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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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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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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花开

有一种花,生来娇小,明澈。它以独特的美丽,赢得无数人的喜爱,并且念念有词。“绿藤飞落彩蝶情,风摆叶摇蝶舞轻。”唯有清纯的豌豆花,才如此曼妙而多情。

——题记

豌豆花,是农作物中最为普通而又常见的品种。它不比菜花张扬,甚比稻花芬芳。它甜润,娇媚,在大自然里独树一帜。又以柔和的姿态,装点广袤的田野。豌豆花象极了蝴蝶兰,多以两瓣结伴开放。

我的家乡地处江南,适合种植各种农作物。记忆犹新的是每年秋末乡亲们就开始计划种植豌豆。过去年代,无论是生产队,还是自留地,边边角角都是种植豌豆的首选地方。

到季春的时候,遍野葱茏,绿海荡漾。百花落英时,豌豆花开始星星点点地扶藤开来,显示出它不与百花争艳的个性。开出的花色,一种是淡淡的净白色,一种是深深的紫红色。两种颜色,在阳光照耀下如星辰般地交替闪烁,瑰丽唯美。更可观的是雨润藤蔓时,花瓣珠雨,叶吮滴露,像一串串珍珠般地闪亮,剔透晶莹。本来绿藤就是它的根基,绿里透白,绿中挂紫,一席清秀,淡雅,素净,令人赏心悦目。

自然它的花开,荧泽柔和,如玉,如珠。闲暇时,我会时不时前去认真地欣赏,品味它的内涵,以求明净心思,以学润物无声,象它那样安静,恬淡,无论风雨,无论荆棘夹杂,该开时,毅然花开,该落时,自然落于黄土,去实现又一壮举,孕育果实问世。有时,又感觉它如此单薄,弱不禁风。可是它又以柔弱的身姿,表现出一种不可小嘘的骨气,疾风中摇曳婀娜,而不是摔倒。

豌豆古代称为山戎。《本草纲目》记“山戎,豌豆也。”其苗柔弱宛宛,故得名豌豆。远古时期,在北中国均有种植。故有3000年历史。春雨过后,花开四野,鲜嫩的豌豆苗翠色诱人,采回与嫩韭相拌,或单味炒食,清香宜人。及至结荚,俗称“扁角,采摘生食,汁甜津爽。”这样一道古老而又时兴的膳食,走过千年,人们仍然津津乐道。

 显然,无论落后贫穷的年代,还是经济发达富裕的时代,它都会受到广泛青睐。尤其是早年乡村,贫穷落后,它不光起到填充饥饿的作用,还可以替代一下一个冬季光吃咸菜的苦头。

初夏,豌豆“百谷之中,最为先登。”果然豌豆花开是粮食接贫的早信号。因为春夏之交时节,正是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而那时又是春耕夏种最繁忙最劳累的时候。每天饿着肚子何以干活。家家户户,人人都期盼能吃到一餐饱食。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豌豆长熟了。那是我刻骨铭心的一次记忆,我随大人在田里干活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走进厨房,一切空空,母亲心里十分明白。她怀着一份极大的希望,拎着竹篮到菜地去摘菜。那时在乡亲们中间流传:“粮食不够菜来凑”的说法。看着母亲拎着篮子出门,我也饶有兴趣地跟着去。

一到菜地,白菜已经长老了,开出了油菜花,菠菜已经吃得只剩无几。后来还是母亲到麦地边去看看豌豆长熟了没。走去一看,半熟的,没咋熟的,母亲顾不了那多,麻利地一一摘下。估计能炒一大碗,母亲说:“剩下的还蓄几天,等长成熟了再摘。”我就在地旁边扯一大把野韭。

回到家里一一剥出豆米,一些嫩点壳子的,留着一起炒。我把野韭摘好洗好后,快速地递给母亲置入锅内与豌豆合炒。新鲜菜,入锅翻炒几下,盖上锅盖,大约几分钟,就熟了。母亲把它盛在碗里,端在桌子上。一盘青悠悠香喷喷的豌豆,自然是一大家人忍不住垂涎的感觉。那次,父亲乐呵呵地说:“哎哟,怎么这次炒得这么香啊。”母亲说:“豌豆少了一点,勾兑了些野韭一起炒的。”母亲的巧手,父亲的乐意,瞬间酿出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一会饭也熟了,家人围着桌子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乐不可支地吃起来。其实父母最乐意的还是看着我们吃,他们只是夹一口尝尝,多的全省给我们。虽然新鲜菜上桌,父母继续吃的还是腌菜。父母总把最好的留给子女,把最苦的留给自己。大到给予生命,小到点点滴滴。象一朵朵豌豆花一样,历尽风雨,也把甜美呈现个大地,呈现给她的儿女们。后来的日子,只要回想起来,心里愧疚不安。

豌豆不光可以作菜肴,还可以当粮食,当营养补充。记忆犹新的是三年自然灾害的年头,一次队里没有粮食分配,就分配豆子抵充粮食数量。那是我看得清清楚楚父亲从生产队挑回一担包括壳一起的豆子。那一担里,多半还有蚕豆。那一担里,还有伯母家的一部分。

那晚连夜,母亲就把豌豆一颗颗筛选出来,说是蚕豆大人吃,豌豆留给襁褓中的弟弟吃。后来看着母亲把豌豆剥出的豆米,嫩的,老的又分开一次。把嫩的用瓦罐在灶火里煨,煨成糊糊后,一口一口喂弟弟。老一点的豆米,就勾兑少许米粒煮饭我们吃。那时,就是那样精打细算地过日子。母亲还说:“熬过这苦日子就好了。”

说来也是,到了60年代中期,日子慢慢地过好了一点,这时的豌豆,不断是菜肴粮食,多余的,母亲就一点点地攒着,到秋天“七七”的时候拿出来,炒熟当零食吃。一是家乡有个习俗,七七晚上嘴嚼,可以咬死所有的臭虫。以往乡村的臭虫成堆,没有很好的办法治理,就用 一种意念去消灭。二是下雨农闲什么的,大家坐在一起的时候,你家我家各自拿点吃的东西出来,互相品尝品尝。这也是一种乐趣。

到80年代,土地承包后,乡亲们大块大块地种植豌豆。说是豌豆卖价好,变钱可观。是的,从那时开始,我们吃的豌豆,不再是连壳一起炒的,而是纯豆米。还有一种菜豌豆的品种。这种品种更受欢迎。就是壳全是嫩的,连米一起炒着吃,于营养,于美味一体,甘甜可口,又下饭。那简直是琼浆四溢,妙不可言。

在女儿成长的路上,我时不时买回豌豆,或纯豆米,撒点香葱,或勾兑瘦肉爆炒,让女儿尽兴。让我的心尽到。

豌豆在贫穷时,帮你度饥荒,富裕时,供你欣赏品食。

如今的日子过好了。每次外孙女回来时,第一要求:“外婆,给我做一碗豌豆米。”我当然是欣然接受。每次看着外孙女吃得津津有味时,心里格外喜欢。她吃等于我也在吃。有时到酒店进餐,同样要 点一盘豌豆米。虽然价廉,就凭它那纯绿色蔬菜的品味,同样被顾客高看一眼。

一首歌里唱得好:“豌豆花坡坡下,年年结籽年年发,春风暖了就发芽,心儿暖了就开花……”

日子总在春去秋来地轮回。一晃离开故土几十年。后来的日子,每当看到豌豆花开,或疾步,或在车内,总会向着那片开满的豌豆花,跟着那个清晰的视线张望。花虽小,仍然打心底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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