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在山中,水在城中,人在画中”,朋友对洪江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我怦然心动。我欣然购买了广州南到怀化南的高铁票,在朝阳中前往洪江,去印证那里的美丽风景,感受那里的迷人风情。
由于沿途多是山区,列车只好穿山而行,层层叠叠的峰峦在云雾中忽隐忽现,让我有一种穿越时空之感。列车穿过一条条长长短短的隧道,四个小时后来到了怀化南站。我刚走出高铁站,就看见友人站在接客区向我招手。原来,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就已经在此等候了。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差点滚落下来。我们只一对视,双手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轿车载着我们,沿着宽畅平直且绿意盎然的高速路,向洪江驶去。
进入洪江区,迎接我的是一场微雨。过了洪江大桥,就是古商城了。漫步在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细细的雨丝给游客们增添了更多的韵味。街道两边到处是木质结构的房子,从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中能够嗅到丝丝遥远的气息,它们见证了古商城悠久的历史、昔日的繁荣与辉煌。大约半个小时后,雨过天晴,一道七彩虹桥出现在碧空,炫亮了人们的眼睛。
好友一边带我游览,一边给我讲解。洪江古商城是国家AAAA级景区,坐落在沅水、巫水汇合处,起源于春秋,成形于盛唐,鼎盛于明清,以集散桐油、木材、白蜡等而闻名于世,是滇、黔、桂、湘、蜀等省区的物资集散地,素有“湘西明珠”、“西南大都会”、“小重庆”之美誉。明清时期,洪江商贾云集,店铺如林,沅巫两岸千帆竞发。康熙年间王炯撰写的《滇行日记》中,以“烟火万家,称为巨镇……商贾骈集,货财辐辏,万屋鳞次,帆樯云聚”来形容洪江;乾隆初期的《洪江育婴小识》中,也描述了洪江的繁华景象:“当是之时,列肆如云,川楚之丹砂、白蜡,洪白之胶油,木材之坚美,乘流东下达洞庭,接长江而济吴越,连帆大舳衔尾而上,环货骈积,率以花布为大宗。南连桂林,西趋滇黔,利市三倍,居市者长子孙,百工技艺之流襁至而辐辏,地窄人众,至劈山湮谷,连屋层楼,栉比而居,俨然西南一都会。”著名作家沈从文在散文《沅江上游的几个县份》中写道:“由辰溪大河上行,便到洪江,洪江是湘西的中心……通常有‘小重庆’的称呼。”在《常德的船》中,他又这样描绘:“在沅水流域行驶,表现得富丽堂皇,气象不凡,可称巨无霸的船只,应当数‘洪江油船’。这种船多方头高尾,颜色鲜明,间或且有一点金漆饰……下行可载三四千桶桐油,上行可载两千件棉花,或一票食盐。用橹手二十六人到四十人,用纤手三十到六七十人。”可见当时商业之繁荣。这座总面积近30万平方米的古商城,因为雪峰天险,避过狼烟战火,依然完整地保存着明、清、民国时期的窨子屋、寺院、镖局、钱庄、商号、洋行、作坊、店铺、客栈、报馆等古建筑380多栋,堪称我国江南民居古建筑之经典和《清明上河图》的活版本,在全国都属罕见。鼎盛之时,约18个省、24个州府、80多个县市曾在这里设立商业会馆。虽然洪江古商城是我国南方保存着最为完好、体量最为壮观、商业持色最为鲜明、财富元素最为丰富的古建筑群,但是之前“藏在深闺人未识”,直到近年才受到大家的关注和喜爱,甚至入选了“海外游客最想去的内地旅游目的地”候选名单,让我叹息不已。
古商城的人大多居住在窨子屋里。窨子屋建于明末清初,为斗拱造型,一色的青瓦灰墙,飞檐翘角,雕龙画凤。这些建筑群一律按井字排列,错落有致,形成“七冲、八巷、九条街”的独特格局。群巷内,青石板路和码头蜿蜒迂回,康熙、乾隆、道光、同治、光绪、民国时期的门匾、门联、石雕、石刻、题字等随处可见。居住在窨子屋的人们逍遥自在,或做点小生意,或关门在家看电视、打麻将,或是在门口唠嗑、打牌,早已习惯了游客的存在和咔嚓的拍照声。古商城周围修了很多的现代建筑,组成林立的门面,形成了以古商城为中心的新城繁荣景象。
古商城内有不少游客必去的打卡地,厘金局、绍兴班、荷风院、汛把总署、忠义镖局、洪江报馆是其中的代表。厘金局又叫“厘金税”,是清政府对通过水陆要道的货物设立的税收机构,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绍兴班整个建筑三进三层,楼内装饰用料讲究、富丽堂皇,层楼走道封闭,分隔有致,每层均单开出入道口与楼梯,称为“暗道”,建筑风格具有鲜明的行业特征;荷风院始建于1860年,现在每天都有古代文艺表演,吸引了众多游客去观赏;汛把总署始建于1728年,是清政权的基层军事组织,属绿营军制;由于湘西匪患众多,防不胜防。商家们为了货物运输安全,不得不请镖局押镖护送,于是忠义镖局诞生了。在当时,商队从清早过渡出发,直至下午才能走出城外,可见押镖阵势之庞大;洪江自古就是湘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先后办有20多家报馆,游客在这里不仅能看到旧时报馆的原样貌,还能亲身体验报纸制版印刷的全过程,从而对其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古商城里有很多特色美食,血粑鸭、焖老鸭、柚子糖、米豆腐、凉面……每一道都让我无法拒绝和回味无穷。当地人很淳朴,做生意很坦诚,做人也有原则,他们对待游客一视同仁,不宰客,这一点是我最欣赏的。在饭店品尝了血粑鸭出来时,古商城已是霓虹闪烁,各类角色装扮惊艳登场,各色汉服旗袍佳人尽显娇艳婀娜。放松身心游走于各色人群之间,尝小吃、看演出、拍美图,不止浪漫,还让人陶醉。我当晚入住的是三星级酒店洪江宾馆,房间宽敞、明亮、整洁。这里的夜晚很宁静,睡梦中的安逸,给我在家的感觉。
凌晨五点,朋友就把我叫醒,驾车送我去嵩云山国家森林公园观云海日出。
嵩云山古称松林山,集崇山峻岭、溪泉瀑布、沟峪河流、库区湿地和森林竹海于一体,素有“大湘西第一名山”之美称。因山上古松参天,四季云环雾绕,而“松”、“嵩”同音,故名“嵩云”。这里属中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地质、水文、生态环境极佳,林覆盖率达92%,是藏风聚气、冲阳和阴的风水宝地,也是佛教圣地。独特的地理位置和风水,造就了嵩云山四季可见的云海奇观。
据朋友介绍,嵩云山观云涛、雾海、日出的最佳地点,是大洪坡、妙音寺、古炮台等地。我们来到大洪坡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观光者。此时,远处红光初现,周边山色如黛,瑞气缭绕着山林。太阳慢慢爬上山岗,天边也越来越红,日出的光芒照亮了嵩云山流动的云海,给山林、云海镀上了一层金边,云蒸霞蔚,如身处仙境。大家顾不上清晨的寒意,都以愉悦的心情欣赏这大自然的杰作,并珍惜每一次按动快门的机会,用之定格每一个精彩的瞬间。
看罢云海日出,我又在朋友的陪同下参观了大兴禅寺和妙音寺。大兴禅寺倚靠嵩云主峰,始建于宋元祐年间,规模宏大,香火旺盛,有“小南岳”之称。在华严阁观看,可见两侧山峰,如一双硕大的凤凰盘旋而上,朝向佛门。妙音寺始建于北宋,是洪江最古老的寺庙,古韵悠然。
在嵩云山观景,仰望是一种风景,俯视也是一道风景,真可谓“横看成峰侧成岭,远近高低各不同”。而且每年的四月,樱花盛开,花开花落任自然,如诗如梦。朋友遗憾地说,可惜我今年来晚了。
行走在山野的石板路上,淡淡的茶香味环绕在我们身旁。我意犹未尽,但是不争气的肚子已咕咕直叫。朋友带我去洪江城吃早餐,麻圆、油条、灯盏粑、现磨豆浆,早餐也吃出了地方特色和营养。
早餐后,我们驾车前往沅水河北岸的密云峰。朋友豪爽,喜交友,密云观观主是他多年的好友。朋友说我难得来洪江,决定陪我在道观过夜,感受仙境的清静无为和超凡脱俗,观赏别样的云海日出和洪江古商城河山太极图。
密云峰又名密岩尖,与嵩云山隔江对峙,因“倘云封峰尖,定有时雨旋之”而得名。山峰呈“山”字形排开,由龙灌头、杨梅坳、三丰洞、密岩尖四个依次增高的山峰组成,故又称之“三重界”。山体形状十分奇特,无论从东看,从西看,从南看,都象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据说“阳明心学”的创立者王阳明先生曾经在这里开坛讲学,古商城内“鱼龙变化”和“外圆内方”的理念思维,就是受到其“致良知”、“知行合一”的理论影响而形成的。
密云峰群峰起伏,山石嶙峋,古木参天。开车到山腰之后,我们沿着石阶,一路往山顶的密云道观而去。中午的时候,在一阵阵急促的狗吠声中,我们终于抵达了山顶,观主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吃过观里做的柴火饭,我们一边喝着清香醇厚的密云山茶,一边听道长们指着壶中茶水说着上善若水、清静无为之道,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安乐。
站在群山之巅的密云观,俯视着湖南第二大河沅江和洪江古商城河山太极图,我不禁想起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典故,不甘平庸、登高致远的浩然之气油然而生,随口吟出了杜子美的千古绝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朋友闻弦歌而知雅意,也回应了王维的诗句“城郭遥相望,唯应见白云”,既然已在白云深处,耳畔响起的是风经过竹林的声音和道家的悠悠仙乐,远方那滚滚红尘已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一切的功名利禄和烦恼都应该抛去九霄云外了。
晚饭后,我们仰望着夜空中的灿烂星河,亲身体验了那种“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孤高与旷阔。在道长陪伴下,我们来到居士的住处。门上有一幅对联:“隔断红尘三千里,直上沅水第一峰”,是化用朱熹名句“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黄叶共悠悠”,意即到此所有红尘都会消失不见。房间素雅整洁,住着非常舒适。我们枕着身边的云烟,听着四周的虫鸣,在“星垂平野阔,江清月近人”的意境中安然入梦。
清晨五点半,天还没亮,道长就来敲门了,担心我们错过云海日出奇观。我们站在观顶的平台,遥望着东方,静静地等待。朝阳未起之时,天边挂着一弯残月,东边的群山上空,有一片似火的绯红,让人感觉在山下有一股隐隐的力量即将蓬勃而出。慢慢地,天上开始混合闪现出一片蓝色和浅玫瑰色的迷蒙光芒,显得特别神秘。随着时间推移,那光线变得越来越明亮,最后一颗通红发亮的小球终于跳了出来。我被这旭日东升、云海无边的壮观所陶醉所震撼,那一刻脑袋竟然空空的,忘记按下快门。好在朋友拍下了这精彩的瞬间。
“在洪江,不仅能够探人文、赏民俗、观美景,还可生态游和工业游。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位于雪峰山区的雪峰乌骨鸡产业园。参观雪峰乌骨鸡生态放养基地,观看雪峰乌骨鸡食品加工过程,品尝雪峰乌骨鸡特色美食,体验舌尖上的诱惑,可谓一举多得。相信你会不虚此行。”朋友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说,让追逐美食的我激动不已。
沿着崎岖的山路,我们来到了青山环抱的雪峰乌骨鸡生态养殖基地。这里为古时“乌鸡国”辖区,山清水秀,冬冷夏凉,属于全国自然活性富硒地区,果园、荒地和林地不乏草籽、蚂蚁、蚯蚓等天然饵食,山间的泉水富含多种矿物质。在养殖林地,我们看见一群群体型较小的雪峰乌骨鸡时而沐阳光,时而食草籽,时而食昆虫,时而狂饮山泉水,时而奔跑打斗,时而扇翅飞腾,呈现给我们一幅迷人的生态乌鸡风情画。神奇的大自然孕育了它们的健壮、活泼和营养,真可谓好山好水育好鸡。据嵩云禽业工作人员介绍,雪峰乌骨鸡具有乌皮、乌肉、乌骨、乌喙、乌脚“五乌”特征,肉质细嫩,清香可口,胆固醇含量低,硒含量非常高,含有九种以上有益健康的活性成分,是不同年龄人群食用、滋补和药用的理想食材,被洪江当地人称为“药鸡”,药用价值已被《中华临床药膳食疗学》载入并向全社会推广。2018年12月,CCTV-7《农广天地》栏目播出《飞鸡跑猪闹洪江》节目,其中的“飞鸡”就是大名鼎鼎的雪峰乌骨鸡。该司通过“公司+合作社+基地+农户”运作模式,让雪峰乌骨鸡产业已具有相当的规模,带动了全区及周边地区二千多农户养鸡增收致富,帮助了近千贫困户脱贫,被评为“湖南省社会扶贫先进集体”、“湖南省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和“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随后,我们驱车来到了风景秀美的雪峰乌骨鸡产业园,在朱建军董事长的陪同下,近距离观察和深入了解了雪峰乌骨鸡的生长环境、放养情况、屠宰加工、研发生产、包装冷藏、销售配送等情况,以及同当地农户共同发展的经营模式,我们对嵩云禽业“民企联户、扶贫帮困,共同发展”的做法赞不绝口,这样的民族企业不仅仅赢得尊重,更是多多益善。
午餐是在产业园食堂吃的,主菜是雪峰乌骨鸡。雪峰乌骨鸡从鸡腿肉到鸡胸肉都很细嫩,汤也不像一般老母鸡汤那样油腻,不像喝仔鸡汤那样容易上火,却很浓鲜,溶解了更多的营养物质在里面。干煸的辣子乌骨鸡,不但肉香骨脆,还香辣过瘾,骨头吃的都不剩。自然放养,成就了味道独特的雪峰乌骨鸡,让我回味无穷。
离开洪江时,一种依依不舍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深厚的人文底蕴、秀美的自然风光、淳朴坦诚的市民和爱乡帮困的企业家,给了我一个真正的“诗和远方”。好在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我知道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愿这份期待,捎去我深深的祝福和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