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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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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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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


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在西方落下。她劳累了将近一天后,留恋大地时的短暂形象,便是人们高歌赞颂的夕阳。

夕阳是无私的。《礼记》中有云:“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夕阳是太阳落山前的称谓,理所应当地受到无私的评价。她没有因为将要落入地下而自暴自弃,也没有因为已经失去了强烈光芒而收藏光泽,而是慷慨地奉献出自已的仅有。她所具有的光辉是给予大自然的,是给予世间万事万物的。她不会因青山秀美而独照其身,也不会因河水清澈而偏爱其形,更不会因新城雄立而专赐其色彩。而是不遗余力地给大地上生存着的一切送去能量,送去光亮,送去方便。晋陶渊明有诗云:“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太阳即将落下去时,动物们赶紧趁着夕阳的光照,纷纷进归窝巢;鸟儿们归入山林老家后,心里澎湃着成就感和安全感,十分感激于夕阳的公正无私,情不自禁地亮起喉咙高唱赞歌;森林也会因宠儿们安然回归开怀大笑,夕阳便会在此起彼伏的笑声中放心地进入地平线下。宋欧阳修也有言曰:“夕阳在山,人影散乱。”这就再逼真不过地写出了劳累一天的人们匆匆忙忙赶回家的情景。趁着夕阳还在山头,眼前的一切都还能清晰可见,人们各自赶忙收拾东西,或扛在肩上,或抱在怀中,或举放头顶,紧接着急忙赶路,快步如飞,人未到家,心儿却早已到家了,大人小孩一家子就要团圆了,怎不异常兴奋呢?这并不是夕阳专门方便人类的,而是人类借助夕阳的余光,各自奔回自己的栖息地,享受上天赐予的天伦之乐。夕阳方便了世间的一切,世间的一切也都对她无比尊重。

夕阳是有情的。唐王维有诗云:“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余照者,夕阳也。她明明知道自已留给大地光明的时间不多了,但她却十分深情地关爱着世间的万事万物,有一份热就发一份光呗。于是,她本能地促使一切生物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结成了美好的姻缘。鸟儿们借着夕阳送来的余光,各自追逐心爱的伴侣,呢喃了又呢喃,亲吻了又亲吻,而后成双成对,心境照着心境,翅膀挨着翅膀,额头并着额头,疾飞而去,奔向窝巢。它们心里盛满了喜悦,胸中升腾着美好的打算,脑海里滋生着甜蜜的计划,马上就可以享受男欢女爱的美好时光了,就有繁衍子孙后代的机会了,怎么能不感谢夕阳的关爱之情呢?宋代诗人周邦彦也有诗云:“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幕。”烟雾笼罩下的群峰迷迷蒙蒙,难以分辨红白,难以看清事物的本来面目。而此时的夕阳正照在了雁背上,给了它们光明,给了它们智慧,给了它们勇气,给了它们力量,使群雁能够紧密团结,众志成城,一心一意,结伴而行;或一字排开,齐头并进,共击云雾,共搏风雨;或列成人字形,排列有序,首尾相顾,遇险情而有回旋余地,遭阻碍而有排除机会,碰重创而不致全军覆没。夕阳激发出了大雁生存的主观意识,促成了大雁发展的全局观念。于是,它们在夕阳的关照下,共同努力,一往无前,终于冲破了烟雾的重重封锁,冲破了群峰的道道阻拦,安安全全地到达了使它们能够生息繁衍的目的地。它们载歌载舞,欢畅无比,十分珍惜入夜之前的一缕阳光。这时的夕阳也无比乐观,即便将要落入地下,还使有志者收获到了成功,老朽还有作为啊!

夕阳更是美丽的。唐代诗人郎士元写道:“岸明残雪在,潮满夕阳多。”多么亮丽动人的一幅画面啊!在夕阳的照耀下,小河岸边的残雪白里透着红,红里带着白,就像刚刚化好了妆正待出阁姑娘的脸蛋儿,美丽动人,撩人心脾。太阳的热能把积雪照化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雪水悄无声息地流进了小河里,河水慢慢涨高了,鱼虾在水底藏得更深了,更有安全感和舒适感了。河水也回报着夕阳,它满怀盛情把夕阳的影子请了过来,置放在自已的胸脯上。轻风拂动,满河都忽闪着夕阳的光亮,水波点点,金光闪闪。天上地下互相映衬,最美丽不过的风景了。夕阳的外形美是人们最爱观赏的,这也是她大爱无疆的收获。宋代大诗人陆游曾写道:“欲归还小立,为爱夕阳红。”意思是说,人们虽然急着回家,但还是暂立了片刻,因为火红的夕阳真的太美了,太为人所爱了。她那圆圆的红红的脸蛋儿更加引人注目了。红脸是泼辣姑娘的特征,越泼辣的姑娘就越招人喜爱。她那甜蜜的微笑让人心醉,那妙曼的动作让人着迷。人们总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把她看个够。过了一会儿,西天边出现了灿烂无比的晚霞。那晚霞也是有情有意的,倾刻间就铺满了半边天,简直是一幅巨大无比的风景画,让人们目不暇接,尽情地欣赏,尽量地开心。这画是不断变幻着的,刚刚看着还象一位老人扬鞭放牧,马上看起来就像天女散花,最后看起来就像一只狼狗正在捕食。诸多云块形态各异,变幻莫测,趣味无穷。人们看得如醉如痴,不得不叹服夕阳的法力无边无际。是的,她用自己的余辉织就了绚丽无比的彩霞,让辛劳了一天的人类获得了精神上的满足,这不就是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的最美精神吗?

每当夕阳西照时,一些老人们还都在忙碌。他们有的在义务清扫街道,有的在给花木修剪梳妆,有的抬头挺胸,纵情歌唱:“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一一” 这时,我突然感到,这些依然奉献余力的老年人,不都是美丽无比的火红夕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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