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径恰恰是世上最远的路

文/廖超国

从人性的角度看，没有人不想走捷径。因为走捷径省力省事还轻松。只要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希望用最少的投入获取最大的报酬。同样一个目的地，相同一样远的路程，当然选择走最近的路最划算。投入产出比最优化是人最擅长的，这是除傻子以外的人都能考虑到的。这既是人性的优点，更是人性的弱点，人性物化的基因中懒惰常常站在勤奋的前面。可世界却有它自身的逻辑，其简单现象背后复杂的本质，总充满对人性的考验，鲜花铺就的道路，你不知陷阱藏在哪儿？隔山相看的近道你不知有多少弯拐，甚至不知是否可以到达。诱惑时时检验着人的定力、聪明和智慧。很多人因迷恋捷径而走上了弯路，最后付出更大的代价。其实，这个世界是没有捷径可言的，捷径恰恰是最远的路。

英国哲学家、思想家弗朗西斯·培根说：“人生如道路，最近的捷径通常是最坏的路”。的确，回想我们的人生，无论是成长，还是成熟，都没有捷径可走。生命从孕育开始，每一步都不可或缺，不可减省，而且还需扎扎实实。十月怀胎，呱呱落地，从无知的童年，到天真的少年，从激情的青年，到鼎力的中年，再到成熟的老年，都需一步一步的经过，一段一段的磨砺。没有谁可以跳过其中的某一段，直接进入另一段。万事皆有规律，练书法，只能一字一字每日苦练；弹钢琴，只能一级一级往上提高；做学问，只能一环一环逐步深入；学做人处事，只能一日一日历练，一件一件经历。在关乎心智成熟的道路上，任何试图走捷径的行为都会让我们在未来付出代价。真正聪明的人，从来不走捷径，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因为他们知道，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晚清名臣曾国藩的一生，为我们不耍小聪明，不用巧功，不走捷径而取得功名做出了最好的诠释。

无论是他年轻读书时，苦读硬背，让藏在家里的梁上君子都听熟记住了，还是后来统兵打仗时，看似呆笨的却技高一筹而能取胜的兵术，都证明他总结出那句流芳百世的至理名言的正确性。曾国藩曾说“唯天下之至真能胜天下之至伪，唯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他最著名的打仗策略就是“结硬寨，打呆仗”，攻围天京一战是这种策略最好的例证。

相传，曾国藩带领清兵与太平军作战，太平军紧守天京，清兵团团将其围困。双方坚持不下，出现对峙之局。曾国藩的手下士兵前来向他请示“主帅，我们已经将城死死围住了，何时可以攻城？”曾国藩摇摇头，严厉地回答：“不攻！扎营结寨，不准妄动。”半个月过去了，士兵再来请示，得到的答复与第一次完全相同。一年之后，士兵又来请示，答案还是未变。太平军不知其然，天天向城外张望，清兵好像一点动静没有。天京城内虽然紧张，但也不无一丝窃喜，看来这个曾国藩真是呆，与传说中毫无二致。等我们的援兵到了，让这个清兵的呆头知道我们的厉害。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才正是曾国藩的高明之处，也是他独特的战术。凭他这些年与太平军作战的经验，他知道与太平军这些土匪正面交锋，肯定没他们跑得快，况且他们还在城内，天京城是著名的易守难攻之地，不找准时机主动攻城，那是拿鸡蛋砸石头，自取灭亡。因此，他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将其困住，等待时机的到来。他的策略是打牢基础，加固战壕。结果是硬生生在天京城外边建了一个外城。太平天国的援军想攻攻不进，天京城内的守军想出又出不来，活活地在城里憋死了。

呆有呆法，笨有笨功。呆，是做人不耍花招，是做人的高明之处；笨，是做事不走捷

径，是处事的智慧之道。有些人看似傻，其实很聪明，有些人看似很聪明，却是十足的傻子。曾国藩就是前者。聪明人都下笨功夫，愚蠢人总想走捷径。但世界上很难有真正的捷径，捷径，其实都是最远的弯路。偷来的巧，往往是致命的拙。所耍的滑，常常是新增的本。不走捷径就是最快的捷径。其实，聪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假的东西，所有的成事，无不是日复一日的勤奋努力和年复一年的自律坚持。所有的云淡风清的背后都是挥汗如雨的付出。成功从来不是偶然的，每一个不同声色的皮囊之下，都是一个咬紧牙关的灵魂。

网上有一幅漫画也从另一个侧面阐明了同样的人生哲理。画面上，一群人，每个人都背负着一副硕大而沉重的十字架匆忙赶路。一步一向前，步步皆辛苦。其中有一个人动了心思打起了“聪明”的主意。与其背得这么沉重，不如锯掉一截，轻装上阵。于是，他停下来，趁其他人不注意，把肩上的十字架放下，用锯子将其末端锯掉一大截。再背起来，果然，轻松许多，步伐也自然快了起来，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人群的前面了。

偷奸耍滑这种事，一旦尝到一点小甜头，就会让人上瘾。为了更轻松，那个人忍不住，又拿锯子将十字架再锯去了一段。扛上更轻的十字架，他竟得意起自己的小聪明。

但前行的路却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宽广辽阔，一马平川。人生道路途艰险恶，走着走着，一道峡谷沟壑出现在路中，横在面前。赶路的人们纷纷用背负的十字架，搭在沟壑的两边。彼时沉重的十字架，此时却成了通向彼岸的桥梁。人们轻易跨过深谷，继续向前。而那个取巧的人却因锯短了十字架，长度不够，而永远被留在了深谷的这边。

锯子的利齿，可以随时乐意帮你锯掉沉重的包袱，但人生路上的沟沟坎坎却不会因为你的“聪明”迁就你的短处，对你网开一面。残缺的十字架永远编织不出完的美梦。你当下所偷的每一个懒，所耍的每一个滑，未来都会毫不客气让你连本带利，一并奉还。其实，很多时候，“小聪明”并不是“智慧”而是“陷阱”，小聪明可能比智慧更容易赢得当下的掌声，但掌声过后留下的苦果，却让人在往后一段很长的时光里，独自吞食。

人生路上的沟壑也许今天没有出现，但谁能保证明天或者后天不会出现呢？人生风雨路，坎坷总难免。只有那些平时扎实认真准备，时刻保持警醒，打造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能力，炼就自身过硬本领的人，才会永远摆脱沟壑带来的尴尬和窘迫以及无助，让坎坷的路变平坦，让目标变成现实。只有随身备伞的行路人，才不怕下雨也淋不到雨。只有渴望山顶的攀登者，才明白登顶是要一步一步用脚丈量的。

人生没有捷径，现实生活告诉我们，这世上最快的捷径就是脚踏实地。正如那个一生曾两度获得诺贝尔奖的居里夫人所说的一样：“在捷径的道路上，得到的东西决不会惊人。当你在经验和诀窍中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在成名的道路上流的不是汗水而是鲜血，他们的名字不是用笔而是用生命写成的”。世上没有捷径可走，有的只有坚持和努力。所有的“强”只是一种态度，而“韧”则是一种品质和力量，“笨”是一种手段和方法。水滴石穿不是水的力量，而是重复的力量，重复的能量是相乘，而不是相加。绳锯木断不是木的妥协，而是绳的坚持，唯有坚持才不会被辜负。没有时间的沉绽与催化，再强大的开始都不过是过眼烟云，稍纵即逝。而“韧”和“笨”会把认真与坚持内化成一种习惯，一旦形成习惯，便成了时间的朋友。而时间是最反对走捷径的。

想走捷径往往会走更多的弯路，捷径恰恰是世上最远的路。

2021年10月3日

写于南湖水域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