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存梅
中秋节一过,又是瓜果飘香,庄稼催熟的季节。山里的阳光,晒得遍野热烘烘的,地上一股股热气呼呼往上冒。一个月来,阿英独自在家,一天忙出忙进招呼着家里家外的事,晚上躺床上,思念儿子和男人土漆,也会默默想念陈仁。
不知为什么,今夜她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迷糊中,似听堂屋里有轻轻的叹息声,她有些惊异,披衣大着胆子起床,按开家里所有电灯到处寻找,什么也没有,她感觉背脊有些凉凉的,急忙转回床上,用被窝捂着头继续睡。
一天的劳作,困顿的她,恍惚入梦。梦里,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女人,哭喊着在村里到处寻找她的娃娃。女人说,她的娃被人偷了,她已经找了很长时间,有谁见过她的娃?阿英被吓醒,天已经大亮,鸡猪在圈里吵闹要吃的。阿英赶忙起床洗漱,喂鸡喂牲口,开始一天的活动。
是夜,她刚刚关灯躺下,又传了轻轻的叹息声。她静静倾听,在门外,似有娃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慢慢消失。她很害怕,拉被窝蒙头睡觉。梦里,又见那个寻娃的女人,一连三晚,她害怕极了,打电话给土漆。土漆觉得这梦与他和王三扛蜂窝回来那几天连续做的梦类似,有些蹊跷,但他不敢对婆娘说。土漆宽慰婆娘,估计是老鼠捣乱,早上起来,阿英觉得有些恶心,静坐一会感觉舒服了些,她想,也许是被梦惊吓了。
自土漆宽慰婆娘后,半月有余,阿英再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再做噩梦,一切相安无事。可在外打工的土漆,隔三差五总会做类似的梦。他想,也许是出来时间长,想婆娘了。到周末,他向老板请了两天假回家。他告诉婆娘,大概下午晚饭时到家,要她做饭等着。
阿英一听男人要回来,一大早就为土漆准备好吃的,宰了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放了一点玛卡,用土砂锅在柴火灶上慢慢炖。接着,她趁土漆还未到家,去地里采摘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让土漆尝尝。
不想,土漆搭了工地一辆运材料的货车,提早两个多小时到家。他打开大门,一股鸡肉香扑鼻而来,他以为婆娘在家,大喊两声,无应答。“这瞎婆娘,不知又到哪里疯去了!”土漆自言自语,进灶房看看,砂锅里咕嘟咕嘟煮着鸡肉。他凑了一把火后,往山墙边去看蜂窝。他暗思,这蜂窝可是给了定金的,也不知长得咋样?还未到蜂窝树下,就看到热闹的蜂群“嗡嗡”飞行,蜂窝又多长了几层。他仔细观察,再过两个月,蜂儿满盘,到时就可以烧了。
土漆看着蜂窝长势,满心欢喜。他想,这窝吊包蜂争气,不辜负他和王三找蜂的辛苦,陈仁有眼水,出价值得。进屋,婆娘还未回来,他打开木柜,翻出一套干净衣裤,到洗漱间哗啦啦冲个澡,对着墙上圆镜,用简易刮胡刀,修理了一下疯长的胡子。出来,他泡了一杯茶。换了水烟筒的水,“咕噜噜”腾云驾雾一番,享受久违的惬意。喝够茶,吸过烟筒,他又去看看家里的牲口,老黄牛在反刍,马在吃草,两头大猪在酣睡,两头小猪在圈门口哼哼唧唧。大猪肥了,小猪又长大一截。他自己不在家这几月,婆娘还真是辛苦,里里外外一把手,到处照顾得妥妥帖帖。看来,男人不在家,女人也能干!
正当土漆转身时,只听大门一响,婆娘背着生瓜、青苞谷、毛豆、茄子番茄等进来。接下婆娘的背箩,看着婆娘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蛋,比他走前好看了不少,他从后面,一把抱住婆娘就亲。婆娘说:“死鬼,你猴急些哪样?还没吃晚饭呢!我得先去喂了那帮牲口。”
土漆放开婆娘,提过水烟筒,又一阵“咕噜噜”吸烟后,自顾自地捡豆角。婆娘喂了牲口,用筷子戳了一下砂锅里的鸡肉,已熟。接着淘米煮饭,煮豆炒菜,很快做出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土漆照旧倒一盅老白干,吃肉喝酒。看着土漆开心吃喝,不断讲述在外那些新奇的见闻,阿英乐呵呵听着,心中无限向往,不停为男人夹菜,不时问这问那,男人很是得意。在阿英心底,她被陈仁耕犁了,觉得亏欠土漆,今晚,要让自己男人和陈仁一样耕犁她。
饭后,吃了玛卡鸡和一杯酒的土漆,感觉身体热烘烘的,有一股内力要释放,特别是下身那东西,热得不行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未等收洗碗筷,拉着婆娘就上床,可在床上,三下两下,一触及婆娘的水田,土漆就喷发了。阿英正想要时,男人已奄了,忽然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她想起陈仁那个力量,真是令她魂魄出窍。
事毕,土漆头一歪,睡去。阿英却怎么也睡不着。听着男人的鼾声,她在心底轻叹:这人,咋差距就那么大呢?想着想着,在土漆的鼾声催眠下,阿英困了,渐渐入梦。梦中,陈仁笑眯眯来她家,一把搂住她亲吻,那硬邦邦的东西顶着她,口中喃喃自语……她使劲推他,想大声告诉他,土漆回来了,可怎么也喊不出声。她快急死了,要被土漆看见,那还得了!她好不容易挣脱陈仁的怀抱,醒来,浑身大汗,土漆右手膀子不知何时重重压在她胸口上。阿英掀开男人的手,深深舒口气——原来是做梦,虚惊一场!
阿英看看天已亮,轻脚轻手起身下床。她不想惊动男人,好给他多睡会。今早,她不仅要照顾家里的牲口,还要为男人准备早饭,让他吃了好回工地打工。她先撮了鸡食喂鸡,抱了两捆昨天割回来的青草,分别丢进马圈和牛圈里。转身,又摷了一盆猪食倒进猪食槽里,接着忙收拾昨晚饭桌上的残局,做饭。
饭煮熟,阿英边炒菜叫醒土漆,洗脸准备吃饭。土漆起床,上了一转茅厕,又到场院边洗漱间洗脸。土漆洗过脸,再对着墙壁上的圆境看了看,感觉自己似乎比原来白了些。昨夜释放了几个月积蓄的能量,今早神清气爽,倍感轻松。他想,男人离不开女人生活,女人离开男人,似乎不咋个,男人不在家的日子,女人还变得更好看,更柔糯了!
饭毕,阿英提出两塑料袋这几天刚落地的板栗黑桃,要男人带到工地吃。她知道自己男人喜欢吃,可往年在家,男人就尝个新鲜,舍不得多吃,提街上卖钱补贴家用。今年男人不在家,她就捡了留着,未忙得上街去卖。土漆顺手抓几个咬开吃了,说今年的板栗黑桃成熟得好,香甜得很。临走时,他对婆娘说,还是留着,等过几天陈仁来看蜂窝,送他些。
男人这么一说,婆娘背过身,又想起陈仁。他快一个月没来了,土漆却对他那么放心,真是知恩图报。土漆出门时交接婆娘,独自一人在家,晚上尽量不要出门,锁好门窗,照顾好自己,看好那窝蜂。阿英也叮嘱男人,在外干活累,要吃饱穿暖,在脚手架上要当心点,想家了,请两天假回来看看,到了要打个电话回来。阿英送男人到村口小河边,男人说:“婆娘你就不要送了,再过两个月我回来烧蜂儿,还要抽空去看看儿子大宝,你就安安心心管好家呗。”两口子依依不舍别过,阿英目送男人消失在山凹的路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