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玮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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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李存梅
擦拭得差不多，柳月说：“我要回家了，你去休息吧！”“溅一身的泥水，还是到我房间洗洗吧？”阿宝征询柳月的意见，柳月未吱声，轻轻点点头。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们走得很近，阿宝的一只手，已揽住柳月的芊芊细腰。
柳月任由阿宝揽着腰肢，恍恍惚惚踏入阿宝的房间。进门后，在明亮的镜前，他们看清自己模样，忍不住相视而笑。阿宝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睡袍递给柳月：“去吧，洗一洗舒服些！”柳月迟疑一下：“这，能行吗？”“行，当然行！”柳月想想也是，一脸的臭泥水，坐着也难受，她接过睡袍，走进浴室冲洗。沐浴在哗哗的热水中，柳月倍感轻松，她轻轻搓洗着自己柔腻的肌肤，兀自有些自恋，有些惬意，亦或夹杂着几分幻想。
待柳月出来，阿宝已拉好窗帘，两杯热茶在桌上冒着缕缕热气，阿宝指指右边的椅子，示意柳月坐下。含情脉脉看着柳月：“这下清爽了吧？我也去冲洗一下，你先喝杯茶。”柳月有些不自然，她感觉出阿宝目光如炬，在挑战她心底那道尘封的魔咒。
柳月坐下，用右手弄着自己的短发：“嗯嗯，你去洗！”阿宝去洗澡。柳月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阿宝时断时续的歌声：“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柳月瞅瞅自己身上宽大的睡袍，令她有一种无以言表感觉，低头又看看自己光光的脚趾，有些滑稽，忍不住轻轻一笑。她端起热茶，一股淡淡的清香入鼻，喝一口，微涩，回味甘醇悠绵。她熟悉这个味，杯中之物应该是古树普洱生茶。这茶，把柳月带入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是她的家乡，母亲已故，她是独女，父亲是个银匠，在她两岁的时候，父亲就走了：有说是他回老家了；也有村民揣测，他父亲不要她们了，又有了新家；也有人背着柳月母亲悄悄说，柳月父亲已不在人世了。可不管别人怎么说，自打柳月记事起，她就没见过父亲。但她母亲却坚信自己的男人活着，一定会回来的，他说过，他出去做买卖，有钱了，回来为他们建一所大房子，让他们母女俩享享清福。
母亲常常当她面，列举父亲的诸多好处，如何如何爱护她们，关心她们。在柳月的心中，父亲似夜空中的月光，绵绵清幽，不可触摸，也无法触摸，他似在天际深邃地看着她们……她也不止一次梦见过父亲，父亲的身影总是朦朦胧胧，模糊不清，远远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有时也在想，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父亲都在家，而自己却从来不知道父亲的模样，也未曾享受过父亲的呵护？她总也弄不明白。儿时偶尔和村里小娃娃吵架打架，对方就会威胁她：“你个没阿爹的杂种，叫我阿爹来踢死你！”每当这个时候，她会很受伤，回去哭诉，缠着母亲要父亲。母亲不恼不怒，非常淡定地说：“你阿爹很得很，比他们的阿爹强，过些时候就回来了，他要盖一所大房子给我们住呢！”
这样的事不知经过几次，柳月渐渐明白，自己的父亲就在母亲的话语里。
柳月八岁那年，偶然一次在外婆家，听隔壁大舅与大舅妈的对话：“我看小妹就是不听话，原来叫她不要嫁给那个外地小银匠，她死活不同意。现在小银匠已跑了六年没回来，形影无踪，柳月这孩子也成了没阿爹的儿，怪可怜呢！”
大舅妈说：“就是，这小银匠也不知死哪去了？”
接着是大舅“咕噜咕噜”吸水烟筒的声音。
大舅妈又说：“他爹，你看村东头那个张五，一向对咱小妹很好，要不撮合撮合？”
大舅道：“他妈，我也这么想，可小妹会同意吗？”
又是几声“咕噜咕噜”的水烟筒声过后，大舅说：“他妈，要不，你个做嫂嫂的从侧面问问，你们女人家的事，我一个大老爷们咋个开口？”
大舅妈叹口气：“自家妹妹都不好问？你真是个闷葫芦哥哥！”
大舅呵呵一笑：“不看僧面看佛面，还得请你去问问！”
大舅妈答应：“那好吧，你得叫咱妈也要敲敲边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