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需澄清题中诗评的定义,狭义上讲,诗评是在文学活动中,对具体的诗歌作品做出解读、鉴赏或评价。广义上的诗评,是笔者今天要讲述的,是诗歌批评,对诗歌作品做出客观的判断与批评,对诗歌创作提供普遍意义上的理论指导。
当下正值现代诗歌发展百年之际,现代汉语诗歌创作呈遍地生花万花齐放之态,而现代诗歌批评却跟不上诗歌创作的节奏。当前文学理论特别是诗歌理论的滞后,与现代诗歌抒写者产生了巨大的反差与隔离。
纵观我国文学发展史,在诗歌领域,《毛诗序》、《文心雕龙》、《人间词话》等,都对诗词的创作与批评,起着非凡的指导意义。或许是笔者受阅读广度的局限,自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由于西方文艺或文学理论、批评理论、诗论的东渡嫁接或著述者的断章取义,对新诗即现代诗歌的理论指导的确是乏善可陈。进入21世纪诗歌创作的新时代,而诗歌理论,无论是《中国当代文学理论》(董学文著)、《现代诗歌理论与技巧》(谭德晶著),还是《中国现代诗歌理论经典》(许霆著)、《现代诗歌理论》(蓝棣之著),除蓝棣之在《现代诗歌理论》第一辑中有“21世纪诗歌写作的几种新的可能性”的论述,其余大多数著述,都是在论述从新文化运动到朦胧诗时代的作品与文学思想。诚然,这一阶段是现代诗歌的引渡、产生与发展的重要时期,但被众多学者、文化研究者、评论家们翻来覆去地论述过N次,论述的方法、角度几乎穷尽, 新瓶装旧酒,不确定性、多义性与歧义性,没有统一一致的批评标准,致使众多诗歌抒写者对诗评理论不以为然漠然视之。
由于现实与国情,我们的文学评论家、诗评家,大多都是杂志报刊的编辑或科班内的教授,评定职称、晋级升迁与文章著作挂钩,使得诸多批评理论带有严重的功利性,从而使其研究领域内的理论著述宽泛化,引经据典的盲目与不严谨,失却可阅读性与指导性。日前,笔者在国内权威诗歌刊物上,看到某诗人在谈论诗歌创作时,谈论的角度与内容有的放矢非常中肯,但在引用金庸先生小说时,将人物名张冠李戴(“独孤求败”说成是“东方不败”),有失严谨而遭人诟病。
华夏是礼仪之邦,国人重社交礼仪。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可诗歌圈子内的拍马逢迎,使得诗评家们都忙于圈内人士或名家名作的解读与评价,把诗评当人情送,没有从实用性、艺术性、大众性的角度去批评,宽泛化、吹捧化,美化粉饰之言泛滥,失去客观性、普遍性与价值性。同时,诗人自身的诗歌言论,只能是作为个体写作的经验与感悟,属于诗歌笔记之类的文本,也不能成为批评依据。
综上所述,专门从事文学批评特别是诗歌批评的专家学者,在评论活动中,不得计较圈子内外,要对当下所有典型的诗歌作品尤其是新人的诗歌作品进行鉴赏与批评,要与时俱进,不能日日弹唱旧曲。诗人马迎春在《论四川青年诗人诗学探索的几种向度》一文中,对诗歌的本质、诗歌的语言等方面都做了详实的探讨与论述,同时,对当前四川的新秀诗人的诗歌进行评价,对其诗歌语言诗性功能的创造开掘、叙述中传统美学思想的融入做了客观的批评,针褒时贬,让人信服。诗评理应如此,不只局限于名人名作,更多的立足于新人新秀的诗歌作品,紧跟时代潮流。
时代的进步,信息技术的发达,网络改变着大众的生活,也改变了诗歌的抒写、传播与阅读。诗歌公众号、诗歌网站等网络媒介此起彼伏,使得诗评增加了广度与难度,需要诗评人士火眼金睛认真甄别,浪里淘沙,选取典型的诗歌作品进行鉴赏与批评。笔者注意到,一些网络媒介与公众平台中的诗歌作品参差不齐,姑且不论其诗性语言的特性、思想性、艺术性与审美价值,诗歌中的错字、别字层出不穷,这既要求诗歌编审严格把关,又要求诗歌创作者的严于自省。中国诗歌网的“每日好诗”栏目做得非常好,不过,只局限于投稿到“每日好诗”栏目的作品,其他上传的诗歌作品,关注力度就相对弱一些。相反,中文诗歌网在这方面做得比较人性化,每首诗歌作品,通过网站编辑审核写上编语再上传至网站,编语都是针对具体的诗歌作品做简洁的诗评,既对作品负责又对诗写者负责,让阅读者与诗写者都得到相应的收获,不断提升诗歌技艺。
归根结底,诗评要放弃当前的纯粹吹嘘式的主观性的评价与“鉴赏”,客观地对诗歌的结构、语言、功能、价值、艺术进行整体性研究与探索,形成规范的系统的评价体系。诗歌是艺术中的艺术,文学中的文学,诗评要具有普遍意义,紧跟时代节奏,深植于本土文化的土壤,符合国人的审美情趣与审美标准,既发扬传统文化又吸收世界文化精髓,具有现实意义的指导性、引导性、开拓性、前瞻性与规范性。诗歌批评是诗歌赏读过程中的再创造,需要诗歌评论者要不断提高文学素质,在当下世界文化交汇互溶的过程中,对文学理论特别诗歌理论非常熟悉并潜心研究,准确把握诗歌体裁、特点、内容、形式、结构、语言、意境等诸要素,屏蔽个人喜好,以学术性探讨为目的,客观地探索、分析、评价当下诗歌作品,论述其艺术思想及发展向度。
2019年7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