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连载

                        第四章

第二天，陈东生准十点来到了李建林的办公室。

李建林示意陈东生坐在大班台的对面，并拿起桌面上的一份合同书 让陈东生看。

陈东生认真的翻看了合同书，抬起头来，显露出一派愕然！

李建林对陈东生说：“合同主要条款和关键点是你在成名之前，其间你的一切作品的所有权归酒店，酒店为你提供住宿、伙食，并给予每月二千元的报酬。作画的一切材料，酒店按需要提供。”

陈东生从愕然中回神，惊慌地望着李建林：“每个月二千元工资？我不敢要这么多，在工厂我每个月才五百来块，好几倍了，我不敢要这么多，李董事长！”

李建林说：“这不同的，工厂是体力活，我这里是艺术，你所画的画是酒店的，你已经没有所有权的，懂吗？”

陈东生还是惊慌地说：“我知道，就算我将画卖给酒店，也不值这么多钱的。再有，材料是酒店的，食、住也是。”

李建林说：“这方面不用讨价还价了。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画作要获全国大奖，你才算成名，这时候，画的所有权才是你的，这点，你要想好了再签。”

陈东生不再惊慌了，说：“只要能专心画画就行，不用考虑了，我签名吧！”

李建林说：“不用急，你拿合同回去再细看吧，这是我单方拟的，你可以提出你的意见。”

陈东生说：“不用啦，李董事长，我签！”陈东生拿过合同签名。

李建林看着陈东生签合同，说：“也行，一星期内你可以修改条款或退合同！”

陈东生将合同签好，送到李建林面前，说：“不用了，这合同我完全同意。谢谢李董事长！”

李建林按下内部电话：“王经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王经理进来了，李建林对他说：“你带陈东生到昨晚腾空的会议室，这个会议室归陈东生使用。另外，到财务处借二千元现金给陈东生购买画画的材料，买回后你负责验货，凭单回帐。”

陈东生跟随王经理走出李建林办公室。

来到了五楼的议室，王经理把门打开，随后便将钥匙递交给陈东生：“拿住吧，这房间交由你用了。”

陈东生拿了钥匙，推开门，进入了房间，举目望去，宽敞明亮。陈东生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在这房间里作画该有多好呀！

王经理走后，陈东生把行李放到一个墙角去，思考着在哪里安排作画画的位置。

陈东生命运的转折点，便由此刻开始了。

深珠市的一条大街上，张兰提着一个成衣袋在急急忙忙地赶路，一台银白色的丰田小矫车沙一声在她前面靠边停下，车窗自动降了下来。

丁晖在车上对车窗外的张兰喊道：“张兰，上车！”

张兰弯腰向车内一望：“丁晖，是你？”

丁晖说：“是！快上车，这不能停的！”

张兰上车坐好，丁晖打边灯把车驶出。丁晖转过头来：“快两年不见了，你来深珠市了？”

张兰：“嗯，你呢，你也在深珠市！”

丁晖说：“老爸在深珠市注册了个新公司，要我来打理，做外贸的！你呢，在哪做？”

张兰说：“在厂打工，制衣！”

丁晖问：在哪间厂？”

张兰往前面一指：“就前面那间，广深制衣厂。”

丁晖看了看张兰，说：“来我公司吧，搞外贸的，可以经常去香港！”

张兰说：“我读服装专业，对口，外贸，不懂！哎哎，停车，到了！”

丁晖靠边停车，侧身探头观看工厂的门口及附近建筑。

张兰下了车，说道：“我走啦，谢谢！”

丁晖着急地说：“哎，我大哥大电话905566，你电话？”

张兰说：“我没电话，拜拜！”朝丁晖摆摆手，笑了笑，转身向厂门口走去。

丁晖看着张兰在厂区内消失了，收回眼睛，再次观察工厂及周边环境，然后慢慢地开车离去。

文苑酒店会客厅，李建林与股东们一起开会。李建林继续向股东报告：

“与艺术结合的计划是，将五楼的客房全部免费接待合乎标准的画家，经测算，这样做，我们全年的营业额会减少百分之十左右，利润减少百分之五上下，对酒店的运作影响不大，但是，我们可以直接拿到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减少了的中介费，这百分之五的利润，在减少的中介费这个环节里完全可以抵上了。再说，即使失去这百分之五的利润，作为酒店的一项艺术投资，长远看，回报应是可观的！”

股东们在琢磨着李建林的这番话，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很新鲜的话题。苏越思考后点头说：“即使回报不大，对酒店和股东收益影响不大，我同意试试！”

老陈眼睛看过其他股东，说：“李董事长眼光超前，比我们看得远，我是相信的，放心去做吧，老李！”

这时候，宁业富敲了敲桌子，引起大家的注意后，然后才回亿说：“当年我们一起做成衣卖买时，老李找我们一起合伙开制衣厂，我们觉得生意正做得风生水起，没必要去折腾什么工厂的，结果，过不多久，生意难做了，而老李的制衣厂，却兴隆发达，猪笼入水了！”

众股东们笑起来，这个记忆刺在他们的心里！他们都回忆起以前的那幕场景：

十多年前，他们十多个买卖成衣的伙伴，一齐聚集在大排档上聚餐，酒酣耳热的时候，李建林站起来说：“现在北方人也懂得来进货了，大家看见没，火车站上，成群结队的北方人，肩上扛，手里拖，大包小包的往火车上装，我们的生意会越来越难做了，不如现在改行，合伙成立制衣厂吧！”话一说出，众人讥笑、反对，说：赚到的钱再花出去不是白做了吗？不做！

当大家还在回忆当中，刘德把茶杯一放，说：“此一时，彼一时，做制衣厂那时候，我们还了解市场，现在搞画的买卖，你们谁懂？俗话说，做熟不做生，这是经商之道！”

李建林听了，微微一笑，对刘德说：“老刘，刚开始做成衣生意时，我们之间谁又懂市场了？不也是生的吗，做了就懂了，生会变熟的。”

刘德没话说了，过了一会，才说：“大家愿意冒险，我刘德也拿得出来。不过，请记住，我刘德现在就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李建林见刘德软了下来，抓住机会说：“大家表决吧！”

众股东都举起了手，刘德、余胜也慢慢的把手举起。李建林提出的方案最终得以通过，李建林高兴地宣布散会，并对股东们说，今晚的饭局，他将赞助茅台酒，而且管够！

冯小舟满脸春风的来到歌舞团找李莉，在歌舞团的院子里碰上了歌舞团的团长。团长满脸笑容地问：“冯科长，什么风将您吹来了？”

冯小舟说：“我师妹刚来你歌舞团，我来看看她。”

团长说：“李莉是您师妹？”

冯小舟“嗯”的一声，点了头。

团长马上春风满面，对冯小舟说：“莉莉好女孩，人漂亮，舞跳得好，是团里的一枝花呢！”说完，主动的带冯小舟来到了练功房。

李莉穿着练功服在练舞，汗流浃背的。冯小舟立在门口处观看了一会后，边鼓掌边叫好地走向李莉，团长也跟着鼓起掌走去。

李莉停下，惊讶地望着冯小舟，问：“你怎么来啦？”见团长站在小舟旁边，赶快向团长问好。

冯小舟笑着说：“办事刚好路过，上来看看你！”然后对团长说，“我跟莉莉聊会，你忙去吧！”

团长讨好地说：“好的、好的，冯科长您好好聊，我忙去，失陪了，不好意思！”

冯小舟对她挥挥手：“去吧去吧！”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团长一脸堆笑，对冯小舟一边点头一边退着出去。

李莉见了，说：“你怎这样对待我们团长？”

冯小舟不屑地说：“这算客气了，一个小小的团长，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走在街上，撞倒了也不用扶的！嗯，不说她了，今晚看电影，爱情大片！”说着从上衣袋里麻利地掏出两张电影票。李莉擦着汗，点头答应小舟。

冯小舟拖过两张椅子，自已坐下，也让李莉坐下，他们在排练厅里聊了起来。

下午五点刚过，丁晖就把汽车停在广深制衣厂门口附近，坐在车里盯着，他在等张兰出来。

五点半过去了，制衣厂门口走出了不少女工，却没张兰的影子。看着走出的人不多了，丁晖着急地跳下车，上前去问一女工：“请问，知道张兰吗？”女工摇头。

问第二个，摇头，第三个，第三个摇头，第M个，第M个摇头。

丁晖停止了发问，径直朝工厂门口走去，在门口处，门卫拦下了他。

丁晖说：“我找人！”

门卫说：“在外面等吧！”就是不给进去。

丁晖不管门卫，硬要闯进去，门卫见了，动手推搡丁晖。丁晖一把推过去，将门卫倒退几步。门卫立稳后再上前和丁晖纠缠着。丁晖年轻有力，门卫没办法阻拦，只好高声叫喊：“保安，有人擅闯工厂，快来人呀！”

两个保安从厂里面冲出，费劲地驱逐着丁晖离开。

丁晖走出工厂，心有不甘地朝工厂里面望去。

制衣厂门口再没有女工出来，丁晖最终也看不到张兰的影子。丁晖懊恼地收回目光，走向汽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砰地关上车门，一踩油门，车子飞奔而去。

陈东生正式在文苑酒店工作了，他在工作室里摆弄着画板、画架、颜料。一小堆行李，放在工作室的一个角落里。看得出他对这工作和工作室是相当满意，脸上喜气洋洋的。

陈东生把画板支好，准备作画。

在这安静、明亮和宽敞的房间里，陈东生显得那样的兴奋和激动！他坐定下来，调整气息，慢慢地举起画笔，郑重地在画布上画下了第一笔。

不知不觉中，李建林已在背后观察多时，陈东生并不察觉，待起身退后观察效果时，才发现了李建林。

“李董事长，您什么时候来的？真不好意思，我……”

李建林举起左手作制止状：“继续画，不要理会我！”

陈东生不安起来，说：“不画了，不好意思的！嗯，您坐！”说完，马上找椅子让李建林坐下。

李建林坐了下来，眼睛注视着陈东生说：“外国有一画廊要来我市展出画作，是几个一流艺术家的作品，市政府安排在我酒店进行，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拿资料看看，熟悉熟悉。这画展的筹备和布置由你统筹安排，需要材料和工人，去找王经理。这是我们第一次承办画展，要全力以赴，开个好头！”

陈东生点了头，说：“李董事长放心，我一定尽力去筹备，只不过没有经验，可能要多请教您呢。”

李建林满意地点头，站了起来说：“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走了，你继续画画吧。”

陈东生送李建林到电梯口，看李建林进入电梯，抬手跟李建林道别，说：“李董事长好走！”

回到房间，陈东生走到画板前面，又拿起了画笔。整整一天，陈东生都沉浸在他的艺术世界里，忘了时间。

晚饭后，冯小舟将汽车开到歌舞团的院子里，早早地来找李莉去看电影。李莉刚吃完饭，正跟一班姐妹们说说笑笑。见冯小舟走来，便对姐妹们说：“我看电影去啦！”姐妹们追着她的背影，看到了冯小舟，便窃窃地议论起来。

电影院里，情侣座席无虚位，情侣们各有动作。冯小舟和李莉坐在他们之中，冯小舟借着微光，环顾了四周，然后欠欠身，端坐一会，佯做认真的观看。

银幕上，男女主角吻得热烈！

冯小舟心脏澎湃着，一股热流涌过全身，他偏过头看了看李莉，李莉在静静地看着。

冯小舟鼓了勇气，伸手握住李莉的手，刚一碰到，李莉触电般缩了回去。

冯小舟也心虚地把手缩了回来。

冯小舟没心看电影了，但见李莉看得投入，便再不敢造次了。这样难熬地坐了一会，冯小舟对李莉耳言几句，便起身出去。一会儿提一袋零食进来，递给李莉。

他们边吃零食，边看着电影，时不时的，冯小舟引李莉小声地交谈着，睑上也时不时碰触到了李莉的头发。

陈东生接受筹办画展的任务后，马上投入了工作，他参考了一些资料，详细地研究了那几个画家展出的作品，作了一个详尽的方案送给李建林审阅。李建林阅后，大为赞赏。

方案确定，陈东生忙着指挥工人布置展厅，他手里拿着平面图反复地对照着。工人们按照陈东生的要求一丝不荀地工作，隔墙、装灯、排电线等。陈东生不断地提醒工人：“不能马虎，认真做，不懂就问！”

工作期间，总不断有工人询问，陈东生耐心地给予解说和回答，在展厅里忙这忙那，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一天下午，李建林走了进来。陈东生快步上前，展开图纸，对李建林述说着，李建林不断点头，表情体现着一种满意。

经过半个多月的紧张工作，画展布置完毕。

李建林挨个检查了整个展厅后，便组织股东进行参观。股东们既兴奋又陌生，不断地询问着李建林，李建林耐心而热情地回答着，显示出着他的自信与胸有成竹。李建林带领股东来到一幅画前驻足，李建林有意考问他们：

“这画你们可以出多少钱购买？”

余胜说：“我不懂，送我我都不要！”

刘德说：“按工本费计，五百元应过头了！”

股东们哈哈大笑。这哈哈大笑只是一种习惯，既不是笑余胜，也不是笑刘德。

李建林懂得他们的哈哈大笑，不慌不忙地看着大家，也笑着说：“你们真是彻头彻尾的让别人看不起的爆发户啊，除了钱，再没有别的了！我告诉你们，这画家的画，国际市场上已买到了五十万美金一幅了！”

“吓！五十万美金！这样说，我们全副身家也买不了几幅画呢？依我看，傻瓜才买！”股东惊讶地热议这陌生的买卖行当。

李建林说：“咋啦，傻了吧，土包子今天嗅到洋荤了吧！嗯，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怎样？”

“好呀，你讲，我们都听着！”

李建林环视大家一圈，晓有趣味地说了起来：“有一个拾牛粪的老头，在村里拾粪几十年了，有一次,别人跟他开玩笑，说，老头，给你个皇帝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老头想了想，举起手中的粪叉，朝四周划了一个大圈，说，我要是做了皇帝，我马上发旨，这四村五邻的牛粪，其他人都不能拾！”

股东们笑得泪飊！

李建林说：“我们是不是这拾牛粪的老头？”

众股东你眼望我眼，嘿嘿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