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存梅
3.
一周后,村里来客了,一老一少两个人,村长在高音喇叭中通知,按名单顺序,各家各户在家等候,县里牧业公司的技术员来指导建羊圈。
老花听了,心“咚咚”直跳,预感会有什么事发生。公司技术员首先到村长张二牛家指导羊圈选址,测量下线,接着到二狗家,玉莲家,老花家……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平日,村里男人们无事是不会去老花家的。这一周多的时间,竟然有好几个男人到她家,是福是祸,老花也说不清楚。
两个技术员到老花家,老花微笑着招呼他们。那个年长的向她笑笑,也不多言。老花想,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一时想不起来。待他们房前屋后到处看看,叫过老花,说羊圈合适建在门口的场院边。那里阳光好,通风暖和,有利牲畜成长。
老花说,听他们的,只要羊好养就行。年轻那个技术员将下线的皮尺忘记在玉莲家,他返回去拿。年长那个看着老花憨憨一笑:“给记得我呢?”单独与男人在一处,又是这么近的距离,老花有些不自然的脸一红:“你是?”“你忘了?几年前那个发誓要回来娶你的老毛狗!”“你?真是你!”他们一进门,老花就觉得此人面熟,这下,老花两腮如桃花般艳丽,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说。
“那次媒人带我来,短暂一面,我知道你是个善良勤劳的女人,你不同意嫁给我,我不勉强你。回去后,为了供两个儿子上学,我去县里打工,几经周折,最后在牧业公司落脚,慢慢学得一些养殖技术,这次被公司派来出差,没想却来到你家!”顿一顿,老毛狗又说:“如今,我家大儿子大学毕业工作了,小儿子在读大一。他们催我找个老伴,可我一直放不下你,没想到你依然一个人带着孩子过!”老花静静听着眼前男人的肺腑之言,眼泪不由自主落下。她想,眼前这个男人,倒是个过日子的人!
他们都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老毛狗用有力的大手掌,轻轻为老花抹去泪水。随即将老花拥抱住,老花闻着男人的气味,感觉有些眩晕。她离开男人的怀抱已经很久很久了,男人的味儿早已变得模糊不清。老毛狗搂着老花的双手越来越紧,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老花感觉体内有一种沉睡的魔咒被唤醒,她想推开那双有力的臂膀,却感觉四肢无力,仿佛整个人要被燃烧似的。她着急道:“快放开我,一会那个年轻人回来见到,羞死人了!”老毛狗说:“花,你要答应嫁给我才放开,不答应就给别人看吧!”这突如其来的逼婚,老花说:“你放开我再说!”“不!答应我才放!”听到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老花结结巴巴道:“你…你这…这老鬼!快…快放开,答应你不就是了!”老毛狗得到老花的话语,松开双臂。
“妈妈,我回来了!”门外传来女儿苗苗的声音。“我在玉莲大妈家玩,这个叔叔说要来我家,我带他来。”老花故作倒水,提着黑糊糊的茶壶到门口,老毛狗端起那个旧玻璃杯喝水,他们之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苗苗一进门,看见老毛狗在喝水,她说:“妈妈,这个大爹我认得,在小虎哥哥家见过!”“野丫头,一天这家窜到那家的,也不害躁!”老花叱责苗苗。苗苗虽然父亲早逝,但她那时太小,就没有父亲这个概念。山村孩子少,她家又困难,村间老幼都把她当成自家的孩子照顾,加之苗苗从小生性活泼开朗,不论到哪家,大家都喜欢她,石头村十六户人家,老老小小,没有她不熟悉的。
老毛狗笑笑:“是啊,我们已经是老熟人了!”说着转向老花:“苗苗说,开学她要跟小虎哥哥去读书。”老花说:“野丫头,你就是个破铃铛!”说着,老毛狗他们又去屋外下线量地基。
真是无巧不成书,老花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自己家中见到这个几年前来提亲,她没同意嫁的老毛狗,今天却在自己的家中遇上,且自己仓促中,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他的求婚,她不知该如何对女儿苗苗说。且苗苗这野丫头,竟然在之前就认得老毛狗。正当老花胡思乱想之时,突听玉莲家女儿石梦楠在门口喊:“大婶,苗苗姐在家吗?”老花一惊,回过神来,手指着场院边:“她在那边看热闹呢!”石梦楠蹦蹦跳跳跑过去。
老毛狗他们下好线,要回公司了。临别时,他悄悄对老花说:“你等着,我还要来呢!”“我,我……”老花还没说出,老毛狗摆摆手,走了。老花本想说,刚才答应他的不算数,是怕他搂着不放,别人看见了,她一个寡妇,不好面对父老乡亲。可老毛狗就不让她说,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看着老毛狗走了,老花的思绪如一团乱麻。她深深呼吸了几口,使劲定了定神,又去接着拉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