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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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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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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小住王家

我在外婆家小住过将近两年。

1979年,大人把我送到了外婆家,我在那儿住了一年多,直到1981年春节前。

外婆家在泾阳县原龙泉乡的王家堡。王家堡地处黄土高原隆起地段的紧下方,与地处黄土高原上方的天井岸截然不同,这儿地势平坦,水位很浅,水利方便,物产丰富,是我儿童时期的乐园。母亲常讲她小时候,村子绿树环绕,村外水车绞水,长流不断,村南是小清河,小清河旁茂密的芦苇丛里常有狐狼出没。村里在明朝出过一位大学问家、工程学家王徵,名噪一时,可谓南有徐光启,北有王徵。

外婆家是一个三院连体的农家小院,座南面北,内部分东、中、西三院,在村子的最西端。家门口由西向东栽有5棵一搂粗细的青槐树,东、中两院有大门,东院有门洞,端对门洞有一长方形青石,门洞外两边分别有一个柱形石凳,均可供人闲坐休憩。东院的门是一扇右开的黑木门,门扇很沉,门脑上有一门铃,门一开就会“叮铃”响一下,时常会让我想起掩耳盗铃的典故。

1979年,我在外婆家住的时候,东院住着外公、外婆、二舅一家、岁姨、岁舅。东、中、西三院前边相通,中院庭院开阔,有一棵枣树和一棵香椿树。西院左边是一柴房,里面放着外婆的寿材,还有麦秸一类的杂物,家里的鸡经常在里面下蛋,我小时候很害怕那个房子,不敢靠近它。西院没门,栽有皂角树和梧桐树,家里的一条黄狗用铁链子拴在西墙下的皂角树上。从东、中院后门进去就是后院了,种有1棵柿子树、5棵花杏树等,一到春季后院便成了花的世界。后院的地势要比前院高,后院的左、后墙均是砖砌的院墙,右面是一圈洋槐花树挨在一起做院墙。据母亲讲王家堡以前有城墙,城墙下是城壕,外婆家西边就是城墙。

外公中等偏上身材,剃了光头,戴一顶黑色瓜皮帽,讲究礼仪和卫生,待人接物周到,喝水的杯子必须分开,春夏秋时常穿一件白色的对襟长衫或大褂,下身是黑色的中裤,下地干活时就把裤腿扎起来,从外面回到家里必须用甩子甩去身上的尘土,要求家里人餐前便后必须洗手。外公脾气差,人勤快,喜抽烟,经常拿着水烟袋或一根旱烟卷边吸边在家里转,如果他吩咐的事情家里人没干好,他就会不停地斥责。

我记事起外婆已瘫痪在床,外婆圆脸大眼,讲起话来语调平稳柔和,好听,我很喜欢听她讲话。外婆的脾气好,我从没见过她生气或发脾气。那时外婆躺在炕上不能动弹,服侍她吃喝拉撒睡的主要是外公、岁姨、岁舅。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和外婆单独待着,外婆说着话就睡着了,我一人在房间里害怕,家里其他人都不知干什么去了,我便跑到大门外哭,不知谁路过看见了我,告诉外公,外公串门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记得冬季的一个晚上,外公、岁舅拿了一个木盆,木盆里放了玉米,大家在外公外婆的房间里剥玉米,大人们讲着话,过了一会,岁舅说:我咋觉着冷?外公说:你量一下体温。岁舅便找了一个体温计量了一下,38度多,外公对岁舅说:喝点姜汤,被子盖厚点,发发汗。岁舅说不要紧,他随后找了一件棉袄披在身上继续干活。

记得刚到外婆家不久的一个晚上,不知谁把家里的狗放开了,我在门洞前的院子里站着,狗跑了过来,发现了陌生人,便上前在我身上左闻闻,右看看,我吓坏了,不停地向后躲,狗看到我向后躲,便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用嘴一下子擒住了我的裤腿,岁舅看见了,赶紧跑过来,先是把狗赶开,随后卷起了我的裤腿查看,一看我的小腿上有两个青色的牙印,便和外公商量着把狗又拴了起来。以后我很少去西院,偶尔路过一次,那狗就不停地狂吠,据说狗拴过三年以上就会疯掉,咬了人的话,人就会得狂犬病,以后我见了狗都会非常小心。

那时的我在外婆家是孤单寂寞的,经常会无缘无故的想念母亲。大概我在外婆家待了一个月以后,想念母亲,又不知怎样给大人说,岁姨住的房间桌子上有一个镜子,镜子后面装有一张母亲、岁姨和我的合影,我便抱着相片一人偷偷的哭,边哭边想母亲什么时候能来接我。

那时,岁姨在毛家小学教书。1979年8、9月份的一天中午,岁姨放学回家,来到外婆的房间里叫我:独独(我的小名),去把尿盆倒了,那是外婆的尿盆。我端着尿盆向后院走去,不知怎么搞的,还没走到粪堆前,一不小心,就把尿盆摔成了两半,外公恰巧经过,看见了,气冲冲的走到东院训斥岁姨:指屁吹灯!岁姨很委屈,外公走开后,她埋怨我:啥也干不了。我听后顿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就从家里跑了出去,我想回去找妈妈,我边跑边哭。随后,岁姨发现我不见了,便追了出来,当她追上我时,我已跑出了村子,到了公路上。岁姨二话没说便拽着我往回走。到家后,她从东院的苹果树上摘下一颗苹果,洗后用刀削给我吃,我拿着苹果边吃边啜泣。过了一会儿,天阴沉了下来,下起了雨,我一人呆呆地坐在房檐下,一边看着雨从屋瓦上如一根根线般流下,在院庭里汇聚成小溪向前门流去,一边在想母亲此时在干什么。

1980年的9月份,外婆去世了。家里来了很多人,送了很多的花圈,听大人们讲母亲就要来了,我心情激动极了,终于把母亲盼来了。记得那是外婆出殡的前一天,雨下的很大,我焦急地等待着母亲的到来,母亲到来时,一身白孝,仰着头大声地哭着“妈呀、妈呀”,我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一头扑进母亲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并紧紧地抱住了她。

据母亲讲,1980年的秋季,我到了上学年龄,母亲便和外公、二舅、岁姨等人商量我上学的事,二舅说:就让娃在这儿念吧!于是我便在王家小学开始读书。

那时,舅父在泾阳县城上班,妗妈在泾阳县原蒋路乡教书。记得有一次舅父休假回家,他给我洗脸,铰手指甲。我刚上学外公给我买了本子、铅笔等学习用具,我今天不是丢了铅笔,明天就是丢了橡皮,外公说:你吃铅笔咧?我上学时经常一个人在街道里溜达,不是看爆玉米花的就是在街道中间的钟台上转来转去,有时放学了也不知道回家。那时学校学生的书桌是用水泥台子搭建起来的,我坐在最后一排,由于把橡皮丢了,便借同学的橡皮用。有一次,由于上学迟到了,我便到学校隔壁的合作社去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演歌剧白毛女。虽然那时上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期末考试时我的语文和数学成绩均是七十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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