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酒梦

文    李存梅

晃晃悠悠，飘飘浮浮，阿伟来到月亮城酒家，只见门口一条醒目的横标“山高人为峰，阿伟就是我们的山峰！”又是老地方，又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样亲切，那样盛情，那样让人无法拒绝！

“阿伟，你迟到了！”“阿伟，你整哪样去了？”“阿伟，你终于来啦！”“来，先自罚三杯，谁让你迟到了！”在盛情欢迎中，阿伟合手抱拳致歉：“好，我罚酒，罚酒！”端起酒杯，头一扬，再扬，一连三杯下肚。“阿伟，你真行！” “阿伟，好样的！”“过奖，过奖！”阿伟笑眯眯落座。

“阿伟，敬你一杯，你是我们学习的榜样！”“阿伟，敬你一杯，你是我前进的灯塔！”“阿伟，敬你一杯，过去有得罪的地方，请多多包涵。”“伟哥，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伟老师，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的教导！”……推杯换盏，从职工到领导，没有一个不表示敬意的，五杯七杯，八杯十杯，不知不觉，一圈下来，阿伟耳红面赤，头皮发麻，双眼迷茫，舌头扳直。“我…我…不…不…不行了！不…不能再喝了！”

“阿伟啊，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领导拍拍阿伟的肩膀。“伟弟，大姐敬你一杯！”“伟兄，小妹敬你一杯！”……越喝越多，每人敬酒都有理由，尽是阿伟爱听的，更何况他们都是单位的人物，人家这样热情，难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成？木秀于林，风必吹之，出头的椽子先烂，阿伟没有理由不喝！

“阿伟，你也该敬敬大家了，不要老让别人敬你，主动点！”领导以批评的口吻，再一次调动席间气氛。是呀，只顾喝别人的敬酒，自己还未敬大家呢。阿伟使劲揉揉眼睛，晃悠悠端起酒杯回敬，从领导到职工，大家都欣然接受，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阿伟有生以来从没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在一遍遍的赞扬声中，他飘飘然、浑浑然，酒越喝越甜。

他不知喝了多少酒，想喝的喝了，不想喝也喝了；愿喝的喝了，不愿喝得也喝了；爱喝的喝了，不爱喝的也喝了；明白的喝了，糊涂的也喝了……在这样的氛围中，还有什么不能为的？自己早就是无胆（胆囊切除手术）之人，豁出去了，只要大家高兴，酒醉英雄汉，喝吧，喝吧……从绅士喝成武士，从武士喝成嬉皮士，反正酒桌上说轻说重，讲高讲低，有感情要一口闷，有瓜葛以酒释前嫌，表钦佩以酒显真心，初相识好事成双……你来我往，酣战淋漓，人人尽兴，个个好汉，侠肝义胆，平时不敢说的话说了，不敢做事的做了，不该干的事也干了。

中国的酒文化源远流长，酒逢知己千杯少，借酒抒情，借酒浇愁，甚至借酒发疯随处可见。酒，能使人激情澎湃，热情喷发，酒兴一高，“江山自有人才出”，数酒坛人物，试看今朝！“喝…喝……”阿伟感到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酒杯越来越大，杯中的酒变成了一张张笑脸，频频举杯：“喝…喝…喝……”。“唉！原来喝下的都是笑脸呀！难怪这么痛快！”阿伟无力地扑在桌上，嘴里含混道：“高…高兴…真他…他妈的高兴…喝…喝……”。

“阿伟，阿伟，你醒醒…醒醒……”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他还想举起酒杯，可手就是不听使唤，他蹒蹒跚跚想站稳，谁知腿脚一软，重重的摔倒了……阿伟睁开双眼，看见老婆正使劲摇喊自己。“你干嘛搅了我的好事？他们在为我开庆功宴！”

妻叹：“唉！胡言乱语！叫醒了还说梦话，酒不醉人人自醉，真是想醉生梦死不成？”

“你到别说，酒这东西，真好！酒醉的感觉你真不知道，舒…舒服……”

“睡吧，继续赴你的庆功宴去吧！”妻子没好气地说，从客厅走进卧室，门被重重地摔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