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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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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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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散记

看似一场说走就走的西部行,其实,源于我心中久存的西部情结。

多年来,我一直对那片神秘、广袤的土地,充满憧憬与向往,那些特有的形象、场景、音韵,那些历史不经意撒落在那儿的点点滴滴,它们与青海的花儿一起,年年岁岁呼唤我,呼唤我去探访那儿的蓝天白云、草地牛羊、大漠风沙,去捡拾隐匿在草丛、河流、高天流云间的历史遗珠。

于是,西部最美的八月初,亲友邀约西游,我欣然应允,并力促此行。

圣地塔尔寺

从西安出发,经宝鸡、天水、兰州至西宁,这是一千三百多年前,文成公主入藏和亲走过的唐蕃驿道,是唐王朝连接中原和青海、西藏乃至尼泊尔、印度等国的必经之路。

一千三百多年后,我们沿着昔日唐蕃古道,一路西行至塔尔寺。

塔尔寺,藏语称“衮本贤巴林”, 意为十万佛像弥勒洲,它坐落在青海省湟中县鲁沙尔镇西南隅的莲花山坳中,是我国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的诞生地,是青海境内藏传佛教中第一大寺院,与西藏的色拉寺、甘丹寺、哲蚌寺、扎什伦布寺和甘肃的拉卜楞寺,并称为我国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

下午,我们从西宁出发,行至颇具藏地风情的街巷,隔着车窗玻璃,就看见太阳向莲花山尖急急奔去,看见阳光在莲花山坡上几十座极具民族风格的殿宇顶上闪烁金光,这座闻名于世的塔尔寺,显得那么宏伟,那么庄严,我的心被深深震撼。

莲花山环绕中的寺院,佛塔棋布,殿宇高低错落。它与汉传佛教寺院中规中矩的布局不同,不讲究中轴对称,纵身深入。众多的大殿、经堂、佛塔、学院,不规则地分布在一个个小山丘上。于是,游人可随性游览。

天色向晚,寺院对外开放的若干殿堂门已关闭,殿内庄严的佛像不能参拜,宗喀巴大师的化身无法膜拜,塔尔寺艺术三绝酥油花、唐卡、堆绣也无缘欣赏,可是,我依然久久地流连在大金瓦殿、大经堂、弥勒殿、释迦殿、文殊菩萨殿、祈年殿、大拉让宫和四大经院等建筑外,感受这高原圣地的庄严、神圣,努力让自己世俗、浮躁的心沉下来,沉下来。

苏曼殊《娑罗海滨遯迹记》称,“今欲早离苦海,当以大雄无畏之身,还我婆娑大地。”遥想当年宗喀巴大师深感“寺不像寺,僧不像僧”,故而倾力开创以教规严格著称的藏传佛教的格鲁派,以求解救众生的功德,正与地藏菩萨说的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谋而合,而佛教也因为有了宗喀巴大师这样充满牺牲精神的佛学者,真正的教义才得以延续和传播。

宗喀巴大师毕生的修为和牺牲精神,佛门弟子和信徒没有忘记。

寺院中央,矗立着建于清康熙年间的大金瓦殿。相传它是宗喀巴大师诞生的地方,上下三层,飞檐四出,重檐歇山式屋顶,覆以鎏金铜瓦。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前,回想宗喀巴大师不凡的一生,我顿然悟出,一千多两黄金,一万多两白银装饰的大金瓦殿,就是为了彰显大师诞生地的高贵,以及大师在藏传佛教格鲁派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路走来,各个殿堂关门闭户,可有一处殿堂大门洞开,门前却挤满了游人。我好奇地走近大门,挤进人丛,看见阔大的院子里,众多身着紫红长袍的喇嘛背对大门席地而坐。几级台阶上,一位高僧盘腿端坐在金色的宝座上。高僧神态安详、自在、定静、内宁、慈悲,大气饱满的脸上有光闪耀。他是活佛吗?我心一动。

寺内,绿荫浓郁,与富丽堂皇的殿宇相映成辉。一座颇似居家小院的殿宇,有绿阴伸出围墙外。隔着门缝,我看见长着心形叶片的绿树蓬蓬勃勃,香气袭人,香烟缭绕,如同仙境,令人不忍离去。身边走过的人,见我虔诚注视院内,便告诉我,那是菩提树。

哦,原来是比喻成佛的神圣之树。

谁都知道那个传说,谁都知道佛祖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静坐七七四十九天,于天朗风清之际参悟了六道轮回,终于成佛。

惊叹之余,我真想如佛祖那样,在菩提树下盘腿静坐。可是,游人众多,喧闹纷扰,我只能面对紧闭的门户,双手合十。此刻,禅宗六祖慧能大师那著名的四句偈语浮现脑海: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默默诵读,便有四大皆空之感。

不知不觉,游人渐少,我便沿来路返回至寺前广场与同伴会合。寺前广场上,矗立着纪念佛祖一生八大功德的八宝如意塔。塔前,众多男女信徒和喇嘛手捻佛珠,口诵“嗡玛尼呗咪哞”六字真言,绕着八宝如意塔不停地走,一圈又一圈,抛却杂念,心存信仰,执着于自己的执着。

静静伫立佛塔前,谛听四周传来的诵经声,我的心出奇地宁静。虽然佛的世界我不懂,可是,行走塔尔寺的每一处土地,都能让我感受到佛无处不在。

太阳落山了,橙色的晚霞笼罩塔尔寺,呈现温暖、动人的光芒。披着霞光,一路转动经筒,我觉出铜质经筒上的留痕,我知道,那是一个又一个信徒的手留下的,如同现在的我,虔诚地转动着一个个经筒,心中默诵“嗡玛尼呗咪哞”,只觉得六字真言蕴含着犹如历尽沧桑者的一声叹息,那叹息里流淌着万千难言之隐;又犹如雪域高原上一首无字歌,只字不现却容纳了古往今来人类生活的一切:生生死死,苦辣酸甜。

日月山传说

从酣睡中醒来,透过半开的窗户,远远看见晨曦穿透这座高原都市上空的极光。最后一颗星星,在低低云层里的湿气中氤氲开来,渗入楼群间的缝隙里。于是,白昼和黑夜,在淡蓝色的薄雾里,缠绵悱恻,依依惜别。

终于,晨光吹灭所有的街灯。

嘟地一声,微信提示音响起,坤在群里说,今日行程远,时间紧,得早早上路。于是,一番洗漱后,我们拎箱上车,继续沿唐蕃古道西行。

车在青藏公路上疾驰。头顶是湛蓝的天空,脚下是一望无垠的原野,苍茫,辽远,空旷。我的心骤然舒展开来,在阔大的天地间自由飞翔。

车窗外,不时掠过绵延起伏的群峰、金碧辉煌的庙宇、白色的佛塔和五颜六色的经幡。车行九十公里后,远远看见两座并列的山峰上各有一座藏式建筑。坤说那是日月山上的日亭和月亭。说着把车停靠路边,让大家到山上看看。

山坡上,成群的牛羊在吃草。山坡和山岗上,五色经幡在大风中猎猎飞舞。

西行路上,我们看见最多的就是经幡。在山巅、路口,在湖畔、河边,在佛塔、屋顶,到处都有经幡随风飘扬。这些蓝、白、红、绿、黄五色经幡,静静地矗立在寂静、辽阔的高原上,执着地守护着雪域高原的蓝天、白云,在强劲的高原风的吹拂下,不停地左右摆动、上下翻飞,每摆动一次就是向上天传送一遍经文。经幡上印的同经版上刻的、转经筒里藏的、信徒口中念的都是那著名的六字真言,音译为“嗡玛尼呗咪哞”,这来自远古的原始声音,在一个个藏民的喉间低回,形成多声部和声,恒久地响彻在雪域高原上。这种信仰与精神意念融合一起形成的巨大力量,仿佛一个极致,我们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只能仰望。

半山腰矗立着文成公主的汉白玉雕像。这里海拔三千多米,我有些许高原反应,心慌气短,头也隐隐作痛,只能勉强走到文成公主的雕像前,仰头注视凝视东方的文成公主,脑子里翻腾着一千多年前,大队人马送公主走过日月山的画面。

一千三百多年前那个正月,十六岁少女文成公主,带着规模庞大的和亲使团,一路爬山涉水,历尽艰辛来到这里。这里是唐王朝与吐蕃王国的分界处,翻过这座山,将永别大唐江山。公主落泪了,止住西行的脚步,在日月山前久久徘徊,不舍离开。于是,为了慰藉公主那颗忧伤的心,大队人马便在山顶支起帐篷住下来。

朔风呼啸着。公主身披斗篷走出帐篷,狂风吹得她踉踉跄跄,她裹紧斗篷,睁大一双美丽的眼睛,东望长安,关山重重,望不见长安宫阙和亲人。西望塞外,云低草枯,苍凉荒芜,思乡之情不能自已,公主拿出母亲送她的宝镜,里面映出她憔悴的容颜。她悲从心起,泪如泉涌,宝镜失手滑落,摔成两半,化作身边的日峰和月峰。一夜无眠,翌日早晨,公主容颜更加憔悴。可是,为了大唐江山的稳固,为了中原和吐蕃永久的和平,公主叹息一声,挥泪西去,泪水化作一条倒淌河,一路陪伴她西行。

千百年来,这个凄美动人的传说故事,一直在青藏高原流传。一代代进出西藏的人,走到这儿,都会登上日月山,伫望消失在天尽头的进藏路,遥想那个少女回首故园的情景,努力体会她的离情别绪和对不可知未来的迷茫。

我不知道,一个尚处于青春期的女孩子如何挑起本应须眉男儿承担的繁重使命?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牺牲一个少女的爱情和幸福换来国家的和平?

好在唐代东方虬道出我的心声。东方虬有诗云:“汉道方全盛,朝庭足武臣。何须薄命妾,辛苦事和亲?”

神色恍惚中,似乎文成公主与她的和亲车队从东方逶迤而来,走过我,走过日月山。等我回过神,向西远眺,没有文成公主和她的和亲车队,刚刚所见是我的幻觉,那一切早已消逝在历史的尘烟中,不复重现。眼前一派和平、安宁的盛世景象,牛羊在山坡吃草,山下、山上游人成群,不远处的青藏公路上,车行如流,蜿蜒西去。

要骑牦牛吗?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看见一个身穿藏族服装的中年女子,站在我身后不远处,黧黑的脸上浮现腼腆、和善的笑意,挨着她的是一头美丽的白牦牛。

天啊!我惊喜地喊出声。白牦牛,远古藏民最敬仰的雅拉香波山神的化身,赐予他们牛羊骏马和青稞大豆的神灵。至今藏地仍流传着,谁看见白牦牛,就能得到幸福吉祥。

我愿得到山神的祝福。

好啊!我欣喜地应答,刚刚折磨我的高反也消失了。

青海湖的忧伤

出了日月山就是青海湖。

青海湖,藏民心中的圣湖,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抵达它,是我此次西部行的最大期待。

我们的车,一翻过日月山,沃野千里的塞上江南风光遁去,眼前天空碧蓝,白云悠悠,草原一望无际。正是夏末,草色黄绿相间,成群的牛、羊、马,漫步、奔跑在水草肥美的千里草场。此情此景,令我不禁想起“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北朝民歌诗句。

车在草原疾行,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美,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画面上,湛蓝的天空下,金黄的油菜花海浩瀚无边,纯美而绚烂。远远望去,一抹碧蓝紧挨着油菜花海,一直向远方延伸。这唯美的画面,早已闪亮在我伫望青海湖的心海中。

终于,那抹碧蓝,变成一片烟波浩渺水天一色的辽阔水域。

青海湖景区到了。

站在湖畔,带着惊叹、喜悦和圣徒般的虔诚,我深深凝望这片澄澈、壮丽的海子。天那么蓝,就像一汪湖水悬在天空。云,那么白,就像一朵朵大棉花,飘荡在头顶,似乎伸手可触。青海湖,那么美,像一块纯蓝、晶莹、剔透的美玉,又像文成公主的宝镜,映照着花海、草原、牛羊和雪山,映照着藏地的锦绣芬芳和高原的巍峨神圣。

忽然,一种奇异的安静笼罩了青海湖,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同伴们欢乐的戏水声,游人的呼朋引伴声,商贩兜售生意的吆喝声,牦牛哞哞的叫声,一切的一切,如退潮的水一样渐渐远去,一种淡淡的忧伤在湖面升起,漫延开来。

一首忽强忽弱的藏歌,从湖水深处升起,回荡在这片忧伤的水域: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

时间退回到公元一七零六年。那年秋天,空旷、寂寥的青藏高原上,坑坑洼洼的唐蕃古道上,一群解差押解一辆囚车逶迤而来。囚车里身着破旧红袍的青年喇嘛,有一张年轻俊美的脸,有一副看淡生死的木然,那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

“行至青海,道死,依其俗,行事悖乱者抛弃尸骸。卒,年二十五”。注视着囚车里的青年喇嘛,想起清史稿中轻描淡写的这一行字,我的心生出无法释然的伤痛。正迎面而来的囚徒,他是昔日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一个被后人不断追忆的男子,一个充满才情和悲情的神秘、神圣的男子。

山重重,水重重,一路走向生命陨落的漫漫历程,仓央嘉措不会知晓,自他离开这个世界后,他短暂而悲情的人生成为一个传奇,连同他的信仰,他的情歌,漫延到整个青藏高原,在每一个有格桑花开的地方传唱。

一切都是命定的。

公元一六八三年,格鲁教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宗教领袖五世达赖病逝,不满三岁的仓央嘉措被第巴桑结嘉措选为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然而,为了与拉藏汗抗衡,巩固格鲁教在藏区的地位,桑结嘉措对五世达赖圆寂长期保密,秘不发丧。

于是,仓央嘉措有了十二年的民间生活。然而,这十二年自由快乐的时光,却为他绚烂、悲情的短暂人生埋下伏笔。

虽然仓央嘉措家世代信奉宁玛派佛教,但宁玛派同萨迦、噶玛、噶举等教派,教规自由开放,允许僧徒一边修行念佛,一边娶妻生子。达赖所属的格鲁派佛教,则严禁僧侣结婚成家、接近妇女。往世达赖三岁被选为转世灵童,便坐佛床,被藏香熏陶,接受信徒朝奉。而仓央嘉措却在尽情享受自由不羁、两情相悦的爱情快乐。无人告诉他是转世活佛的真相,无人依照格鲁派的清规戒律引导他,教化他,西藏上层虞我诈的权力斗争,没有给这位迷失的活佛,从迷雾走向醒悟的时间和机会。

清政府在平定葛尔丹叛乱后,无意中洞悉了桑结嘉措编造的天大谎言。一场轩然大波后,十五岁的仓央嘉措告别家乡,告别父母和心爱的姑娘,在信众的簇拥下,走进布达拉宫,开始他六世达赖的尊贵生活。

在高大的布达拉宫,仓央嘉措坐在至高无上的禅床上,学法、修习、诵经、打坐,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得到不断的灌输与教诲,修持与加持。在藏香氤氲中,在众僧诵经声中,仓央嘉措也会想起从前的日子,想起初恋情人那双湖水一样清澈的眼睛和月亮一样妩媚的脸庞。可是,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告诉他,他心爱的姑娘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从此,高大的布达拉宫,再也没有安放他心的地方。他厌倦了日日诵经、打坐的枯燥,厌倦了被供养在布宫的活佛生活,厌倦了西藏上层尔虞我诈的争斗。

“住进布达拉宫,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

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是佛界的另类。当整个雪域高原匍匐在他的脚下时,他却对世俗生活充满向往。不知何时起,仓央嘉措成了一个双面人,往返于布宫神殿和拉萨市井。白日他穿上圣洁的僧衣,坐在桑烟缭绕的布达拉宫,面对永不消失的朝圣者,他属于神灵。夜晚他穿上绸缎衣服,偷偷溜出布达拉宫,化身商人宕桑汪波,与玛吉阿米相爱,与拉萨城里的年轻人唱歌跳舞,喝酒狂欢,享受俗世生活的快乐,他属于自己。他也曾混迹于圣徒中,来到他的布达拉宫,面对佛祖,五体投地,额头久久地贴在殿堂的青砖上,在佛慈祥的注视下,泪流满面。他,内心深处永远忠实于佛。

在亦僧亦俗的生活中,他写了许多情诗,让人演唱。他的情诗,写尽凡尘俗世的情与爱,华丽而忧伤,美丽而哀愁,像雪域高原的明珠,在岁岁年年的轮回中,闪烁爱与慈悲的耀眼光芒,触动每一个人的心,一经演唱,便传唱开来。

身不由己陷入亦僧亦俗的生活,其实,仓央嘉措内心很纠结、很矛盾: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是,世上哪儿有双全法?作为格鲁派佛教的活佛,他执子之手,却不能与子偕老。他化身最美情郎的秘密不胫而走,布达拉宫气氛凝重,第巴桑结嘉措愤怒的声音终日响在他的耳畔,玛吉阿米也被桑结嘉措派人杀害。

终于,西藏上层的权力斗争愈演愈烈,拉藏汗以仓央嘉措终日沉迷酒色,不守清规为名,挑起内乱,桑结嘉措被杀,仓央嘉措被废黜活佛称号,“执献京师”……

此刻,看到碧波连天的青海湖,仓央嘉措木然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或许被他的情诗打动过,或许因为他生死未卜,同情他的遭遇,解差同意他去看圣湖。

那天的湖水和今天一样清澈,映着蓝天白云,映着他俊朗而憔悴的脸,还有玛吉阿米月亮一样明媚的脸。可是,风吹过湖面,湖面起了皱,玛吉阿米妩媚的脸消失了。他怅惘地抬头远望,久久地伫立在湖畔。

我注视着他单薄、孤寂的身影,默默祈祷圣湖给他悲苦的心以慰藉。可是,在我眨眼间,他不见了。我睁大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他,那个才华横溢的情歌王子,那个令世人唏嘘悲泣的悲情圣僧,那个视爱情高于生命、权利和宗教信仰的仓央嘉措。

心中的伤痛无法释然。此刻,藏歌声又起:

“……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

只是,就在那一夜

我忘却了所有

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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