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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玮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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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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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蜂人(中篇 第四章)连载

文    李存梅


土漆把分得的一千五百元钱递给婆娘,婆娘接过钱,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她有一种预感,土漆找了多年的蜂,从来没有卖过这么贵的价,特别刚才陈仁看她的眼神和特意交代的话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是福是祸!阿英按下思绪,收洗碗筷后,催着土漆一齐去理烟墒。

阿英生长在山里,她纯朴善良,吃苦耐劳,做事麻利斩洁,土漆比她大七岁,她十七岁嫁到土漆家,十八岁生了儿子王大宝,后来土漆生了一场病,房事不行了,至今她也未再怀过孩子。如今三十三岁的她,在山里小气候的滋润下,朴素的衣着,身材丰满,乌发盘后脑勺,面透黑红,风韵熠熠,到他家来的男人,总避免不了多看她几眼,与她多扯几句话。但她总是与他们拉开距离,让那些想多瞟几眼她的男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光阴易逝,转眼到雨季,瞅着忙碌几月的烟苗长势喜人,土漆和婆娘都非常开心,看来今年烟叶能卖个好价钱了,儿子读书的钱不愁了。

晚上睡下,半夜被电闪雷鸣惊醒,阿英摇摇土漆:“死鬼,狂风暴雨的,会不会是下冰雹?我们那三亩烤烟不会被打了?”“臭婆娘,就你这张乌鸦嘴!”土漆有些不满婆娘说不吉利的话,呛了她一句。“我就是担心嘛!”阿英幽幽一句,接着又是一声大炸雷,闪电透过窗户,照得屋里通明。这一声接一声的惊雷闪电,阿英害怕了,她钻进土漆怀里,身体瑟瑟发抖,这么多年来,土漆第一次感觉婆娘在颤抖,他拉一下被子,紧紧搂住婆娘,嘴吻着她的额头,无声地给予她安慰,慢慢婆娘镇静下来。

天蒙蒙亮,预感不好的阿英,早早到自己的烤烟地里察看,昨夜是否遭灾?还离烟地一百多米,就看到王三家的烟叶落一地,有若被故意刷光。她心惊胆颤到自己家地边,一看,傻眼了,三亩地的烟叶,齐刷刷落一地沟,她一屁股坐在地埂上,放声大哭。这日子咋过?一年的收成,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老天咋那么不长眼?索子尽往细处断!

土漆看婆娘出去好久没回来,猜想是看去那三亩烤烟了。他一路寻来,老远就听见婆娘呜呜的哭声。他急步走到烟地边,一片狼藉的烟叶,惨不忍睹,一年的心血被一场冰雹毁于一旦,他叹口气,忍住泪水,走到婆娘面前,伸手拉她,阿英不起来,他嘶哑着骂道:“不就是几亩烤烟吗?似死了爹娘!没了我明天就出去打工!”婆娘被他一骂,起身跟着他,一路无语回家。

到家,一帮鸡猪饿得耐不住,鸡满屋乱跳寻吃的,猪正拱着钢筋门哼哼唧唧。阿英赶快摷食喂它们,暂时放下被打落的烤烟。

几个月不分白天黑夜劳作的心血一夜泡汤了,土漆心里难受,但他不能像老娘们哭天抹泪,为缓解心中痛苦,他低下头,半块脸嘴埋进水烟筒口,一阵“咕噜噜”的吸气,烟雾呛得他不停咳嗽,流泪不止。阿英知道他难过,也不作声,任由他发泄。

气是气,气过还要吃饭过日子。要是气坏身体,那就更划不来了。阿英擦干眼泪,又忙着煮饭剁猪草,喂牲口。不大一会,饭熟了,阿英喊:“这死鬼,就只知道吸烟,吃饭啦!”他们刚刚端起碗,听屋后有汽车喇叭声,接着一个脚步向他家走来。“土漆老哥在家吗?我来看看蜂窝是否被冰雹打了?”一听是陈仁,土漆两口子连忙出来,喊陈仁在他家吃顿便饭。陈仁也不客气,在桌前木凳子上坐下,接过阿英递来的一碗饭就吃。边吃边说:“刚刚从村后路过,看那一地被打落的烟叶,你家的是否受灾了?”土漆叹口气:“冰雹分片打,咱家的三亩在一处,全被打光了!还有王三家的也完了。”“那你们打算咋个整?”陈仁缓缓问。“孩子在县城读书需要钱,想出去打工,可又没门路!”土漆说着,低头叹气。

看着这一家人,阿英往日黑里透红的面容,今天有些铁青,还有泪痕,男人低头不说话,真是造孽。陈仁说:“我老表是个搞建筑的老板,如果土漆老哥能吃得下工地上的苦活累活,我跟他说说,你去他那打工如何?”好人有好报,为难时就会有人相救。阿英忙连声感谢陈仁。土漆问,可否带上王三,两人出去有个伴,也好照应一下。随即,陈仁拿出电话,打给老表,说了土漆和王三的情况,那边答应,卖陈仁个面子,叫他们明天来试用。一听此话,遭灾的心情缓和了许多。陈仁说,叫土漆和王三即刻准备一下,他顺路带他们去工地。阿英忙去帮土漆收拾行囊,陈仁和土漆去看蜂窝。半月不见,蜂窝又长大了不少,因蜂窝顶上土漆担了一块旧篾笆,昨夜的冰雹未伤及到蜂窝。

看蜂窝未受影响,回屋,阿英已为土漆收拾好行李。

临走,陈仁说:“嫂子,这回男人走了,你要多操点心,多照看一下蜂窝!”“大兄弟,不消你说,我会招呼好的!”“婆娘,我去了,你一个人在家,出门和晚上要锁好门,注意安全!”土漆摆摆手,把他和王三的行李递给陈仁,放在后车厢上边那台没有猪的空车兜里。土漆和王三坐副驾驶位。阿英目送奔驰而去的汽车,转眼就没影了。

回来,阿英有些失落和不习惯,一夜之间,改变那么大,是老天故意为难?自打土漆扛回那吊包蜂后,隔三差五,夜里就会听到土漆说梦话,一会说他没偷娃,一会说那声音好害怕……反正含糊不清,东一句西一语,待阿英摇醒他,他又说没事,继续睡觉!

阿英想,婆婆在世时叮嘱过,不准土漆再去找蜂子,莫不是土漆害命太多,遭老天惩罚?俗话说,人眼不见天眼见,害命是要遭报应呢!

土漆走后第二天,阿英再到烟地里看看,又是一阵落泪。她想,一垡不着着一垡,烤烟被冰雹打了,地闲着,干脆挖了烟桩种荞子。这样一想,有了些许安慰,随即她就动手挖烟桩,三亩地挖了一天半,到乡里种子站,买来种子,请来村中李四,用小铁牛翻耕,种下。

土漆出去半月有余的一天夜晚,又是雷电交加,狂风暴雨。第二天放晴,一大早阿英喂了猪鸡牲口,锁好门,她扛着锄头,去大山垭口看看那一块苞谷是否被昨夜的暴风雨刮倒。她想,烤烟被打了,苞谷要是倒了籽粒不饱满,今年那一帮牲口就没法喂了。她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到了苞谷地,一块苞谷倒了一半多。她只好一棵一棵扶起,双脚抵稳,从周围刮土来塕。一干就是大半天。倒了的苞谷长得快,今天扶不完,明天就长弯了,一扶就断。正当她干得口干舌糙快收工时,一阵乌风暴雨倾盆而下,淋得她浑身上下直淌水。她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确切地说,是抹一把汗水和雨水的混合物,用锄头把拄着爬上地埂往回走。雨渐渐小了,突听身后有汽车喇叭声,回头,车已停身后。陈仁微笑着喊:“嫂子,上车我带你一截吧!”阿英看看自己似落汤鸡的模样,又是一脚泥土,有些难为情,正在迟疑,陈仁已经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风韵正当时的阿英,夏天穿的衣服就一件很薄的碎花衬衫,被雨水一淋,子丑寅卯,凹凸凹陷全一览无余。她坐在陈仁旁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乳房似直挺挺的两座山峰,她有些害羞。此时,干完活的她,才感觉寒意袭来,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这一切,陈仁全收眼底,他脱下外衣递过来:“穿上吧!”阿英无法拒绝眼前这个男人的关怀,她披上他的外衣。刚启动车走了近一公里,陈仁的电话响了,电话是另一个收猪人打来的,说是在离大山垭口七公里处路面塌方,估计要明早才能通车,要他遇到合适的村庄,就近找个地方歇一晚。陈仁接完电话,骂了一声:“该死,又是塌方!看来今晚又得在车上过夜了!”

对方与陈仁的对话,阿英听得一清二楚。她与陈仁并排而坐,听得到他的呼吸声,一阵男人的气息向她袭来。她想,是否留他在家住一宿?留,孤男寡女,别人知道了说不清;不留,人家帮了自己大忙,总不能忘恩负义吧?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想,宁愿别人说闲话,也要留陈仁住一晚。

阿英说:“大兄弟,今晚你不要走了,住我家,明儿再走吧!”陈仁说:“方便吗?”阿英咬牙回答:“嗯,方便。”陈仁说:“那就谢谢嫂子收留了!”不一会,车子就到家门口停下。阿英伸手开车门,试了几下都打不开。陈仁说:“门有点紧,我来吧!”说着侧过身子,伸手从阿英面前搬开车门,缩回来时,不小心碰到阿英耸立的乳峰,阿英一下脸红到脖子。陈仁也不太自然地笑笑。他们同时有了触电的感觉。阿英急忙跳下车,打开铁门,让陈仁把车开在她家场院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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