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玮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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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李存梅
听老大爷这话，阿宝猜测，眼前这个人，应该不是一般的人，他一定有一些鲜为人知的经历和故事，但他不能问，除非老大爷自己愿意讲出来。
老大爷说，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家早年到省城打工，定居在那里了。读三年级的小孙子是小儿子家的小二。小儿子家大女儿已经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孙女也不想再读书了，去年也跟着父母出去打工。
老大爷说，他这个年纪，老了，不行了。能做的就是招呼好瘫痪的老伴，帮助儿子看看家，送送孙子读书，煮点饭给孙子吃，让他们出去打工挣钱，养家糊口，日子好过一点。
阿宝静静听着老大爷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突然，下课铃响起，老大爷摆摆手：“小伙子，你是外地人，有时间来家里坐客——我家在后面那个屯子，我去接孙子啦！”
阿宝急忙挥挥手，与老大爷告别。看着打开的六孔桥小学大门，孩子们三五成群，一窝蜂涌出学校大门，阿宝急忙离开六孔桥，他怕偷窥被柳月发现，难为情。
阿宝快步离开六孔桥，一路上，他想，这条掌鸠河，从古至今，到底流淌着多少历史？又淹没了多少人的悲欢离合？不得而知。
冥冥中，阿宝总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一直缠绕着他的思绪，撞击他的心扉。剪不断，理还乱。他百思不得其解，一种难以言表的东西，令他无法排遣。
离别的头天，阿宝邀约柳月去屏山，他们登上千梯石阶。在山顶，他们并排相依，静静地坐在石梯上，背对行人，默默看着漫天瞬变的晚霞，仿佛此时此地，除了天空云霞，整个世界空寂得只有他们俩。终于，阿宝忍不住说：“我明天回京了！”
柳月轻声道：“知道了！”
接下来，什么话也没有了，寂静的傍晚，除了山风呼呼，就是他们自己的怦怦心跳声。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想约会，谈恋爱，最好选在黄昏，因为暮色下的世界，有一种令人向往又难以捉摸的东西，不论男女，在对方的眼里大多美丽动人，帅气有加的，谈恋爱很容易成功。可他们，没有多余的话，似乎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下山时，暮色越来越暗，有意无意间，阿宝伸手握住柳月纤细的右手，柳月没有退缩，任由阿宝温暖的大手，汗湿她纤柔的掌心。他们就这样握着，恍若很久很久以前就这样，缥缈、朦胧的情感，在十指悠悠传递，如微电波，从指尖到掌心，默默传递给对方，似有一种相知，一种空灵，在屏山的四野弥漫，萦回。
他们慢慢悠悠地走着，天黑了，六孔桥的街灯，诡异地眨着幽暗的眼睛，将他们的身影缩短，拉长，交叠，分分合合，反复揉捏，若上帝造人，将人类分为男人女人，又要将他们融为一体，让他们在离合中快乐，思念，痛苦……
突然，一阵刺耳的汽车笛声划破夜空，一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般迎面驶来，来不及避让，路上坑洼的泥水，溅得他们一头一脸，他们还未缓过神来，车子一溜烟不见了踪影。他们站到路边的街灯下，看着对方惊魂未定的狼狈样，又气又好笑，一股刺鼻的熏臭味，令他们有些恶心。柳月拿出包里的纸巾，抽出三张递给阿宝，然后又抽出两张，自顾自擦拭脸上，头发上的污渍。各自擦得差不多，他们又帮对方擦。此刻的他们，有如两只受伤的花猫，在为对方舔犊伤口，一下一下，露出了男女之间特有的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