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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开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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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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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石磨

上世纪六十年代(含六十年代)之前,农村用于磨面、磨糊子的石磨几乎家家都有,它是当时农家最重要的生活工具之一,它将本来苦涩的乡村日子,“磨”成了一丝温馨和甘甜。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时过境迁,我家那盘石磨早已不知了去向,可我总觉得,它一直在我心里不停地转动着。

据史料记载,石磨是鲁班发明的,是用于把谷物加工成浆或粉的一种石制生活工具。石磨主要是由两个磨扇(上扇、下扇)和一个磨盘三部分构成,上下磨扇中间立轴,下扇固定,上扇绕轴转动碾磨谷物。上扇磨扇有磨眼,谷物通过磨眼流入磨膛,经过磨齿碾磨成煎饼糊或粉末,从上下磨扇之间的夹缝流到磨盘上,由磨盘口流入盆或缸中。

我家的石磨,坐落在院子东南角的大榆树下,磨扇的直径约70厘米,磨扇厚度约18厘米,磨盘直径约1.5米,磨盘口朝东。在我眼里,石磨是个庞然大物,自幼就敬畏它、感激它,盼望它多磨些煎饼糊。可是,那时我家一年到头吃不饱饭,就连地瓜及糠菜也不够吃的。没有粮食,石磨闲置,整天饥肠辘辘,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由于母亲能吃苦耐劳,带领全家人不分白天和黑夜,拼命的干活,我家自留地年年获得好收成,解决了温饱问题。另外,那几年生产队大田也获得了大丰收,分配的口粮逐年增多,家庭生活水平有了好转,石磨也随之转动起来。

记得是一个深秋的夜晚,我跟着哥哥看过电影《白毛女》后,回家就睡觉了。而母亲一直在忙活,她浸泡好玉米、高粱、大豆,把地瓜切成小方块……磨煎饼糊的准备工作全部做完后,叫醒沉睡中的哥哥姐姐们,奏响了我们家的石磨交响曲。我在睡梦中被如闷雷般的“隆、隆……”声惊醒,从屋里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月亮已跑到西边的树梢上,繁星依然闪烁,母亲和哥哥姐姐们正不停地推磨,好像在做捉迷藏游戏,怪好玩来!便嚷嚷着“要推磨”。在我的央求下,母亲同意了。我接过二姐的推磨棍,双手将磨棍托在胸脯上,跟着大人在磨道里迷迷糊糊地转了起来。推着,推着,困神来了,上下眼皮“打架”了。突然,“啪”地一声,磨棍捣在了磨盘上,溅了我一身“糊子”。磨停了,母亲说:“打盹了,回屋里睡觉去吧!以后别再‘逞能’啦!”我睡觉后,他们接着推。推完,母亲让哥哥姐姐们去睡觉,她接着烙煎饼。母亲烙完煎饼,东方露出了曙光,她顾不得休息,就下地干活挣工分去了。

又过了几年,我的个子长高了,家里每次推磨我都积极参加,并且脚踏实地,埋头用力推。我喜欢冬天推磨,因为冬天天气冷,身上衣服单薄,推磨能取暖,推不多大会,就能感到浑身上下热呼呼的。夏天推磨则不然,天气炎热,别说推磨了,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热得你喘不过气来。虽然我不喜欢夏天推磨,但为了减轻母亲的生活负担,我不怕天热流汗,踊跃参加推磨,并每次都坚持推完。

六十年代末,嫂子进了门,接过了母亲的推磨棍。虽然她被生产大队选聘为民办老师,但推磨、轧碾、推水车等家务活都干,帮着母亲持家,维持生活。直到进入七十年代中期,村里有了电、有了打面机。乡亲们收了粮食,去生产队打面房,随时就能打出雪白的面粉,用面粉糊烙的煎饼也好吃。这样,用打面机打面,就冷落了石磨,各家各户的石磨逐渐成了多余的摆设,因它挡道碍事,占用空间,故被陆续搬出农家小院,堆到了村头巷尾,渐渐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

始于远古的石磨,伴随着农耕生活的进程,从遥远的时代走到现代,其意义重大而影响深远。从某种意义上讲,实现农业现代化,摆脱石磨、石碾、石臼子等笨重的生活工具,就是摆脱低效的生产力和生产方式,就是摆脱贫困与落后,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也是时代进步的标志。

石磨伴我度过了苦乐童年,它磨走了艰难困苦的日子,磨来了幸福甜美的生活;它见证了故乡的巨大变化,见证了父老乡亲的生活改善,见证了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始;它为我国农耕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做出了贡献,人们会永远记住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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