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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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墨
总感觉这个新年，我是在奔忙中度过的。直到赶上土城的元宵节，才感到这仍是在过年。
从习水到重庆，从重庆到无锡，从无锡到金湖，从金湖到乡下；再从乡下回金湖、回无锡、回重庆、回习水，这行程加在一起有4000多公里。奔忙间，我还拜会了远亲和近邻，约会了故知与新朋。除了这些，忙里又跑外，打酒又买菜，请客又接待，吃喝也赶快……
原本的杀猪宰羊，没有了。原本的劈柴、碾米、砧鱼剁肉、炒花生瓜子、包包子、蒸馒头很少见了。原本的写春联、接财神、拜亲友，也被简化了。原本的舞龙灯、撑旱船、扭秧歌、骑毛驴、敲锣打鼓的拜大年，也渐行渐远。似乎穿新衣、戴新帽、发压岁钱、分糖果，好像变得可有可无。
我由衷感到这年过的，越来越没意思，越来越没年味！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前日，从刘喻老师那得来有专车接送下土城闹元宵的消息，便筹划这个元宵去土城过。再与土城多一次亲密接触。
对于土城，我是不陌生的——来习水三年多，先后去过土城30多次，青杠坡、九龙囤、老街、十八帮如数家珍，四渡赤水，长征发轫，苕汤圆，苕丝糖，样样在心，连俗语“桑木的鸡，二郎的酒，土城的女娃，家家有！”也了如指掌，应该算得上是老“土城”了，关于土城的人、事、物，我甚至比土城当地人还了解，还熟知。
尽管先后来过很多次土城，这次我还是被惊艳到了——深深的感觉到有股浓烈的年味，大红灯笼，喜庆门楼，长龙飞舞，熙攘人流，欢歌笑语，还有焕然一新的景致，扑面而来！一下车就赶上了舞龙争霸大戏，不用说，先一头扎进人堆看个究竟再说。
看完舞龙争霸，便匆忙赶往宋窖。去年10月，我的散文集《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出版时，就答应给中国作家创作基地宋窖博物馆作家书屋送几本，却因琐事缠身，一拖再拖，未能如愿。因本次来土城的主要目的是过元宵，顺带完成年前未完成的任务，所以事先就没惊方向江老师的大驾。等到了作家书屋一问，才知道方老师也参加土城闹元宵演出活动了，随将赠予作家书屋和方老师的散文集交给工作人员，烦劳他们代为转交，然后轻装上阵，一心一意逛土城，闹元宵。
元宵节的土城，那真叫一个人多！甚至连车水马龙、挨肩接踵、人山人海都不能恰如其分的形容，唯有水泄不通还能凑合，对，就是水泄不通了！这人多到——车进不来出不去，人进不来出不去，手机打电话没信号，发微信没法发出去，这样解释你是不是能体会出这是怎样的人多，怎样的拥挤？
人多，自然堵！人多，吃的也稀缺。说句夸张话，就差自来水没被卖光了，其它能吃的能喝的基本都售罄了。不管是大宾馆还是小旅社，都是客满！无论是大饭店还是小餐馆，都是爆棚！平时生意比较清淡的豆花饭店、苕汤圆店、羊肉粉店，今天也都挤满了食客，还有许多人在外面排着长队在等候，就连土城大桥桥头堡那家露天小卖部前，也都挤满了吃开水泡面的人，女老板面带笑容自豪地说光泡面已卖掉十多箱……
你看，好戏来了。十八帮巡游队，呼幺喝六、前呼后拥地来了；舞龙舞狮队，虎虎生风、威风凛凛地来了；仙姑、道姑、才子、佳人、神仙、妖怪们，也腾云驾雾，笑态可掬地也来了！还有男女老少的追随者，一起铺天盖地而来……
华灯初上，土城古镇立刻变成了光与影的世界，彰显出无以伦比的辉煌之美。最最夺人眼球的当属镶嵌在土城上方山峦的“千年土城，四渡赤水”八个大字。白天它逍遥在土城的繁华和喧嚣之上，不那么起眼，但一到了晚上，它瞬间便伟岸挺拔起来，摇身一变成了土城的代言。
与白天真真切的切淳朴之美不同，土城的夜晚是璀璨的，妖娆的，妩媚的。赤水河两岸的城墙、码头、房屋、人家，还有鳞次栉比的庭、轩、楼、阁，也都被神奇之光装扮得诗情画意，富丽堂皇。
此刻，昔日红军四渡赤水第一渡渡口——蔡家沱，赤水河畔正在上演着声、光、电、影交相辉映的情景大戏《四渡赤水》，神奇光电再现着那段峥嵘岁月下创造的辉煌诗史，我和数万观众一样，都仿佛置身在那个烽火硝烟的岁月，体验着苦难、抗争、顽强、拼搏、牺牲、壮大、成功……
精彩仍在继续，翘首以待的焰火晚会还没开始。我又没在土城歇脚预定的宾馆，只好一步三回头登上了返回习水的大巴。真的好想留下来啊！真的好想留下来！土城的夜景，还没看够！土城的夜语，还没听够！土城的神韵，还没享够！也许是上天在眷顾我，也许是土城在挽留我。大巴像蜗牛一样，缓慢前行，仿佛是在让我多看看土城，多陪陪土城，多待待土城。平日只要七八分钟便可“走”完的车程，这次大巴却整整“走”了近两个小时。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与高速路上的堵车不同，这次没一个人焦急和不耐烦，除了驾驶员以外，大家都在瞪大眼睛，看窗外的风景——土城元宵焰火晚会开始了！长长短短的轰鸣声，暴风骤雨般划破土城的夜空，伴随着一道道腾空而起的此起彼伏的烟花，土城沸腾了。天空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或霞光四射，或华盖腾空，或金伞飘渺，或三月同辉，或百花争春，或玉盘叠显，或火球临空，或玉兰飘香，或梅花吐蕊，或漫天星光，或彩环相抱，或火树银花，或蝌蚪钻云……
土城的天空，就是一个巨幅彩屏，一幕幕烟花叠起的美轮美奂的立体画面在有序呈现。虽然我看不到留在土城的人们是在怎样地拍、摄、惊、叹、欢、呼，但我从同车的几个小娃的嘴里一句接一句“呀儿来！”“呀儿来！”“呀儿来！”的欢呼中，便能感觉到饕餮烟花盛宴的绝世之美……
此刻，我在微信悄悄写下：出生在土城，是幸运！生活在土城，是奢侈！随烟花璀璨的小视频，一起分享给远方的朋友。回复最多的是：这是在哪？我想去！我要去！真好看！
好像上天早就安排好了一样：车窗外，焰火晚会刚落下最后一幕。这边，大巴车也挣扎着驶出了土城高速出入口。前方是漫漫夜色，身后却是锦绣土城。车在奔驰，我的脑海在不停重复两个画面：一个是璀璨烟花绽放下的土城，一个是骑爷爷头上在幸福微笑的小女孩……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我忽然明白：前面这十几天，都被所谓的过年给骗了。只觉得在土城过元宵节，才是真正在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