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岁月的只眼（组诗）

湖，岁月的只眼（组诗）

赵登垒

嘉兴南湖

目光收起，离去

湖就成了两个

左边一只，右边一只

我的眼睛

一样明亮，收进

蓝天，红日

绿树

大千世界

走遍天涯

须臾不离

我的眼睛

归来，又合而为一

一望波涌连天雪

入怀皆是

洗亮了岁月的

清和白

我的南湖

我的心和目

长在我身上的

生命源泉呵

掬着湖水留个影

我要看見

胸口的党徽

火红

听湖

天南地北的水

总是相似

很难分清

这个浪头来自雪山

那道水波来自恒河

哗哗啦啦

它们用清朗的语言

述说着各自的经历

尽管语义多解

还是越听越入耳

真想陪它们多坐一会儿

亲密无间的水

或许下一刻

就各奔东西

相聚一湖的瞬间

多欢乐呵

湖水滔滔，想起

那些失散于江湖的朋友

能唤回谁

下雪

这场雪

真是我下的吗

睡梦里

周身的暖意簌簌飞扬

胸口的蓬松覆向麦苗

心灵的清丽照亮湖水

肌肤的绵软白净

附体梅花生香

只是一个翻身

坐起看窗外

牵挂着的世界，已经

放大了

我躯体的妖娆

云推车

推动嬰儿车

推着孙儿

湖边散步

风轻轻，推动

湖底蓝天上的白云朵

我知道

每朵云的推车里

都坐着个吚呀学语的宝宝

他们在散步

我要等等

我要看見

曾推我长大的奶奶

撑开我

撑开視野的

是这湖

大呵

眼前的房屋树木

边退边矮

远成了一条水平线

灰濛濛，圈住最远

怕远跑掉

高，没見长

只是远

很远

波涛汹湧

都是我胸怀的内容

该有多少心事

自由飞扬呵

望过去

又一无所有

空

身影，与湖并肩

蓝蓝的天空

清清的湖水

光岳楼，你是从云端飘落来的么

铁塔，历史振臂

从地下举来的一锋宝剑

白云拂拭荣耀

挑着风，挑着

似隐似現的吶喊

大运河流经千里

大运河流过千年

还在流

还要流

身影，落进湖水

落进了湖的心目

东昌湖开心，携我

轻甩运河彩带

古城，带舞一个

蓝莹莹的天

湖心月

风儿轻揽光岳楼

揽住首端

抱一只东昌湖的琵琶在怀

捻动湖面水波絲弦

一曲《春江花月夜》

揉进小城的睡梦

琴音细碎

声声慢

小城的梦境

被拨向幽深，辽远

一刻消溶

天空的蓝

落进树林的绿

经绿滤过的蓝

落进湖水

青蓝？对

就是青蓝

湖水的颜色

蓝得明净简约

青得活力繁茂

湖放飞自己的本色

又酿浓本色的底蕴

人，站立湖岸

心胸被淘洗

眼界被洗涤

一尘不染

湖水一样透明起来

树木一样茂盛起来

蓝天一样开阔起来

溶进青篮

太湖石

一簇雪浪花

哪次腾起

被岸逮住

千年

万年

十几万年

或亿

凝固的时光里

浪花的琥珀——太湖石

立来湖岸

形态还那样鲜活柔美

灵魂

还在

跳

舒来手臂

邀我

起舞么

放绿

一夜间，湖水波涌放绿

湖畔草木

着装响应

春嘛

司绿的

女神

知否

整亇冬天

她就在这湖冰下养胎

掉诗

诗友兴起

环湖坐

怀抱一个同心圆

风儿在背后

溜来跑去

挑逗大家，玩

掉手绢

一队雁影

渡绿水

掉落下来一行诗

谁，拣得

起身

跑着，喊

北极村天明

走着走着

竟踏上了地球轴心的顶端

深夜兩点

黎明就来了

同行的大刘捅醒我

走

去看子夜日出

太阳偏爱极地

这么早就来了

室内己白昼

灯光烛照暗下来

我知道

不仅光源

太阳也是地球上

一切能量的总源泉

造物主呵

可别给太阳拉闸

睡眠，是件私秘事

适宜在黑暗中进行

没去看日出

但，再也睡不着了

坐着神配置的车厢

笛音长长

长长的高铁

沿着长长的钢轨

飞驰在长长的铁路上

长长的思绪

伸向长长的远方

也伸向长长的过往

窗外事物，一件一件

长长地奔来眼底

又一件一件

长长地掠去

手伸着，长长的

长长的时间

一件也没抓住

行进在

长长的人生

仿佛始终没动

量子

——伴友谒韶山伟人铜像

别再哭喊了

看見了

就行

想着念着

就行

就是那只

还在握着的

拳头

砸碎了千古罪恶

你今挥拳

砸向現实的罪恶

一样

稳，准，狠

你是

跟他对应的

一颗

量子呀

准行

老友聚

衰老在继续

尽管体內的热量

所剩无多

也要

挣扎着

抱团取暖

一个拥抱

白发里纷纷绽开杏花

开怀叙谈

融融暖意，吞没

感觉里的雪线

阳光正在穿透冰块

我们坐在聚焦处

捡拾些

躲闪的春天

既然消失

难以避免

那就用爱

将消失

点燃成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