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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峰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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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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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桥镇——少年时的天堂

人的一生是一次旅行,跋涉了千山万水,经历了惊涛骇浪,在脑海里留下最深印记的仍是那些最美的风景和可亲可爱的人。

我童年一部分最美好的记忆是外婆家,我少时一部分最美好的记忆是鲁桥镇。外公是位严厉的人,外婆和蔼可亲。外婆姓李,娘家在鲁桥镇,祖上是医学世家,四代人悬壶济世,医德高尚,惠及一方。外婆共姊妹兄弟4人,依次是外婆、舅爷、大姨婆、小姨婆,舅爷和大姨婆家住鲁桥镇。

鲁桥镇,一个千年古镇,因其历史文化悠久而闻名遐迩,又因其盛产备受人们青睐的蓼花糖而经久不衰。鲁桥镇又是家乡人们赶集的地方。我在少时会经常一个人沿着一条水渠徒步去鲁桥镇买生活用品或学习用具,逢年过节会跟着母亲去鲁桥镇看望舅爷和大姨婆。

在鲁桥镇西面有一条小河,一年四季河水哗哗长流不息,河上有一石拱桥。我们过了鲁桥镇西面的小河便进入了绿树环绕的鲁桥镇。

舅爷家在镇中心的一条南北街道的中段,大姨婆家在鲁桥镇十二队,在镇子的最东头。舅爷叫李冀洲,退休前供职于鲁桥镇卫生院,在我少时的印象中舅爷经常在家坐诊,我和母亲去舅爷家的目的之一是看病。其时,舅爷已是位五十开外的老人,中等身材,稍胖,显得富态,花白的头发向后整齐地梳起。舅爷走起路来从容稳重,说起话来轻声柔气,笑容可掬。

当我们到了舅爷家时,舅爷正坐在大门里厦屋下的一张桌子前给乡邻们询诊问病,桌子旁排着十几位病人。人们屏声静气,生怕干扰了舅爷诊病。舅爷看到我们进来,会朝我们望上一眼,然后继续看病,我与母亲看病时也会排队等候。我与母亲看完病后会进到舅爷家的院子里看望妗婆。妗婆是位干净利落的人,时常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院子里随处可见用筛子晾晒的各味中草药,及养的各种花草。母亲与妗婆寒暄一会家常之后便领着我去往大姨婆家。

大姨婆叫李春和,早年在鲁桥镇人民公社当妇女主任,办事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可谓巾帼不让须眉,曾出席过省妇代会,退休前任鲁桥镇供销社主任。出了舅爷家,我在前面,母亲在后面,穿过两条交错的街道很快就到了大姨婆家。我推开大姨婆家门,气喘未定便连喊“姨婆、姨婆”,大姨婆听到我的声音,从里屋走出,和蔼可亲地问:和谁来的?我回到:和我妈来的!接着母亲便到了姨婆家门口。进到客厅,姨婆拿出糖果之类的给我吃,并开始和母亲说话,不断询问家里的情况,母亲一一作答。

姨婆是个大个头,花白的齐耳剪发向后梳起,姨婆说话声音有点苍(陕西方言即苍苍声),她一边说话一边会点着一根纸烟吸着。到了大姨婆家会见到姨夫爷,姨夫爷也姓李,行伍出身,后在地方政法部门工作直至退休。姨夫爷不苟言笑,我们去了,招呼过我们之后便不再说话。然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姨夫爷爱读书和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很浓很长的寿眉。

到了吃饭时间,大姨婆务必留我们吃过饭后再走。那些年我家姊妹兄弟多,且正在长身体,吃的多穿的多,家里经济状况时常会捉襟见肘,多亏亲戚朋友的资助。记得大姨婆每年都会把宁夏小姨婆寄来的衣服悉数给我家,母亲在得了衣服之后会根据儿女的情况合理进行分配,虽说是别人家的旧衣服,我们兄弟姊妹依然穿得整齐高兴。

听母亲说,外婆兄弟姊妹4人是同父异母,然而她们却未有隔阂。外婆的母亲去世后,外婆的继母甚是贤惠,视几个儿女如己出,几个儿女也孝顺有加,尤其是舅爷对继母更是恭恭敬敬,服侍终老,落下孝悌美名,一时传为佳话。在国家困难时期,有一次外婆去冯村找大姨婆,大姨婆一见到外婆便问:姐,你吃了么(那时大姨婆在冯村工作)?外婆如实说:三天都没吃东西咧。大姨婆便赶紧在单位灶上领了饭让外婆吃了个饱。外婆走时,大姨婆又给外婆装了几个大蒸馍。外婆过世之后,母亲经常去鲁桥镇的舅父和姨家,舅爷和姨婆便把父母亲对儿女的爱无私地给了我的母亲,在物质和情感上都给予了无数的照顾帮助和关心。我家在周家窑时,大姨婆3次骑了自行车来我家看望我们,后来住在李家庄后,大姨婆两次步行来我家(那时大姨婆的高血压和脑梗已非常严重),1997年8月我结婚时,大姨婆还出席了我的婚礼。

再后来,我们大了,会经常陪着母亲去鲁桥镇看望舅爷和大姨婆。现在,大姨婆已过世三年,我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宛如在昨天。舅爷已是耄耋老人,行动不便,母亲经常念叨要去看望舅爷(母亲患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症)。

父爱如山,母爱如河,人们在父爱与母爱的呵护下不断茁壮成长,终会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人们又会把这种爱无私地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形成了我们华夏民族发展壮大永不枯竭的源泉!

前几天在参加大姨婆的三周纪念时,我突然想起了莫言小说《蛙》里的一位女性角色“万心”,大姨婆与她何其相似,她们那一代人对事业那么地忠贞不渝,对事物那么地爱憎分明,对人那么地和蔼可亲!

人不能活在记忆里,然而美好的记忆会激起我们对生活无比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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