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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开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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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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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割草的快乐时光

      燕开良

清晨,我在荆河畔散步,河边绿油油的荠菜、蒲公英、野菊花、紫花地丁等花草布满河边,浅滩上的芦苇、蒲草、水芹等水生植物长势喜人,茂盛葱郁……当我看到这遍地水灵灵的野花野草时,不用说,几分亲近感就来了,割草的欲望便从灵魂深处蹿了出来。眼前的景象勾起了我对童年割草快乐时光的回忆,童年割草的画面是那样清晰,那样令我神往。

我的故乡燕庄,地处鲁西南平原,这里幅员辽阔,每到春天,几阵春风一吹,几场春雨一下,各种小草就如雨后春笋般地钻出地面,铆足了劲儿地疯长,青翠欲滴,铺满一切空闲地,这为我们割草创造了良好的草源。那时候,国家集中力量搞建设,农民的生活困难,特别是像我家这样劳动力少的困难户,生活更是难以维持,割草成了家庭副业之一,不可或缺。当时,我家六口人,只有母亲和哥哥挣工分,但因哥哥因家庭困难辍学后才十多岁,干一天,生产队才发半个劳力的工分,一年到头,全家老小拼死拼活也挣不够吃的,野菜、树叶、草根是家常饭菜。当时,家里饲养了鸡、鸭、鹅、兔、羊、猪,母亲每天在生产队劳动之余,总会顺路割些草带回家,挑拣出荠菜、银银菜、麦苗菜、灰灰菜、七七芽、白蒿等能吃的野菜,洗净、加工成“美味佳肴”,其它的青草喂家畜、家禽。母亲的辛苦,我与哥哥姐姐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姐姐们一有时间就领着我下地割草、挖野菜。

记忆中,一年从春到秋,几乎每天的凌晨,我都会被母亲唤醒,让我跟着姐姐们下地割草——当时,母亲和哥哥去生产队大田劳动,我一个人在家,没人看管,母亲不放心,只好叫起我。下地前,大姐或二姐磨好自己的镰刀后,就帮我磨铲子,沾点水,磨几下,其实是哄着我听话,不闹。我提着小竹篮,如同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地跟在姐姐们的身后,到了田间或河边草滩,便开始割草。只见姐姐们熟练地蹲下来,左手反握着一把草,右手把镰刀紧贴着地面,往前推至草的位置,然后用力往回拉镰刀,杂草就瞬间仆倒,耳边就会传来“沙沙”的声音,三个姐姐同时割草,就会听到一阵阵有节奏的“沙沙、沙沙……”声,听起来非常悦耳。我一边看,一边学,一边帮着姐姐们把割掉的一铺一铺的草收成堆,放在绳子上,等待姐姐们捆绑成捆。割累了,大家先后直起了腰板,我的背心已被汗水湿透,贴在了后背上,一股凉风吹来,凉飕飕的,我望着蓝天上悠悠的白云,用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内心不由得升腾起了一股强烈的成就感,心情特别高兴。看着姐姐们汗流浃背,湿透了汗衫,我给她们送去了毛巾和开水。割的草一堆连着一堆,看得出,姐姐们也同样高兴,其成就感都凝聚在她们的眼眸中。

那时,我很喜欢跟着姐姐们下地挖野菜、割草,自己在家孤单无聊,还怕家里来了老鼠或黄鼠狼,更怕有陌生人敲门。记忆中,为了挖些鲜嫩的野菜和优质的青草,姐姐们领着我踏遍了村子周围的田间地头、沟底河边,有时沿着小荆河(故乡人民称“古滕河”)向东,再向南跑到古滕城东外城墙东侧荆河西岸边,荆河东边就是金庄公社;有时向西南跑到级索公社后杨岗村后小荆河的南岸,这些地方来回路程都有十多华里。挖来的野菜,经母亲加工处理后当饭吃。割来的草,一部分喂养家畜家禽,大部分送到生产队牛棚里喂牛,兑换工分,用来补充口粮工分的不足。这种日子,我不知过了几年几月,只记得我上小学一年级了,还是全家人一有时间就去割草。每到星期六下午放学到家,我就放下书包,提起篮子,拿着铲子,跑去割草。为了多兑换工分,多摊点粮食,维持生活,我与姐姐们忍着饥渴,拼命的割草,直到夜幕降临。当时我想,要是生产队的庄稼像小草一样倔强的生长,农业获得大丰收,人们年年岁岁都能吃饱肚子多好啊!同时,朴实的希望自己像小草一样,不畏艰苦的环境茁壮成长。

记得又过了两年,我又长高了,不跟着姐姐们也能下地割草了。母亲为了我的安全,准许我与我的同学们一块去割草。每逢星期天或假期,小伙伴们就凑在一块去割草,一路上相互追逐打闹,欢欢乐乐,很快就到了割草的地方。到了目的地,我们就疯了似的玩耍起来:有的跳进河里游泳、打水仗、摸鱼;有的到芦苇荡里捉水鸟、掏鸟蛋;或爬到岸边捡瓦片打水漂,欣赏溅起的一串串水花;有的躲在树下阴凉处打牌“争上游”;有的跑到坝子(河堤)上摘树上的野果子充饥;有的爬进生产队的地瓜地或黄豆地,搞些地瓜或黄豆棵,用坷垃或砖头、石块垒起窑,捡来柴草,生起篝火,开始烧烤地瓜、火燎毛豆角,准备美餐一顿……小伙伴们玩的非常开心,而把割草的事给全忘了。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都着了急,便匆匆忙忙地不论什么草胡乱割上几把,砍些树枝子(大多是杨树枝叶,山羊和兔子都喜欢吃)放在杈头的底部支撑着,上面松散地盖上一层草,表面一看割得草不少,其实不然。夜幕降临了,天上渐渐现出星光点点,当我们乘着夜色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母亲早已在村头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我的乳名,焦急的迎接着我们,见面还没有顾上训斥责骂,便心疼地把杈头接了过去,牵着我的手回家了。

不久,通过反思,我清醒了:这样贪玩、追求惬意、弄虚作假、蒙混过关等做法是不对的,是坏孩子的行为,好孩子应该诚实,应该热爱劳动。从此,我再也不贪玩、不说谎了,并说服了我的小伙伴们,再下地割草时,就一改过去“先玩”的坏毛病,各个都使劲的割、不甘落后,每次就属我割的草最多,还时不时地显摆一下,刺激、鼓励小伙伴们再加把劲。每次割草,都等割的草装满了杈头,看看太阳,若时间还早,大家便开始快乐的做游戏,尽情地玩耍一会,不等太阳落山就回家了。

黄豆地和谷子地里的草多而好。不过,草混在谷子、黄豆秧里面不好割,若不小心,会把庄稼割下来。母亲经常告诉我:“割草时,一定要爱惜庄稼,禾苗的好孬直接影响着产量,庄稼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每次割草时,我都非常谨慎,唯恐踩到禾苗,仔细分辨哪是禾苗?哪是草?割草时,两只脚要适当叉开,手指要离草的根部远一点,以防铲子铲了小手,这也是母亲经常嘱咐我的注意事项。

盛夏时节,烈日炎炎,姐姐们及时把割的草摊在田埂上,或摊在大路边晾晒,到傍晚就有六七成干了,这样,往家里运也轻巧多了。一年下来,我和姐姐们割的草还真不少,除供家畜家禽吃及卖给生产队作牛饲料换工分外,还在家院中堆成了一个像“小山”似的干草垛,干青草除留够冬季喂养家畜的外,多余的部分,母亲就用扁担挑到集市上卖,换取吃盐打油的钱,维持家庭的生活花销。

夏末秋初时节割草,我最怕遇到蛇,往往突然间,“嗖”的一声从草丛里窜出一条蛇来,花花绿绿,弯弯曲曲,真是吓人。记得,曾经有一次,我与小朋友们在芦苇荡里割水草时,就遇到了一条粗大的红花长虫,它翘着头,吐出了长长的信子(舌头),正在喝鸟蛋,让人心惊肉跳。大家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在高粱地、玉米地、树林中割草,碰到马蜂窝是常有的事,那马蜂密密麻麻 ,“嗡”地一声,如同轰炸机一般扑面而来,躲不顾来时,就被蜇的鼻青眼肿,必须及时将蜂针取出、挤出毒液,用弱酸性溶液或清水冲洗伤口。割草时,若不小心割到手指或砍到脚丫,鲜血直流,疼痛万分,就赶紧采用土办法止血:拔一把艾叶草,把嫩艾叶用石头捣烂敷到伤口处,既止血又消肿止痛;或把白茅根花絮放到伤口上按住,很快就会不流血了,挖出白茅根捣烂敷到伤口上也能止血;另外,槐花、柏叶、黄荆等都能止血。

割草时,有时能幸运遇到一片熟透香甜可口的马宝(也称麻包蛋)、野瓜(甜瓜、脆瓜)、黑莜莜(也叫野葡萄)什么的,充饥;有时也会跑到生产队庄稼地里找来乌麦高粱秆解馋、解渴,如甘蔗一样甜,让人回味无穷;有时也会捡到一窝云雀(体型及羽色略似麻雀)蛋或鹌鹑蛋,带回家让母亲煮熟,这些野味吃在嘴里,香满小屋,真是大饱口福!在割青草的同时,若看到人能吃的野菜,我就谨慎地挖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杈头底的一角。像荠菜、银银菜,马齿苋等,回到家拿出来交给母亲,母亲清洗干净,变着花样操作,给我们烙菜饼子、蒸菜窝头、做野菜汤,千方百计改善家庭生活。

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社会经济快速发展,人民生活实现了小康,根本不需要以割草来维持生计了,这些草儿没有人来割了——城市人不会玩割草的游戏,除了喂养宠物狗儿、猫儿、鸟儿们外,没有需要草喂养的牲畜。你别说,现在农村人也不用割草喂牛、喂马了,耕耘土地、庄稼播种、收割等都是机械化,用牛马大牲畜的农耕时代已一去不复返,就是猪、羊、兔及家禽的饲养,也基本上都让专业大户包揽了,他们全面使用机械化;老百姓富足了,不需要靠野菜为生了。于是乎,我感觉到草儿似乎是到了“无用武之地”的时候了。但草儿感觉不到这些,只要给点阳光和雨露,它就会从土里冒出来,不管这土地是肥沃还是贫瘠,也不管这土地是农村还是城市,它们的渴盼似乎只有一点——那就是生长。

小草不用养,更不需要专门侍护,还这么茂盛、这么疯长,这就是小草难得的可贵!不用怀疑,小草的基因里一定有一种叫“倔强”的因子,有了这种因子,旱、涝、风、雪都征服不了它,正如唐代诗人白居易描写的那样:“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每年的春天一到,草儿们就从地下探出头来,似乎和久违的人们打招呼——我们又“登场”了,愿为世界增添绿色、带来新鲜和美好,这就是小草的无私和伟大。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蓝天、碧水、青山、绿地是现代人时刻向往的梦中家园,为了建设这样的家园,我们应该依法保护环境,善待大自然,做小草的朋友,关爱保护绿地,让人和自然和谐相处。

割草,虽说是一个不大的话题,可许多人都有割草的亲身经历,特别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农村人,基本上都割过草,都有割草的故事,都流过割草的汗水,那汗水浸满了我们这代人的美好回忆。割草留下的是时代印记,割草是社会发展、特别是农村发展的一段历史,应该把它记录下了,载入史册。如今,割草的行当已渐行渐远,以后也不会出现,后来人只能在书本上了解其情景。只因我童年割草的经历太多,太开心,以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只好慢慢回味、咀嚼,让它变成指尖下的文字,让后人了解我那段平凡的割草人生,也算是我对社会、对后来者的负责和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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