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梦仙的传说

文‖李发旺

一

会宁县汉家岔乡有个地方叫罗家山，这个神奇的地方流传着一个神奇的传说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叫罗梦仙。约明末清初年间，罗梦仙是当地有名的大户富豪，村庄附近还有个马圈湾，是当年罗梦仙养马牧马的地方。

马圈湾占地面积过万亩，四面环山，周边山崖陡峭，山间是一马平川，平川的名字叫放马原，那里地广草茂，是罗梦仙饲养骡马的天然地方，罗梦仙的牛羊上万，骡马过千。

放马原前面不远处有座大土堡（目前遗址较为完整）呈圆形，占地面积20多亩地，堡墙坍塌处，仍能清晰的看见两三米厚的鸡粪层层叠叠，散落在鸡粪中的翅根羽毛，还有石雕的食槽水槽，它们仍然记录着当年养殖厂的繁荣与辉煌。鸡多蛋量大，罗梦仙将鸡蛋用马车徒步消往200多公里外的兰州省城，当然省城也有他的商店铺。

养殖场的大堡子，整天被下蛋母鸡炒翻了天，尤其是早上被鸡鸣声炸开了锅，鸡圈有鸡叫，马圈牧场不间断传来马匹的嘶鸣声，罗梦仙骑着一头高大的枣红马，哼着小曲嗑着瓜子，频繁的巡视在鸡场、马场与羊圈周边。称得上是一位大型养殖专业户吧。试想，庞大的养殖户，当时是怎样采取防疫手段的呢？不可能没有防疫措施吧？肯定有的是，他们常常采用大铁锅把中草药熬上几立方药水泼洒，还有生石灰、草木灰垫在圈内，消毒杀菌的的作用不亚于现在的药物。

当我顺着土堡转到东南堡角一个塌陷的豁口处，向堡内张望，堡院平整，良田翠绿，这里是现在种田人出入的必经之路，如今有很多老人还会滔滔不绝的把传说故事讲的一字不漏，如出一辙，他们告诉我，这里并不是罗梦仙居住的宝地，这个土堡内是他的养鸡场，而罗梦仙的庄堡宅院被当年的洪水冲刷的只剩下十几米的残垣断壁，孤零零的沉睡在天地一角，任其风剥雨蚀。那么我们可以猜想一下，当年的罗梦仙应该和现这的百万富翁相提并论吧。

二

言归正传，当年青壮期的罗梦仙为人忠厚、善良，诚实，走州过县以乞讨为生，每讨到一点钱，他就买了香表去到庙殿磕头烧香，讨到一碗热饭时总先要拿到庙殿里当献食，献后自己才填饥饿的空肚子，信仰是对一无所有叫化子的心理安慰，他常年风雨无阻的一路乞讨，一路敬神，借助神灵的护佑能否乞讨的更多一点。他一路乞讨到罗家山时发现这里特别偏僻，人烟又稀少，有很多可以开垦的平原荒地，他便下定决心，一心一意在这里开荒种地，他当然懂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简单道理。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 罗梦仙的吃苦耐劳和勤勤恳恳被当地的一位富户人家看中，把他便顾为短工，为人善良的罗梦仙善于吃苦耐劳，勤耕勤种，所作所为彻底打动了富户人家掌柜的心，富户掌柜的暂借给罗梦仙耕牛一对，农具一套，罗梦仙如鱼得水，荒谬变成了现实，忙磕头致谢大恩人。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夜以继日加班加点的辛苦劳作。他天资聪颖，虽然给富户人家当了短工，花花肠子里却日思夜想着发财之梦。他熟悉掌握了周围地理环境后，于是便心生一计，捏造出了让世人至今无法识破的弥天大谎。

三

一日晚间，劳累过度的罗梦仙正在酣睡，忽然从门外飘来一个身穿道袍大褂，须髯飘洒、身材魁梧、脸大坦腹、赤面伟体、手摇芭蕉扇的长须老人，老人问梦仙：“铁木山修建庙殿，需借你耕牛一用可否，”闻听此言，梦仙便欣然答应了。他从梦中惊醒，不以为然，因劳累疲倦，梦仙又继而熟睡，此人又复来，给梦仙说：“牛已用罢，草料已喂”梦仙忽然惊醒，原来又是一梦而已，他十分纳闷，百思不得其解，天还未亮赶紧起床，先到牛圈看牛，但见自家的耕牛浑身是汗，又见牛槽的草料节节似蛇，才知道睡梦中所见之人是神仙，遂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全盘告诉那位富户掌柜的，掌柜的意识到此人不凡，眉目清秀，气宇轩昻，往后必成大事，便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梦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来人们自然而然把门客顾工叫梦仙，。从此罗梦仙的敬神之心越发虔诚，每月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他都要卖香蜡纸表，风雨无阻去到娘娘庙里烧头炷香。

四

大局已经敲定，把鬼神的麻醉剂终于灌进该灌的地方，那个时代信息闭塞，文化落后，社会封建，人们生活乏味，对迷信故事、新闻、传说充满兴趣，凡事涉及神鬼的话题都不叫扯淡，生活中会増添更多神秘的色彩，罗梦仙充分研究着人神之间的敏感话题。

他每天劳累的半死不活，窝囊的要死，不图什么——为了光阴，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靠不住神仙皇帝，要吃香喝辣，只有靠自已的双手，否则……否则要么穿梆，要么魂牵梦绕上勾……

罗梦仙大干苦干，拼死拼活几年过后，方圆几十里田地都是他罗梦仙的了，很多穷人都变成了罗梦仙的长工和短工，由于罗梦仙的敦厚善良，勤劳吃苦，也有一套相当严密科学的管理制度，那些长工短工为了生计，被罗梦仙铁板一般的管理制度牢牢控制，无空可钻，他每选用一个长工短工，都要经过严密的观察、考证、筛选，务地当农民也要有脑筋，还要德才兼备，从点点滴滴所作所为来研判一个人，所谓“人间正道是沧桑” 也是这个道理，他安排农活也是按人的体魄、能力、才能的，力壮的开荒干重活，脑子灵活的，干点有窍门的活，比如什么墒情什么地种什么，何时能种，何时能锄何时能收，春种夏锄秋收割，怎样做到干净饱入仓的后续工作。喜欢搞养殖的，玩土地的，搞加工的，他会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安排合适的岗位。每时每刻要把罗家的事业放到首位。伙计们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吃的比猪差，干的比驴多。每到逢年过节，伙计们都还提心吊胆的，生怕因为表现不够出众，成为下一个补炒鱿鱼的对象，会砸了一家老小的饭碗，只有“辱于奴隶之手，骈死槽枥之间”的千里马一样。

罗梦仙在常年四季，它会盘剥榨干每一位伙计的汗水，把伙计当猪吃，猪还嫌自己瘦了。罗梦仙勤于耕种养殖，家境一下子富裕了，随着金银财宝滚滚而来，他建了一座很大的土城堡，堡内房舍几十套，雕梁画栋。繁华似锦，三妻四妾随欲而娶，光阴越来越好，日子越过越红火。

五

罗梦仙敬神敬的更勤了， 每天天不亮就去九天娘娘的庙里上头炷香，有一天，因麻糊子月亮难辨时辰，他起床有点早，当他推开庙门时，刚踏进一只脚，忽见庙内有一美貌女子正在梳妆打扮，罗梦仙愣住了，他急忙退步时，只听九天娘娘道：“吾乃本庙神祇，今日遇见之事，切记不可给任何人道也，吾乃保你富贵无忧，富贵之后莫忘继续行善积德，切记切记”梦仙慌忙叩头，大仙赎罪，弟子谨记在心 ，礼毕，慌忙退出庙殿大门，回到家里复睡一时，才有鸡鸣声，他真像做了一场大梦。

从此以后，梦仙万事如意，所作皆成，日夜奔波在脱贫致富之路，罗家山本是干山枯岭，十年九旱，然而，后来的罗家山却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在九天娘娘的护佑下，罗梦仙的日子越过越好。良田千亩，家财万贯，罗马成群，鸡鸭满舍，余粮满仓，他家仅青一色的白鼻梁马就有360匹，所有房前屋后的墙壁都用荞麦面粉裹成五六厘米厚的粉壁墙，就连养鸭的涝池都是用生铁铸成的，（那时的铁相当珍贵）几千头骡马，上万头牛羊到祖厉河饮水时，。浩浩荡荡的大军前面到河里，后面的还未踏出圈门，河水因饮骡马会断流，罗梦仙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富豪了。

六

俗话说得好，好了疮疤忘了疼，人若富贵，往往忘本，罗梦仙有粮有钱有骡马牛羊，要什么有什么，所以腰杆子硬了，人也膨胀了，谁见谁称爷，有钱大三辈，有粮心不慌，把原来乞讨的苦难岁月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每天吃香喝辣的还不是伙计们的血汗，日子过得十分充实。难道天生老虎顿顿吃肉喝血，牛羊连草都吃不饱，天底下那有公平公道可言，况且有白天就有黑夜，这是最基本的逻辑，也就是人的命天注定。

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死缠硬磨在富得流油的罗家堡门口，乞丐与富豪本来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非要讨口吃喝不可，求爷爷告奶奶的讨要，堡门就是不开，堡内堡外有两只恶犬死命的狂吠给主人听，为了弄清叫化子的子丑寅卯，罗梦仙很烦人地一把解开上衣扭扣，气势汹汹的打开堡门，目光比刀子还利，刀锋上全是杀气，乞丐忙合掌作揖，罗梦仙不耐其烦地说：“身强力壮的，你个赖孙，干啥不好要低三下四当乞丐。”他狠狠地捥了一眼乞丐，乞丐扑嗵跪下。

罗梦仙骂道：“跪能顶屁用，看你个贱货，下跪能解决温饱吗？狗食浪荡，不务正业，说实话我嫌臊人？”

罗梦仙一脚把破篮子破碗踢开道：“羞丑不要，屎饭不分”罗梦仙命令随从的家人用铁锨将狗窝旁的一泡热狗屎铲进篮子里送客。罗梦仙用手捂住鼻子，继续臭骂着乞丐，让他滚蛋，滚的越远越好。

叫化子逼到极限脾气也会超常爆发，乞丐手提饭篮子道：“罗梦仙啊罗梦仙，别太骚情，想当年你不也是同端一碗饭吗？如今你发了横财，妄恩负义，把做人的道德底线丧失殆尽，你把当乞丐时的诚实、厚道、良心都叫狗吃了，你家财万贯，不如人品厚道，权力再大，不如心底善良，良心是做人的底线，人品是做人的底牌，如果把人格降低到唯利是图的小人，与衣冠禽兽有什么两样？多做善事，少败德行，凡事都会有因果报应，人在做，天在看，有一种东西不可利用——那就是神灵，有一种东西不可欺骗——那就是善良，有一种东西不可愚弄——那就是诚信，你做到了吗？你怎能保证一辈子好出头呢……”

罗梦仙仿佛被机关枪一阵猛扫，前心后背发凉，他思想即使给这头驴一般的叫化子施舍一碗肉菜也落不下好处。

罗梦仙被乞丐一顿热嘲冷讽，他像一头激怒的狗熊。罗梦仙和乞丐发誓赌咒地对阵起口水战：“若再穷了我罗梦仙，除非干了黄河塌了天，即使三年颗粒无收，光剥墙皮吃三年。”

乞丐他有条不紊地接着说：“不干黄河不塌天，一夜能穷你罗梦仙”

罗梦仙见不得小人、外鬼、叫化子恶言羞辱，一把从随从家人手里夺过铁锨，抡起锨板抽在叫花子的屁股上，被打趴下的叫化子被罗梦仙摁在土上，拿鞋底儿抽嘴，抽的满嘴喷血，面无人色的叫花子想反抗，被罗梦仙一锤打了个吃狗屎，破竹篮打翻了，狗屎甩了一门滩，罗梦仙道：“老子当叫化子你还是老子泡子里的怂”

打趴下的叫花子尿尿拉了一裤裆，爬起来就跑开了，罗梦仙放开了那头恶狗，穷追不舍。只见狗前冒了一股青烟，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门前丢弃的讨饭篮子、破碗、柳棍，多么像当年他使用过的东西，罗梦仙一看狗屎依就在，遇到小人怎能屈尊降贵，他又气又可笑，便回房休息，妻子正在梳妆打扮，梦仙见妻子梳头之状酷似当年庙内所见到的九天娘娘，他不禁又哑然破颜一笑。妻子见丈夫笑得蹊跷，便问因何而笑，梦仙说：“没什么，我就随便一笑吗”然妻子不信丈夫所言，非要问个究竟不可，在妻子的再三逼问下，梦仙遂将当年庙内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妻子。谁知梦仙话音刚落，突然黑云翻滚的天空，一柱蛇形火光从天际扎进土堡大院，“喀嚓”一声，炸碎了空气，蛋大的雨点加冰雹针扎实密地射向地面，砸得泥土开了花，滚滚炸雷，闪电如刀，令人毛骨悚然地盘旋在罗家山上空寻找着目标，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顿时山洪暴发，滚滚长流，恶浪翻卷，罗梦仙慌忙之中爬上一棵大柳树，暴雨越下越大，恶洪越来越猛，一切化为乌有，瞬间，庄园土堡夷为平地，万贯家产被恶洪吞噬，只剩一根柳棍和被洪水冲上柳树的破竹篮子。从此罗梦仙只能重操旧业，跨上竹篮子手提柳树棍，四海为家，又过上了乞讨的生涯。罗梦仙一天没有讨到一碗水时，他的嘴唇干裂，多么需要一杯甘甜的酽茶润一润，但是他依然与柳棍为伴，沮丧到极点的他忧愁悲凉，万念俱灰地捧起破碗，朝天哈哈大笑，一直笑得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