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廖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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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坎坷，背井离乡，我这几年漂泊在蓉城的新都。
一个人在新都桂湖生活的日子，除了工作和焦虑，剩下的大多是无聊。无聊不是生活！作为文学爱好者的我，不能虚度光阴，平常写点文章，填补下空虚。
2021年7月15日这晚，正当我打开稿纸准备动笔时，远在西昌的秦劲松同学突然打来视频电话。看得出来，热心人应该又在张罗同学聚会了。
他笑容满面，让我猜猜，他左右两边坐着的是谁谁谁。高一后分班，我去了二班文科班。我先后读过三班和二班，算起来同学很多。而今我眼睛近视和散光，房间的灯光又不算明亮，时光荏苒，已过去三十一年，记忆已淡，容颜亦改，视屏里除了秦同学和马同学，其他的同学又数十年未谋面，突然间，我窘迫地猜不出谁谁谁了，着急汗颜。经同学提醒，总算恢复了部分记忆，认出了王海英和周自平。
劲松的手机移向一位面庞稍胖、满头花发、面目慈祥、戴眼镜的长者，他微微笑着看着我，仿佛有话要说。红光满面的劲松问我，这是谁？我打开记忆的阀门，面熟，却想不起。印象中，没有这样的一位同学呀。恍惚间，像是香港的著名电影人洪金宝？又有点像电视节目主持人王为念？正在胡思乱想时，曾经的同桌马小云突然发来消息。天啦，竟然是我的恩师文中华老师，我竟然认不出，实在是罪过！
二00五年秋天，我还去棠湖中学看过老师的呀，他和师娘还请我吃了汤锅，喝了泡酒的呀，他还说我搞财务的，性格有点拘谨放不开，这些情景历历在目。面对镜头，为何才过去十多年，我就恍如隔世，认不出老师？！想来，是岁月的风霜改变了老师的样子，满头的黑发换成了银丝！
信号不好，微信视频卡顿，无法交流，我跟老师只能寥寥说上两句，遗憾挥手道别。
晚上，我躺在铺上思绪万千。
早就想写篇关于老师的文章，种种原因没有动笔。现在好了，我不能再敷衍内心，乘回忆清晰时，我要赶紧记下来。
八八年我考取凉山州重点中学西昌二中。文科班班主任是文老师。文老师老家在南充，师范院校毕业后分配来西昌任教。他是数学老师，兼职年级主任。
文老师国字脸庞，戴黑框眼镜，目光睿智，炯炯有神，疾步如风。他喜欢穿西装，尤其喜欢黑西装套白忖衣，这样的着装更显干练。
文老师教学了得，培养的几个弟子参加奥数竞赛，如愿捧杯归来。
我那时喜欢体育，爱舞枪弄棒打拳，也爱跑步跳远。有此特长，高一时班主任何成红老师让我担任体育委员，分班后文老师继续让我任体育委员。受人之托，我也不负文老师厚望。在体育老师陈老师专心培养下，在两届校运会上，我夺取过急性跳远、三级跳远和1500米中长跑的三项冠军，李宏浩同学拿了跳高冠军，文科班一下拿了四块金牌，学生高兴，老师也开心。
文老师不但教学有方，还喜欢体育，尤其喜欢象棋和足球。
我喜欢下象棋，文老师也喜欢下，但我的棋力跟老师比，不知差了多少个等级。他的棋力应该是达到大师水平了吧？据说，八五年他就是凉山州象棋比赛第三名，后来棋力还有提高。有几次我到他的宿舍耍，看见他手执棋书，啪啪打谱，兴味十足。他经常赞誉“东方电脑”柳大华，说柳大师同时能下十三盘盲棋，佩服得不行。文老师说他也会下盲棋，能同时下两盘。我对盲棋不解，对他的话有点质疑和惊奇。文老师微笑着说，我给你演示下。他让我在地上摆好棋子，然后，拿了本书躺到沙发上，背对着棋盘。我架当头炮，文老师布飞相局，他念着法，我帮他摆子。不到三十回合，我就落败了。原来，棋盘早就烂熟于他脑中，我心服口服。
关于足球，文老师津津乐道谈论足球明星马拉多纳、荷兰三剑客（古利特、范巴斯滕、里杰卡尔德）。他不但喜欢谈论，还担任学校足球赛的裁判。学校的操场青草稀疏，尘土飞扬，但这样的场地，也能经常看见他兴致盎然吹着哨子，跟随球员健步如飞。
文老师的胃口很好，尤喜欢面条。有次我看见他和有位老师打赌，一人煮一把挂面。面条下锅，大海碗足足装了两碗，吃得嘻嘻呼呼，让人目瞪口呆。有个假期，文老师和家人回老家度假。莫国云同学喊我去教室后面挖地，说那是文老师的菜地，和我商量给老师种点蔬菜。豌豆尖佐面条最善。既然文老师喜欢吃面条，我们就种豌豆尖吧。我们挖了地撒了种，假期轮换去浇了几次水。开学了，地里春意盎然，绿茵茵长出了豌豆尖，文老师回来看见，一定觉得奇怪吧？种地的事情，我们没有给文老师讲，至今，他也不晓得吧？
我家离学校远，我住校。有天下午下课后，文老师喊我不要到食堂吃饭，他请我打牙祭吃馆子。老师给学生改善伙食，让人受宠若惊，我跟他到学校附近的四排楼。四牌楼是闹市区，馆子云集。文老师问我想吃啥就点，莫客气。我说想吃小笼包子。我们进了餐馆，吃了两笼香喷喷热腾腾的小笼包。结账时，文老师从裤子后兜掏出钞票，啪的一声拍在餐桌上，春风满面，豪气干云大喊一声，老板：“结账”。我定睛一看，银行捆扎钞票的封条还未拆除，一元一张，厚厚一叠。我惊诧起来，文老师嘿嘿一笑：“刚关了工资！”
文老师对我不仅关爱有加还要求严格。我的英语有点弱，平时测验大多时候不及格，文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有次，他让我到他家背颂英语课文，不过关不行。我咬咬牙，长长的三页课文，花了三天，硬是一句不落背了下来，文老师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高考时100分的总分，我竟然考了68分，让英语老师雷老师啧啧称奇。我想，除了运气和努力，更离不开文老师对我的关心和严格。
我家住农村，信息闭塞，我和父母对高考填报志愿一窍不通。我有点着急。文老师主动帮我填了志愿，我才顺利被学校录取。
我九二年参加工作被分配到外地。九四年回老家时，听五妹说文老师应聘到成都棠湖中学去了。那时资讯不发达，没有电话没有地址，与老师也就失去了联系。
二OO五年秋日有天，我在单位看报。看见四川日报有版介绍棠湖中学，有全体老师的合影。其中一位貌似文老师。我激动起来，赶紧上网搜索，在学校的网页，果然查到文老师的小灵通电话。迫不及待，我拨通了老师的号码。过了一阵，又去成都双流看望他。作为特级教师的文老师，担纲火箭班的班主任和年纪主任。那天他还在上课。下课后带我和司机去吃汤锅。师娘和她的一位朋友也来作陪。我跟文老师喝泡酒，吃美食，忆昔日往事，感慨良多。
那年一别，一晃又过去十五载。期间，恩师不远千里，两次造访西昌，点名要见我，但我二两次均不在当地，未能谋面，遗憾之极。
这回，他又去西昌，阴差阳错，我还是不在当地。
事不过三，人生遗憾。
高山流水遇知音，亦师亦友有几人？
德艺双馨的文老师还住在棠湖，电话号码也没变。记得他身体不好，我一定再抽时间去看看，看看双流县的名师，和他呕心沥血创办的工作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