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玮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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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存梅
1.
清水海，原名车湖，曾有车姓大户人家居住岸边。因其湖水常年不浑，四季清幽，后人顾名思义，改称清水海。又因其水资源丰富，水质优良，数年前“引清济昆”，成为昆明市重要水源之一。
在儿时的记忆中，清水海是我听说过最大的海。意想中，那无边的碧波，应与蓝天一样宽广！更令我向往的是，那里有阿砸哩捉一百条龙的故事，有玉白菜的故事，有渔翁捞金猪的故事……我期盼，长大后，一定要到这个神奇的地方去看海。
那年，十八岁的我，高中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单位组织，站在租来的解放牌汽车车箱里，去板桥瞧彝族立秋节牛打架，路过时，第一次邂逅寻甸人的母亲湖——高原明珠清水海。放眼望去，所谓的海，只不过是山坳里的一片明镜，一汪碧蓝的清水，一个天然湖泊而已。
从小在凤龙湾长大的我，这个想象中的海，只相当于凤龙湾水库一角，觉得我被传说和意想骗了。多年的期盼，挟着几许失望，伴着我一次次走近清水海，又一次次远离清水海。冥冥之中，我们似无缘相知相识……
2.
这一次，寻阳走笔文学活动，作协一群文友，踏着早春的脚步，走近清水海。
我不知道，此次是否能敲开紧闭的心扉，让我们相知相识，解开捉迷藏的记忆？
我们一行驱车蜿蜒到海边，那是一个叫海头的村庄，传说中未被九十九条龙吐水淹没的地方。
成群结队的野鸭，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游弋戏水，嘎嘎欢唱。村口岸边，农家的白鹅，马匹，悠闲自在，晒太阳，迈方步，啃野草……
远处，薄雾飘拂，轻纱曼舞。隐隐约约，似羞似怯，笼罩着清水海清幽，宁静的蓝眸。
沿西岸，岩石林立，或洞或峭，或立或卧，或大或小，形态各异，荒草灌木，石涧山野，一片潇潇。
海岸曲折蜿蜒，谷底深壑，鸟鸣山幽，遍野泉眼，溪水汩汩。
岸边牧人，苍颜未识岁月，手舞篾条织日子。
野岭初春，羊咩马嘶，山光水色一体。
岸有千层石，随手捡起打水漂。文人墨客，童心未泯，水波几跌，片石飞跃，看谁的最远？
走累了，寻片草地，或坐或卧，仰天一躺，天高地大，行云流水，任由遐想……
3.
渐渐，朝雾散去，趁文友们吃东西休息之际，我独自到海边，寻觅记忆中的故事。
风平浪静，海水清澈，浅处的水草安然静谧。远山，树木，村庄，倒影清明。天上白云，一朵朵，一层层，倒映水中，明亮深远……忽然，令人分不清哪是水底，哪是天空，一种幻觉，在眼前弥漫，在时空中幻化……
我举起相机，不停拍摄，尽收眼前美景。此时此刻，我突然明白，传说日子好的时候，有缘人会在风平浪静的海面，看到水里浮现出的玉白菜。其实，玉白菜就是天上白云层叠倒映水中的神秘幻影。
我静静享受着这不知天上人间的景致，一群水鸟飞过海面，婉转的歌声，似又唱出另一幅画面……一个渔翁，撒网打鱼，海风轻轻，海水幽幽，木船悠悠。
收网时，网着一条金链子。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渔翁急急忙忙，一步步收紧链子，一扣扣拉上船。正当他还在一扣扣拽拉时，空中飞来一只翠鸟，在渔翁头顶高喊：“打鱼哥哥心冒厚，得一扣么宰一扣！”
翠鸟越喊越急，可渔翁已经拉到好多扣金链子，依然还不宰扣，未听翠鸟之劝。转眼，一只金猪露头，猪一扳，一阵波飞浪涌，渔翁连人带船翻入海里。贪心，让渔翁永远葬身海底。
可那金猪从何而来？传说水区原是干坝子，神仙阿咂哩路过此地，口渴难耐，到村里讨水喝。当时，周围十五个村庄，人畜渴得气息奄奄，他一连敲了多家门，都无人给水。最后敲开一老妇家门，老妇给他一杯热茶，并告知周围十里八村干旱缺水，自己都快渴死了，无力顾及他人。阿咂哩为感谢老妇杯水之恩，去阿旺的白龙洞捉了一百条龙，用秧草穿着鼻子，一串提着，返回老妇家。
阿咂哩只有捉九十九条龙的法力，走到海尾村，最大那条一扳，鼻子挣豁，逃进山洞不出来，阿咂哩生气大骂：“你要死在这就在，给你断子绝孙！”后来，那里就叫做塌鼻子龙，常年潭水四溢，清冽甘甜，可直至今日，龙潭里从来不会生长鱼虾。
阿咂哩回到老妇家，叫其在灶门口挖个坑，放进九十九条龙，用铁锅罩着，让龙吐水给老妇家喝。并对群龙说：“你们乖乖待在这里，等到铁树开花时才能出来。”转身悄悄对老妇说：“记住了，不管何时，来舀水的人都不可穿红戴绿。”
几年过去了，老妇家从外地讨个媳妇回来，新媳妇脚勤手快，过门第二天就上厨。新媳妇不知原委，她穿着红衣绿裤（新娘子装）去取水，刚一掀开铁锅舀水，九十九条龙一见红衣绿裤，以为铁树开花，一飞冲天，齐吐清水。瞬间，水漫金山。
老妇急忙拉着拴在场院边的老母猪逃命。她跑到哪里，水淹到哪里。她跑啊跑，一口气跑了七里地，回头，水正追着她们涨。她又气喘吁吁拉着老母猪跑，又是七里地，再回头，到处汪洋一片，低处的十三个村庄已沉入水底。她实再跑不动了，一屁股坐海尾村的地上，家园没了，亲人没了，看着不断追赶过来的海水，老妇忍不住大哭：“成（沉）不得了，成（沉）不得了！”
那些龙熟悉老妇声音，一听此话，潜入水底，停止吐水。后来，那头老妇拉着的老母猪入海变成金猪，拴猪的绳索化作金链子。
也有传说，在一次大地震中，清水海山谷爆裂，水从裂口喷出，淹没了低处的村庄。听村民说，直到今天，风和日丽之时，水底村庄依稀可见。
还听海头村老人说，海面上偶尔会出现门板大的鱼，大鱼周围，密密麻麻如织的小鱼，黑压压一片。要是谁看到此情景，就会大难临头，不死也得脱层皮。当然，有德行的人不用担心，即便你天天在海边，也未必会遇上此景。
说实话，大地震与传说，我更愿意相信传说。因为传说，是在惩恶扬善，规劝人们知恩感恩，爱护珍惜环境。而大地震，是人类无能为力，毁灭性的灾难！
4.
我们一路爬涉，天色渐暗，在寻觅大龙潭的路上，下起小雨。
雨中，我们未寻到意想中的大龙潭，沿途返回。
告别雨雾中的清水海。我想，这次不尽兴，下次，要从海尾，沿岸倒走上来，继续寻觅那些传说中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