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晴了。连日阴沉的天气,终于迎来曙光初照。阳光照在窗前,拉开帘子,好好地眺望,小区草坪地上,稀稀疏疏地略带一点绿意,这分明是在与春的时光赛跑,它们要在这片明媚的阳光下告别残冬,吐故纳新。园子里一树一树的常绿树,在阳光下,懒洋洋地伸展着枝头,像是没睡醒一样地露出惺忪的萌态,十分可爱。毕竟是初春,它们就开始活跃起来,将春的气息早日带进人们的生活中,美化环境,美化人的心情。
这是2月23号的日子,乘这片好天气,不暇思索地决定回家。尤其是这拆迁之际,多看看家乡的原貌,哪怕土里土气,也心甘情愿。老屋还在,乡亲们还没走完,那条一生都走不厌的泥泞小路还在。
我是十分念旧的人,尽管离开家乡几十年,家乡的一草一木,总在脑际里魂牵梦萦。想想过去,看看现在,从贫穷落后到现在的富裕先进,心里总有说不完的感慨。
到村头,沿着那条进入湾子的泥泞小路前行,清凉的风掠过额头,略带冰冷,是一种纯净清风的冰凉感觉。不是灰蒙蒙,带有泥沙味。而是风吹过,呼吸格外清晰,精神十分舒爽,加上没有任何高大建筑的遮挡,眼睛都比在城里睁得大些。本来沿途晕晕乎乎,顿觉清醒起来,困顿的心,自然开阔亮堂了。虽然脚踏泥土,高一下,低一下,时有草径的牵绊,心里仍然很踏实。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它不需要遮掩,自然裸露。早春的草,是枯萎的,显然它经历了无尽的沧桑,经历了昼夜冷暖的洗礼。一身的枯黄,并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涅槃重生,它将迎来蓬勃生机。
连接道路两旁的田野,当然是一片鹅黄,跟这路上的草没啥两样,暂时的枯容,默默沉寂在无声的世界里。
奇特的是,当我走着走着,一群身为灰色羽毛的阳雀,从草丛里喷地一声,速度迅猛地飞出来。看着它们灵敏的羽翅,不约而同地飞向对面那块草丛里,有的歇在浓密的树枝上。一群个头小,十分机灵的蓝鸟起飞,这种鸟比阳雀更灵活,飞势遒劲,群情昂扬。另有三三两两的鸟儿们,各自飞落。没猜错的话,它们应该是为了避寒躲进草丛里。我的到来,惊扰了它们的安宁。其实,家乡宽阔的田野,进入冬季后,就陆续地从北方飞来各种不知名的鸟儿们,在这浓密的草丛里过冬。首当其中的是麻雀,深冬时节,一滩一滩的麻雀,随处可见。自古以来,家乡这块风水宝地,不知赢得多少鸟儿们的青睐。记忆中,在家乡从没见过捕捉伤害它们的行为。家乡人历来对飞禽之类的野生动物非常爱护。他们视这些动物为神,小时候,听老人一直说过,草木同辉,鸟如神灵,是吉祥物。不错,千百年历史证明,人鸟共生,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家乡到如今还保留着原生态,实乃庆幸。
湖岸,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这次回去,自然少不了到湖边走走。明媚的岸边,面朝正东方向,我站的地方就是西面了。村庄周围环绕着连绵起伏的大山,南侧从武汉黄鹤楼的蛇山开始,往东南方向延绵的就是洪山、磨山、喻家山、南望山、九峰山、花山。以长江地理位置划分,这一路山脉贯穿着武汉南部的东西。南侧就是举世闻名的东湖高新区,也是改革开放后建起的一座高科技新城。北侧就是闻名遐迩的大东湖。东湖景区面积73平方公里,其中湖面面积33平方公里。号称中国第二大的城中湖。加上沿湖陆地风景区,面积达八十余平方公里。顺着东湖往东连接的顶头就是我们的村子。也可以说我们村子在东湖与严西湖之间。村子的正北侧是古架山、长山。古架山脚就是日夜川流不息的严西湖。湖的上游连接着长江。我的村子就坐落在湖的西岸上。历史以来家乡冠以号称山水宝地。正因为山水相依,构成了大武汉东部建设的优势。于水上桥梁,于穿山隧道,都展现着经济腾飞的宏图。过去年代家乡是武汉的偏远乡村,如今成为城中村。这里规划建设大型国家一级湿地公园,打造一流的风景游乐景区。由中旅集团承建。宏伟的建设规划,是祖辈们想都没想到的。
将来这方水土会是武汉人休闲娱乐的最好去处。。
瞭望这片湖光山色,心都醉碎了。有时,它像一个遥远的梦,将我带进历史的深渊。那年头,沿湖岸上的老百姓民不聊生,看不到希望。仅有的财富被少数人霸占,被列强剥夺。多少百姓过着无家可归的日子,整天破衣烂衫,衣不遮体。父亲就跟我讲过:“在上世纪40年代初,一天清晨,他到湖边去玩,看着7、8俱没有头的尸体躺在湖边,被水泡,被浪打。真的不知道是上游淌下来的,还是人家随意丢在湖岸的。当时他们还是孩子,吓得乱跑乱叫。后来,是村里大人和祖父他们一个个抬到山上去埋的。”多少年的血泪斑斑,又是多少年的艰辛跋涉,才走到今天。那时的人,哪有心思欣赏这一处湖光美景?听了父亲讲过这个故事以后,我更加珍惜在家乡停顿的每一寸时光。因为这一切来得太不容易了。家乡每一寸土地,都收藏着可歌可泣的故事。回顾历史是对现代生活的倍加珍惜。
同样: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一湖水。为什么过去叫穷山恶水,如今叫青山绿水。正因为国力雄厚,民族兴旺,才得以幸福安康。
早春的太阳一点也不耀眼。阳光洋洋洒洒地照在湖面,伴着清凉的微风,斑斑点点地闪烁着灿烂星光,时而五彩斑斓,时而清澈透明。时而带来心旷神怡,时而停顿不动,光射的神奇,莫名其妙,扑朔迷离。瞬息万变是大自然的特性,在它面前望而却步。但又带来无尽的享受。
平静的水面,游动着一对对野鸭,把宽宽的湖面点缀得生动活性。它们时而一头钻进水里,时而仰头并齐向前游动,似相依相偎,如携手相伴,恬淡安然。想必它们的世界,像极了人类的写照。记得过去年代,只要下大雪,一对对野鸭被凝在冰面上,十分可怜。时下的它们,充分享受着和暖阳光的恩赐,享受着安静闲雅的光景。因为在它们眼里,水纹波动着山水间的灵气,有白云浮于天宫间的无尽袅绕。它们的旅行,彷如游走殿堂,周游最理想的世界
栖息在岸边的白鹤起飞了。腾地,飞向半空,它们最喜欢在半空翱翔一圈,就飞回原地,或是在那片芦苇丛里栖居。特别是白色羽毛的鹤,纯真至雅,飞起来,轻盈柔美,缓缓而行,漂亮极了。它的翱翔,可以把人带向曼妙的境界:“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岸边的柳树,发芽打泡了。细细的柳条泛出浅浅绿色,不像其他的树枝还处在枯萎叹息中。它是在孕育新的绿衣,静待勃发。关于柳的描绘,不知有多少动听感人的诗句:“杨柳东风树,清清夹御河。”就连这次北京冬奥都用上了折柳送客的寓意。“为报行人休尽折, 半留相送半迎柳。”人间把柳当着款待客人最好的礼仪,该又是一曲多么奇妙的心境。柳,总走在春的前沿,散发绵绵无尽的柔情,把春色叠加。
门口那棵高大的香樟,是我那年做房子不舍得拔掉的一棵幼苗,十年过去,人都老了一大截,树却长得高大帅气。每次回去,我都要好好欣赏,欣赏它不分四季地一身总保持绿色,散发着盎然生机,散发一种清香味。无论冬夏,绿荫成蓬,覆盖墙头。为保护墙体遮风挡雨。父亲在世的时候,时常欣赏地说:“这棵树应该为它立功受奖。”夏天,站在它的下面,清静凉爽,冬天,遮挡寒霜,为老屋保暖。父亲形象的比喻,引人注目。确实,那棵树,洋洋洒洒,又地地道道地发挥着它的作用。每次回去,老远都可以看到它高大挺拔的身影,或迎风招展,或淋浴星光。早春里,未改初衷,将自己安静地耸立在老屋北侧,也美美地送迎着我们。
老屋后面的那片竹林,绿得不可方物。那绿,是葱,那绿,是郁。用郁郁苍苍比喻不足以满足它的体征。密密麻麻的一片,葱茏成趣。竹竿一节一节,光滑柔嫩干净,圆润细腻,恨不得上前咬一口才解恨。是不是对它独有钟爱,说不清内心奇妙的滋味。喜欢竹,不论少年时代,还是中年,到老年,对它有特殊的感情。象征它,是步步高升,学它,是品行端正,吃它,是心声健康,吹它,是玉笛声声,简直说不完的好处集一身。我时常把竹当着生命中的一半,品竹,爱竹,欣赏竹:不畏青山无足迹,逍遥自在向天依,一生爽直清风秀,独守尊容不可欺。时下的竹,又进入生长期,它的生命力无可比拟,它的顽强无可挑剔,它的秀美位居上层。回头看看小村,虽然不在长亭外,古寺旁,有竹的陪伴足以。它以温暖的怀抱,拥戴着古老村庄的爱恨情仇,分解着古往今来的喜怒哀乐。上百年的村庄,受过多少贫穷落后的煎熬,受过小日本长达十几年的践踏,受过多少自然灾害的摧毁,到如今,它仍然顽强地生生不息,何谓它的一品高格,不就是像这片竹一样,始终着一席深绿,飘逸倜傥么。竹,早春的竹,神情自若,从容不迫。
站在乡亲们种的菜地旁,那些菜在早春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一兜兜丰满的花菜,一垄垄有名的洪山菜薹,一段段萝卜包菜,这些耐寒品种不辞阳光的陪衬,紫红,碧绿,粉白,都自带天然色泽,把早春的底色释放得光焰夺目。活像一种珠光宝气地明净,把上下涌动的水汽相交相融地组合一起,明晰里透着散不去的光泽,荧光闪闪。我想这一切都来自于干净。如果乌烟瘴气,是绝对产生不了这么纯净的气息的。
这片菜地面朝东,原来是一片稻田。土地承包后,乡亲把它改造为菜地,种植经济作物,实现土地价值最大化,也是一种致富门道。
记得去年冬季的时候,路过这里,正好菜地主人在地里种菜。交谈中,得知这片大约6亩的菜地。一年几季的种植,可以纯收入上十万。听主人说,最大的好处是不赶时间,不受约束,一切自主安排。想必累并快乐着。
这片菜地,也是他们梦想的归属。农民种好土地,是天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与信念,选择了,义无反顾,出成果才是王道。人不以荣为荣,不以难为难,而以荣辱与共,方得始终。
早春,向来是春寒料峭。这如今,耐寒的农作物铺天盖地,彻头彻尾地改变着人们的潜意识,反而认为这料峭是一扇春风吹满大地。早春的故乡,不是在寒冷里死气沉沉,而是欣欣向荣。
我把早春当作品,鉴赏,品读,理解。它实实在在地包容着沉重的残冬,又饱含脱颖而出的潇洒气质。
早春是天使,把苟延残喘吞并。早春是冰晶,容纳污泥浊水的流泄。早春最为含蓄,送春风不俗,送阳光至尊。把大自然融化成不朽的杰作。
早春是希望之光,无论阴晴圆缺,都会充满信心。
总喜欢回头再看看这特殊时期的村庄,因为那里留下了年轻时父母忙碌的身影,留下了他们为集体,为养活我们而奋斗的脚步。那里的一切,都是我的精神寄托,它是我在外面闯荡无论成功与否都能大方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