啊，我放不下您啊。”爸爸，我亲爱的爸爸。可是，再也听不到您的回应。再也看不到您见了女儿回去就笑容满面的样子。任凭我嚎啕大哭，您仍然安静地躺着，任凭我在您身上撕扯，可您始终不作任何回应。我拉着您的手，抱着您的双肩，吻了又吻，您还是一动不动。爸爸，您何以走得这么仓促，您为啥要不顾一切地往前走，不回头。我知道，我的伤心，哀嚎，都是多余的。无论怎样，都挽不回您的生命。
爸爸，残酷的病魔，让您备受煎熬，时时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在2015年，那时您82岁，您因为呼吸困难，喘息不安，住院时，医生诊断出五脏六腑，心，肝，脾，肺，肾都或多或少有问题了。特别是肺镜查看，您的肺部有一块块像火烧火燎的痕迹。医生说，这就是产生肺阻慢的病因。做肠镜，是一段段细，一段段粗，那就是肠子变异。我们知道这些病情不容乐观。为了让您能愉快地度过每一天，这个不好的信息，从没告诉您。接下来，就是每年都要住院一两次。每次住院的情况都是大同小异。但是，大家还是希望只要能治就治，尽量让老人多活一年是一年。共同与病魔作斗争的日子，一晃就是5年过去。
12月17日晚上，家人微信群里，传来大弟的信息：“老爸屙血要住院。”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直打颤，爸爸病情严重了。18日天气十分寒冷，清晨5点就起床，熬好红枣稀饭，想着老人清晨来不及吃点什么。8点半，就赶到了九医院，小妹陪着老爸在做核酸检测。第一眼看到的老爸，眼睛浮肿，面容憔悴。心里酸楚的泪直涌，“老爸，您该多痛苦！”接着，就把红枣稀饭盛给您吃。您一口气吃了一大碗，看着您吃得满意，心里掉下一个坨子，好在老爸还能吃，这就好。
繁琐的检测，一等就是半天。好不容易拿到结果后，中午12点才住进病房。医生询问病情，老爸说：“腰，背空得疼。大小便难解。”我一听，一定是屙血的原因。
随后就是抽血检查，打针。下午做B超，心电图等等检查。在病房，老爸的心情好多了。下午的简单治疗，就是止血，通便。除了打针以外，医生给了几支开塞露。我教爸爸怎么用，爸爸一听说：“会的。”晚上六点，大弟接班换我。
19号清晨，突然感冒严重，封喉。医院又在严格防控“新冠”，真的不能去，大弟顶了我一天。
20号，我打针后稍微好转，又急忙去照顾老爸。一去，就把买的汤粉给老爸吃。老爸食欲真还好。一大碗一会就吃完了。老爸吃完后，我问老爸好些没：“老爸说用了开塞露，大便屙出来了，但是小便还是疼。”我问：“还在屙血没？”老爸说：“血止住了。”我一听，心里大喜，那就好。后来我去问医生屙血的原因，医生说：“应该是痔疮引起的，血止住了，就没大问题了。”听医生这一解释，心里放心多了。这一天就是继续打针消炎。中餐，我去买的一碗汤，一碗饭，老爸吃得还开心。我问老爸：“晚上需要人照顾不？”老爸说：“没事，晚上睡觉不需要人。”关于小便，是个大问题，首先是前列腺增生，龟头疼。听说男人老了都有这样的毛病。下午3点，大妹从街道口赶过来了。从街道口过来乘地铁、转车，需要2个小时。一路，她也相当辛苦，毕竟她也是60多岁的人，身体也不好。她来换我，我就回家继续打针。
21号清晨，我又赶到医院照顾老爸。早餐是在家里煮点白米饭，炒的菠菜，炸的鱼。心想每餐吃粉，吃点饭换换口味。去了，老爸在厕所里。我叫一声老爸，老爸答应说：“待会。”一会老爸出来了，精神稍微好点，脸色还是不好。我把饭、菜都一一递给老爸，老爸同样都吃完了，说：“换着吃，餐餐吃粉也难受。”
这一天，医生只开了一瓶药，半个多小时，就打完了。我问老爸感觉好点不？老爸说：“腿，脚都是肿的。”我急忙去找医生，医生说：“排便困难，针打多了，药水排不出去，是会引起腿脚肿的，还会引响心脏，肝脏等。”我说：“总该拿个有效治疗方案啊。”
后来医生建议做微创手术。听说做手术，我就跟老爸商量是否同意。老爸一听，破天荒地同意了。以往几次住院，都不同意做手术，这次同意，真难得。
第二天22号，主治医生来了，经过几个医生一起会诊，在调查老爸病史时问：“以往有过特殊病史吗？”我说：“去年7月底住院，下过两次病危通知单。”医生一听，感觉为难地说：“这个手术不能随便做，风险蛮大。”后来医生们又经过反复研究说：“插尿管最好。这样减轻病人不能尿尿的困难和痛苦。”老爸一听这个建议后，坚决不同意。说：“插尿管多难受。”在他坚决拒绝的情况下，我又跟大弟商量，决定转院，到大医院去。
中午12点，大弟来了办理了出院手续，大约1点左右，大妹也赶过来了。决定转院到“光谷同济医院。”后来老爸说要看中医，吃中药。而且他自己点名说找哪个医生。这样大妹就把老爸送回家。后来听大妹说：“送老爸回家时，老爸说，多好的社会，人完了。”大妹劝老爸说：“莫悲观，病治得好的，要有耐心。”
24日，是“要武”中医值班。以往找他看，效果可以。这次就抱着希望。清晨，大弟带着老爸在另一所医院——普仁医院门诊，找到了“要武”医生。上午8点半，我赶到了。老爸正在看医生。医生切脉后，开了32味中药，一共7副。领完药后，我送老爸回去。决定住2晚上照顾老爸。一回家，就生炉子煨药，蒸汽水肉给老爸吃。老爸吃完中餐后，感觉精神蛮好。就自个的在门口玩。一会二妹送排骨汤来看老爸，又过一会，小妹送红枣鸡汤过来看老爸。老爸看着丫头们都来看他，心里十分高兴。大家都在温暖的阳光沐浴下，陪了老爸一下午。
晚上，我住在老爸家里。大约4点多钟，天色向晚，因为冬天白天短。老爸说：“洗脚上床睡觉。”我说：“您不吃晚饭，我跟您做呢。”老爸说：“不吃，肚子还没饿。”后来在床边陪着老爸说了几句话：“老爸，您好好活着，病情就吃药治疗，争取活到90岁。”老爸笑眯眯地说：“活到90岁，那就好哦。”
由于我感冒还没好彻底，五更咳嗽不止，还一次次地出一身冷汗。又感觉难以支撑了。老爸需要人照顾怎么办。心里一直矛盾。怕是“新冠。”本来我是着实要好好照顾老爸几天的，怎么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呢，心里一直发烦。
早上8点左右，老爸起床了。我一看老爸起床，就赶紧热汤蒸馒头。待老爸洗漱完毕，把煮好的食物一一递给老爸。老爸食欲真不错。一个馒头，一大碗汤，都吃完了。接着，就收拾碗筷，把厨房收拾好。然后又把老爸吃的粉子药按医生的要求等分分好，一一装在杯子里。之后又用开水冲一杯，兑上蜂蜜给老爸喝。我问老爸：“口感怎样？”老爸说：“还好。”我说：“这些分好的，您只要喝，就兑上蜂蜜，免得难进口。”老爸一一点头说：“知道了。”
大约上午10点左右，这时，我的咳嗽还在加剧。难受一阵阵袭击着我。我实在没办法，就跟老爸说：“爸爸，我回去，要继续打针，吃药。家里吃的饭菜都理好了。您吃的时候，热热就行。”老爸看我病得厉害，催我快走。
走的时候，老爸送我到路口。我说：“爸爸，您回去注意休息，好生养病，我好了，就来的。”老爸说：“退休了，还是要多多学习看书啊。”我说：“知道的，您不担心。”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是父亲最后一次温馨的嘱咐，那是最后一次听父亲的唠叨……
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得恢复。反反复复感冒咳嗽。心想，一定把身体搞好，好照顾爸爸。这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心里老惦记着爸爸，不知他的病情如何。
哪晓得9号上午，老爸心脏骤停，那一别，成为永别。成为天人之隔。我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听。这个打击沉重的袭击着我，我忏悔自己哪怕病死了，也要去看看老爸，为啥没去呢。爸爸，在您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我不在您的身边，在您心里不舒服的时候，我在哪里？爸爸，爸爸呀，是我不孝。
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自从母亲去世后的37年里，您既当爹，又当妈。那些点点滴滴，何以用文字记录得完！特别是您从不重男轻女，让我们四个女儿都读书。这是那个时代在农村难以做到的家庭。为了让我们读书，都是您不顾一切的勤劳苦做，顶着困难上，让我们安心完成学业，您的养育之恩，一辈子也报答不完的。
爸爸，您的去世，如一座大山轰然丹塌。没您的日子，我的牵挂成为惆怅，每天惶惶不可终日。没有您，我的灵魂何处安放，何有心思去习作读书，我的归属何处寻觅。您是家人的依靠，是儿女心中的大山，没有您，夜漫漫，日也漫漫。我天天拿着手机，看您生前的照片，录像。一阵阵酸楚涌上心头。那曲《父亲》“都说养儿能防老，可儿山高水远他乡留，都说养儿为防老，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我看着，想着，念着，任凭泪水纵情地流，任凭失声在日夜里呜咽……
爸爸啊，我每天沉浸在痛苦思念的时光里。爸爸，我只能对着您的照片说：如果有来生，还愿意做您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