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王

     啥？割王？点卤水界有“豆腐王”，玩刀片的有“阉鸡王”、“阉猪王”，……，在嘛行里玩绝的便称“王”，称王者必有两下子。“割王”是哪行里玩出来的高人？哈！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割王，是农场割胶界技术大王的简称，是胶工高手中的高手。说起“割王”黄汉光，不是吹，他割胶确有“两下子”，粗壮有力的双手把胶刀口尖上的活玩得那才叫“绝”！稳、准、轻、匀、快，手起刀落，“唰、唰、唰”，转眼间，一条白线便在橡胶树身上引了出来。割出的线条均匀有序，割面如姑娘绣花般漂亮。他曾与人打赌，让人用毛巾蒙上双眼，光凭手势，仍割出如针线般的线条，如花般的割面。啧啧！

    说来，黄汉光的“割王”称号创下已有不少年景了。那时是知青年代。想想看，知青们的眼好胡弄么？那可都是城市里的骄子呀！据说有天，生生猛猛的黄汉光病了，割不了胶。队里安排了一名知青顶割他的树位。那知青到他树位上拿起胶刀刚要动手割，手就颤颤的不听使唤了。你说咋啦？原来，黄汉光漂亮的割面令他下不了刀呀！两三个钟头的活儿，硬是用了四五个钟头才完成。待伙伴们见他那么长时间未回而要找他去时，才见他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嘴不住的说：绝！绝！绝……。年轻的黄汉光不知天高地厚当众耍了一阵刀活，冒了两手，令在场的知青们呆呆的好一阵子合不拢嘴。“割王！”不知是哪位愣头青惊叫了一声……。这次风光，让黄汉光吃了不少苦头，被扣了一顶大帽子，接着，在农场各队中轮着“风光”了一番。回队后，他把一把心爱的胶刀用油布包了起来，……“割王”就是那时被不知不觉叫开了……

    黄汉光的超人割技并不是天生的，他刚初中毕业，就参加了农场工作。那时，不太注重割技，他只是随队辅导员那草草的练了几天刀法，就上山割胶了，自己割得怎样浑然不知。几个月下来，伤树用手掌都遮不住。有天，一个老工人路过黄汉光树位，看到他所割的割面，泪水竟断了线似的“叭叭”往下掉。哑哑的说：“我们辛辛苦苦种下的胶树就这么让你糟蹋了！真是‘败家仔’呀！”老工人边说边拿起树头边上的割片，挨到黄汉光的鼻尖底下说：“这是割片么？简直是用刀砍出来的木片呀！”看着老工人痛苦的表情，黄汉光的心颤颤的好老半天，内心很不是滋味。打那起，他就下定心苦练刀法。怎么练？人们不得而知。据他好友透露：曾见过黄汉光扎着马步手拿胶刀，两手腕各扎块砖头，手不颤，脚不抖，一动不动，每次时间长达半个小时……。哈！这不是练拳脚功夫么？传说归传说，黄汉光是怎样练就高手的就不必细究啰！

    太阳从东边悄悄的升起，在天空中划一个大大的弧，又从西边慢慢的滑落……，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平淡而又枯燥的逝去。不知不觉的日月在黄汉光的额头上留下了多条印记，封他为“割王”的知青们也静静的返城了。日子中，黄汉光时不时拿出用油布裹着的那把胶刀，久久凝视着，脸上流露出些许记忆、些许无奈、些许憧憬……

    忽一日，一辆吉普车“嘎”的一声停在黄汉光家门前，从车上走下的人着实令黄汉光大吃一惊——竟是场长及生产部门的领导。“割王，今天来请你出山了。”场长一句话，更是令黄汉光半天愣不过神来。……原来，随着改革春风吹拂大地，农场那口“大饭锅”打破了，进行了体制改革，注重割技、注重产量、注重效益了。场长亲自上门，就是请“割王”出山任场割胶技术总顾问。“割王”听罢，搬起竹梯爬到墙头从隐蔽处小心翼翼拿出一包用油布裹着的东西，轻轻地打开油布，一把银光闪闪的胶刀展现在众人眼前。但见胶刀没有一丁点锈斑，刀脊笔直，刀口平整、斜顺、锋利。“好刀、好刀那！”众人无不巴啧着嘴，纷纷竖起大拇指。“割王”半举着胶刀，眯缝双眼，眼中透射出一股自豪、快意的目光：老伙计，农场有救了，你有奔头了。

    “割王”走马上任场的技术总顾问，如何大抓胶工割技、如何“消灭”“伤树大王”、“耗皮大王”等等暂且按下不表。单说，在一次全场割技大比武中，“割王”的儿子也参加了比武，通过初赛、复赛，最后进入了前十名。为这，作为这次总评委的“割王”着实高兴了好些日子，嘴里总是哼着歌儿：“嗬！儿子终于有出息了。”这天，总决赛精彩纷呈、难分高低，最高得分竟有三名选手割桩评分得分相同！最后只有加赛——磨刀决冠军！

    “嚯、嚯”，一阵阵急促磨刀声后，十把铮光瓦亮的胶刀地按评委初评得分齐刷刷排列摆在总评委“割王”面前。人们屏住气，焦急地等待总评委对胶刀作最后的评定。“割王”时而把胶刀刀口向上，手掌遮光，睁大双眼，察看胶刀的锋利程度；时而眯缝双眼，察看胶刀刀脊是否笔直……。最后，他拿起那把初评第一的胶刀，细细地看着……

    “你儿子的。”旁边有人悄声说，“我们评委初评第一，你看看，胶刀磨得多好呀！”

    “哦！”割王轻轻的应了声，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一丝满足。…忽然，他的目光久久定格胶刀的口尖上，脸上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嘴中轻轻的“叹”了口气。稍许，只见他伸出右手拇指用指甲在胶刀口尖上轻轻一按，然后把胶刀放一边，慢慢直起腰来，走向总评委台，行走中不知让什么绊了似的踉跄了一下，险些要跌倒。评委们拿起那把胶刀细细一看，只见“割王”拇指按的地方已有个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针尖般大小的口儿……结果不说也清楚，“割王”儿子总评分跌出了“三甲”……

    这之后，“割王！”人们在叫的话语中多了一钟韵味。

    “嗯！”答得更响更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