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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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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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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故乡

我未生在老家,也未曾长在那里。但是,老家却一直将我的心牢牢拴住。爷爷奶奶和诸多近亲生活在那,每年的节庆闲暇或是红白诸事都给了我回老家的理由。也正因如此,二十多年来,故乡的模样一字一画地慢慢烙在了我的心里。

我的老家,居于嘉祥县纸坊镇东南一隅,处在紫云山脚下、洙赵新河北岸。依托着与济宁机场近邻的优势,宽阔的大路已经修建到了村口。村子便隔着大路和路旁的几亩耕地,与济宁机场形成了相望之势。依托着家乡丰富的石材,在过去几十年里,村里涌现出一批石雕大亨,他们自发捐建了村内石雕景观,在村内主干道旁安置了“十二生肖”抽象雕塑,并在村口树起了高高的牌坊,“梁山村”的通红大字赫然书写在上。

城市有地标,而对于我们这个不大的村落,我们的地标,除了村口高大的牌坊,还有历尽沧桑的唐朝古槐。古槐一人不可合抱,经过长期的岁月侵蚀,树身逐渐形成了一个可进一人的巨大树洞。因为槐树在村中年代久远,又多有与其有关的神话传说,所以村民一直待其如神明,四时拜奉、香火不断。临近槐树的家庭每逢下饺子,更是第一碗便上供古槐。

说到古槐,我曾听我的爷爷讲过两则与其有关的传说。在时间已不可考的某年,村内曾发生传染性恶疾。有一巡游医师至此,写下一药方递给村民,待村民要细细询问,先生却不知所踪,待细看药方,上面却落款“古槐先生”,村民大惊,速速按此配药,不愈多日,村内疫病全无。又讲在日本侵华时期,一拨侵华日军在近邻村庄大肆虐杀平民,在得到消息后,本村村民大多慌忙逃到别处避难,但也有年老难舍故土者。一未逃难的村民在得知日军已临近村庄后,慌忙之下躲进了古槐的树洞里,日军进村路过古槐却未注意到槐树中有人,此人幸免于难。正是这种种奇闻,村民将古槐敬称为“槐树老爷”,立碑示敬。头些年,古槐因年岁已大,仅存的几枝绿叶也荡然无存。不知何时,却又从中间树洞里冒出一株新槐,长成之后发出的绿枝,恰又如古槐自己所发。村民无不惊叹,依然对古槐悉心供奉。

近年来,乡镇为进行旅游开发,将紫云山上种满果木,开花时节,香氛满山。在进行开发之后,我还未曾寻得机会上山一观。但对于村民来说,紫云山却是村内最富有历史气息的地方。山脚曾有大片老式民居,并形成了“迷宫胡同”。这些房子完全由嘉祥特产的天青石砌块磊成,房屋依山而建、数量众多,朝向却不规律,又因胡同狭窄、房屋外观相似,非熟知者,在进入胡同之后,便会难分方向、迷路在内、无法走出。小时候听闻它的神奇,曾让年龄相仿的堂哥带我进去,却发现胡同里的房子或因屋主搬离、年久失修而垮塌,或由于翻盖失去了历史底蕴,胡同那种神秘气息早已不再,不免失望而归。

紫云山半山腰处,曾有山石磊成的石墙,依靠山势,将山内外隔绝而开。据说是早年村民为抵御劫匪而建。墙上有观望孔,以便观察墙外。然而,在父亲幼时,村内为建设校舍,就地取材拆了部分石墙,后来又保护不善,到我小时候,就只能在半山腰看到些断壁残垣了。紫云山西面便是全国文物重点保护单位武氏祠,武氏祠内汉画像数量之多,使得素有“天下汉画半嘉祥”之说。而紫云山上,也因独特的地理位置,不乏早先世家大族古墓穴。小时候每次上山,便免不了发现新盗洞。有一次爷爷带我上山,在一株有二三百年历史的银杏树下,发现了一个近十米深的盗洞,盗洞有小方桌般大小。曾经有段时期,村内有人盗售山上红土,只记得一次与玩伴上山,发现在红土被挖的整整齐齐的山腰处,有一个几块石板搭成的简单棺木,棺木外还撂有一根长骨,我被吓得慌忙离开,而胆大的玩伴却走上前去细细观看起来。

对于一座山,势必要在山顶建些东西,才能激起人的征服欲望。紫云山顶,有村民自建的龙王庙,供奉龙王以求风调雨顺,连年丰收。龙王庙也由天青石搭建,甚至石块间都没有水泥之类的粘连物。村内一患有白癜风的老太太长期在此处维护庙宇,这个老太太在孩子们眼中是神秘的。春节到山顶拜奉龙王是村民的必修课,每到此时,狭窄的石屋里烟雾缭绕,庙外村民燃放鞭炮冒出的浓烟与香火气互相交织,刺激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而那位老太却安然于此,帮助点燃香火、摆放贡品,丝毫没有不适的样子,或许她真的有神明护佑吧。

山的故事绝多,而对于水,我却难能说出一二。村子紧邻洙赵新河,这条河,据我的父亲讲,是在他小的时候人工开掘的。而河上,还修建了一座大闸,名为“梁山闸”,并在闸旁设了水利管理所。我对这条河之所以知之甚少,主要是因为河里每年都会有几个溺毙的孩子,所以长辈绝不敢让我到河边戏耍。而对于这条河的了解,我也多来自我的长辈们。在梁山闸尚未打开,上游的水没有注入河床的时候,封闭的河段水渐干涸,村民便趁机到河床里“舀鱼”,拇指长短的小鱼,不多时就能舀到半桶。如果赶得早,还能在水仅没过脚腕的河边,捡上满满一盆河蚌。在我刚刚考上大学的那个夏天,我陪着爷爷来到河边散步,和管理闸门的老乡说了一下,来到了大闸上,看着宽阔河面两旁郁葱的绿,听着脚下的河水击打水泥立柱啪啪作响的声音,吹着河面上迎来的凉风,惬意十足。

说到老家,其实待的时间最久的,还是爷爷住的老宅子。老家的宅子是天青石和红砖共同砌成。在旧时祖宅修建的时月,水泥横梁已经开始流行,但是老爷爷却讲,用了水泥横梁之后,今后拆了屋子什么都留不给后人,还不如伐些木头做横梁实在。就在今年夏天,祖宅因年岁已久,漏雨越发严重,被父亲和叔叔出资重盖,爷爷也因而住上了新屋。老房子的木头横梁在建成后堆到了院子里不起眼的角落,横梁上“古历一九八二年十月建”的毛笔字也随之尘封。

祖宅虽换了模样,但老家却依然是我的根。那里,有和我一脉同宗的乡亲,还有那让我魂牵梦绕的山山水水。一代代人从这里走出去,却总归要回来,最终在这片祖祖辈辈共同生活的地方安然入睡,静观小村和小村人度过的一个个秋冬春夏,静观小村在历史长河中的沧桑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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