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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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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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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女孩叫雪儿连载

我想象在这个季节里来一场雪,一场朦胧的雪,一场没有梦的雪,不需要多么美好,只需要洁净的白。就像她,一个叫雪儿的女孩。

嘭,嘭嘭……

一连串的敲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极不耐烦的大嚷一声,阿四,搞什么鬼?然后翻身下床。

开门后看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雪儿。雪儿穿着紧身小背心和小裤头,少女如脂的肌肤和青春勃发的气息一览无余。

我吓了一跳,慌忙转身找衣服穿,我怀疑自己的内裤肯定走光了。可雪儿不管不顾的走进来,一脸的焦急和苦相。

大哥,快救救四哥吧。

我穿上了衬衫,再套上大裤衩,转身问道,怎么了?阿四昨晚上没回来吗?

雪儿一摇头,然后将她的手机举到我面前,于是我看到了这样一条信息:阿四得罪了我们老大,准备做了他。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出五万块钱的话,我们可以从轻处罚……

我有点迷糊,望着雪儿,究竟怎么回事?

雪儿收起手机,一噘嘴,气咻咻地说道,还能怎么回事,他一定把人家老大的女人给睡了,人家当然不会放过他了。昨天晚上我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回,我就知道出事了。今天一早我就收到了花头的信息,果然……大哥,看在朋友的份上,帮帮忙,救救四哥吧。

我有点懵,忍不住笑道,这个故事怎么这么狗血呢。

雪儿急道,大哥,是真的,不骗你。

我望着雪儿一副认真的劲儿,叹道,唉,这个阿四真是的,有你这个小美女在,怎么还……

雪儿脸腮微红,一摇头,这不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在心里嘀咕着,忍不住又多看了雪儿这娇小玲珑的身材,心底竟然涌出几分的酸意来。唉,既然同处一室,我又怎能置身事外,只好问,花头是谁?

雪儿反问,知道西城一哥吗?

我说,不知道。

雪儿说,西城一哥就是西城区的街头老大,叫华子,他手下有两个死党,一个是野猫,一个是花头。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都是地痞呀,阿四怎么会跟这些人搞到一块了?

雪儿涩笑,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有一次我在四哥店里看到过一个很时髦的女孩,他给我介绍说她叫娇娇,曾经的高中同学。后来我才知道娇娇是华子新认识的小太妹。

听雪儿这么说,我的心情立马沉重起来,跟这些人搞在一起,注定没好果子吃。我说,仅凭花头发来这么一个信息,咱们也不好确定阿四究竟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要不你再跟他联系一下?

雪儿再次拨打了阿四的手机,对方已关机。于是雪儿冲我长叹,摆出一副很沮丧的表情。

我思虑了一下,摇摇头,这事有点蹊跷,阿四惹了事,他们直接找阿四好了,干么给你发信息?你是阿四什么人?

一些话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雪儿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于是一扭头走回客厅,说了句,算了,你不帮,我帮,权当是我欠他的。

嘿,有个性。于是我忍不住探头问了句,怎么帮?

雪儿并没回头,只是说,他们不是要五万嘛,给他们五万好了。

我苦笑着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无比的感叹,这么一个好女孩,怎么就被阿四这小子灌了迷魂汤呢?

阿四叫李泗,本来与我是同事,因嫌在单位靠几个死工资实在满足不了个人消费,于是从单位辞职,凭个人一技之长搞起了个体经营,在一个街面开了个阿四电脑店,并招收了两名学员,一年下来,收入可观。

阿四的人缘好,所以他与我一同居住的宿舍内还保留着他的床铺。于是阿四时不时回来找我喝酒聊天,找找旧梦重温的感觉。

一个月前的晚上,阿四突然带了一个女孩过来。女孩圆圆的脸蛋,一身牛仔裤配蝙蝠衫,文静中透着纯纯的气息。阿四喊我大哥,她也跟着喊一声大哥。阿四给我介绍,她叫李雪,大哥就叫她雪儿吧。然后哈哈一笑,看看,大哥也姓李,我们三人都姓李,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阿四这么一说,我也顿感温馨,于是给他们祝福,也希望阿四这次是认真的。

第二天下午下班前,阿四电话约我,说晚上聚会一下。

阿四挺怀旧的,选的地点就是我们以前常去的南河桥头“水一方KTV”。去了我才知道是阿四专门为雪儿举行的生日派对,庆祝她十八岁生日。当时在场还有阿四的两个店员,小王和小刘。五个人一个包间,场面不大,但挺实惠。阿四上来就拿出了为雪儿庆生的生日礼物,一款全网通苹果手机。当时感动的雪儿热泪盈眶。我有点尴尬了,因为事先不知,所以拿不出任何的礼物来。阿四说,大哥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雪儿也说,如果大哥过意不去,等会就陪我跳个舞吧。

雪儿的落落大方让我很是感动。心想,有内涵的女孩子就是好处,阿四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那晚一高兴就喝多了酒,后来被他们拉着勉强唱了一首老歌《涛声依旧》。雪儿再请我跳舞时,我连连摆手。到是阿四懂得风情,喊来一位靓丽的女服务生陪我跳舞,总算玩的尽兴。

回来后,阿四让雪儿先回自己房间,他则意犹未尽的在我房间里神侃。这时,我才知道雪儿原来还是一个在校的学生,这让我立时咀嚼出别样的滋味来。

阿四说,跟雪儿玩得就是一个单纯。瞧瞧,那就是一本刚刚打开的小人书,不仅散发着缕缕醉人的书香,还特别的耐人寻味。

我说,你李泗要这么说就有点缺德了。

阿四摇摇头,微微一笑,大哥多虑了,现在社会不能再以常规看人。雪儿是个好女孩,我也希望能与雪儿天长地久,可是……唉,雪儿的理想不在我这儿,我想高攀也高攀不上呀。她现在虽说是个专科生,但人家还想专升本呢,将来那是要考研读博的。

我连连感叹,雪儿不像是个随便的女孩子。

阿四点点头,是的,雪儿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我是认真的要帮助她,希望她不要在学校里被人看扁了。

我一愣,什么意思?

阿四说,科技学院是我的母校,曾经的班主任已是教研主任。那次他邀请我去为电教室的电脑升级,中午休息时无意间在走廊拐角出看到一个女孩在吃方便面,我忍不住开了句玩笑,小妹妹,这是要减肥呀。女孩吓了一跳,转身看我一眼后红着脸跑开了。当时在我身后走来三个女生,其中一个冲我咯咯一笑,大帅哥,想扶贫吗?她可是山区来的,省下钱升本呢。其她两个女孩跟着起哄。

其实,我明白她们笑里的内容,这种被人看不起的滋味我也品尝过。第二天,我在电教室做调试的时候,刚巧有几个女生来此试听教学,那个女孩也在场。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在她们几个女生聚拢交流的时候,把身上的三百块钱偷偷地压在了那个女孩的书本下边。工作结束后,我去跟教研主任辞行,女孩却在后边追上来,把三百块钱往我手中一塞,说了句,谢谢!我故装懵懂,你搞错了吧,这钱不是我的。她低头,脸一红说,我都看到了。我一愣,既然看到了,当时为什么……她说,当时怕你尴尬。我被女孩的诚实逗乐了,于是告诉她,我是你上上届的师哥,计算机专业,你也别客气,权当交个朋友吧。我随即将三百元放在她的衣兜里,她慌忙去抓我的手,这时刚好有个老师路过,她又慌忙松开,低着头站到一边。我说,你要过意不去那就抽时间请我客?女孩脸一红笑了,然后问我要电话号码,然后……

大哥明白,这个女孩就是李雪。

我嘴上说着你小子真是个撩妹高手,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别样的痛。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生活不仅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吗?

阿四说,大哥,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是这个道理。说到底,我们都是孤独人,我们需要相互依赖,需要相互释放,需要……

我说,行了,你无非是为自己的私欲寻找冠冕堂皇的托词罢了。其实,全是龌龊。

阿四连连摆手,非也,非也。大哥你一个月才回家一次与嫂子团聚,难道就不孤独吗?所以现实是残酷的,你要与时俱进才行。对了,刚才在水一方陪大哥跳舞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你一句话,我立马打电话叫她过来。

我一抬手,滚!

阿四慌忙撤身,然后一撇嘴,假正经。

往后的时间里,阿四带雪儿来的机会多了,雪儿在我面前也就还原出她本真的开朗和无拘无束。

这个暑假刚开始,阿四想让雪儿去店里帮忙,雪儿不想去,说自己只能帮乱。于是阿四在附近的一家餐厅给雪儿找了服务员的职务,营业时间主要在下午和晚上。雪儿很满意,因为每天有半天时间可以做功课,为专升本考试提前做好准备。

我正在洗漱,突然听到雪儿一声惊叫。于是慌忙冲出来问,怎么了?

雪儿跑出房间,慌忙将手机举到我面前,这时我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特写的脸,这张脸上有伤痕,有淤青……

是阿四!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来阿四真的出事了。

我问,又是那个花头发过来的?

雪儿点点头,叹息连连,怎么办呀大哥,要不要报警?

我说,别急,咱们必须弄清楚阿四究竟出了什么事。哎,刚才你说阿四睡了……是不是真的?

雪儿脸腮一红,我只是瞎猜。不过,我感觉这事一定与那个娇娇有关。

我说,感觉没用,只有事实。走,咱们现在马上去阿四的电脑店看看。

随后我跟科室主任请了假,雪儿则穿好了衣服,依旧是牛仔裤蝙蝠衫,像个蝴蝶似的跟在我后边下了二楼。

我从一楼车棚里推出大阳125,拍拍后座对雪儿说,你可坐稳了。

雪儿疑惑的望着我,大哥喜欢飙车吗?

我摇头,别捧大哥,大哥太穷,四轮赶不上,只能两轮凑合了。

我戴上头盔,轰起油门,雪儿慌忙坐上后座,两手一下子抱住了我的后腰。

我的身体本能的一个抽缩,回头说,能不能别这么紧张。

雪儿嘿嘿一笑,有大哥在,我一点也不紧张。

我说,你还是把手放开吧,抓住后座就行。

雪儿这才明白过来,松开手,西了一声,老古董。

摩托驶出小区,在大街上穿梭。雪儿还是禁不住抱住了我的后腰,同时把脸贴上来,大声说,对不起了大哥,为了我的安全,只能委屈您了。

穿过两个街区,来到了阿四电脑店。走进去,看到了一片狼藉。

小王和小刘看到我们,问道,见到我们店长了吗?

我一愣,怎么,你们也不知道阿四去哪儿了吗?

小刘摇头,昨晚店长回去的很晚,今天一早我们来上班,店长没来,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进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阵乱翻乱搜,最后把所有的电脑硬盘都给掏空了。我们给店长打电话,可手机关机。

我叹息一番,看来这事不一般。随后问小刘,看清来人了吗?

小刘说,带头的是个胖子,黑脸,有络腮胡。

雪儿说,是野猫。

小刘说,他们就像强盗,二话不说,把所有的电脑硬盘都掏走了。

雪儿望着我,疑惑道,我们掏走硬盘什么意思?

我也摇头苦笑,然后对雪儿说,你既然有花头的电话,那就给他打过去,探探阿四的情况。

对!雪儿拿出手机拨打花头的电话……可惜对方无人接听。雪儿正要再打过去时,手机响了,是花头打过来的。

喂,花哥!

雪儿呀,怎么才给我回电话呢?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四哥了?

对不起花哥,我一个女孩子家什么都不懂,你发的信息我以为是花哥跟我开玩笑呢。

呵,开玩笑。那照片呢,也是开玩笑?

所以小妹想弄明白,四哥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在你们哪儿吗?

雪儿,少废话,准备好五万块了就过来赎人。哦,对了,不过来也行,告诉我你住的地址,我们去取也可以。

我……花哥,小妹只想听听四哥的声音,你让他接个电话好吗?

别跟我讲条件,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办。你可以报警,但后果自负。花头说完挂了电话。

雪儿望着我,表现的很无奈。

我问小刘和小王,你们有谁知道西城一哥的来头?

小王过来说,我就住在西城,知道一点。这个西城一哥的后台可是咱们市里的一位实权人物,这几年,他靠着这个关系揽了不少的工程项目,整个西城区的改造都有他的份,他就是西城一霸。

我感叹,看来这次阿四真的是摸到老虎屁股上去了。

雪儿问道,怎么办呢大哥?

我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深入虎穴了。

雪儿惊讶的张大嘴巴,这……

我对雪儿说,你问问花头现在在什么地方。对了,再告诉他,五万块准备好了。

可是,能行吗?

去之前,我们先到街边吃早点。

雪儿的饭量不大,喝了一碗粥后就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我。

我说,有话就说,这么盯着我是不是怕我吃完饭跑了?

雪儿忍不住噗哧一笑,慌忙拍了拍胸口,说道,大哥,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再幽默了,我现在可是满脑子里都是四哥痛苦的样子。

我说,放心,阿四受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是大事,花头肯定也不会给你发图片来,要知道这可是证据,花头有这么傻吗。

雪儿点点头。

我吃完最后一个包子,然后用纸巾擦着嘴角和手指,说,咱们走吧?

雪儿并没起身,而是忧虑的望着我,大哥,我们直接去见花头,靠谱吗?

我笑了笑,是有点冒险,不过我反复思考了一下,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搞出拿钱赎人的技俩,也不能说是拿法律当儿戏,主要还是欺负你是女孩儿家,胆小怕事。再说了,花头给你发信息要五万,你有五万吗?

雪儿尴尬一笑,大哥知道的,我就是个穷学生,全靠勤工俭学,要不是四哥,我早就打消了专升本的念头了。

所以,花头这是明显的在诈你,或者说是投石问路。

雪儿皱起眉头,不会这么玄乎吧?

我说,野猫从阿四电脑店里掏走了所有硬盘,这代表着什么?

雪儿摇头。

我说,别摇头呀,大学里就有这门专业,你脑子比我灵活啊。电脑硬盘不就是储存数据信息的嘛,他们拿走硬盘,好像不难理解吧?

哦!雪儿突然惊叫一声,拍拍额头,我想起了一件事。

看看,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雪儿说,四哥之所以遇到娇娇,是因为娇娇的笔记本电脑坏了。娇娇先去了几个店,都说不能修了,只能报废。最后娇娇才来到了阿四电脑店。就这么凑巧,娇娇不仅是四哥的高中同学,还是四哥的初恋呢。

又这么狗血。

这可不是我编的,是四哥亲口告诉我的。娇娇虽说不是校花,也是个班花,追她的男生不少,可她唯独对四哥情有独钟。可是四哥这个人的自卑心理作怪吧,总感觉配不上娇娇。因为娇娇是城里人,爸爸又是建筑公司的老板,标准的白富美,所以……

我一摆手,我对你们的校园爱情不感兴趣,还是说重点吧。

雪儿莞尔一笑,关于那个笔记本,四哥也说没有修的必要了,可娇娇说笔记本里有重要的东西。至于后来笔记本有没有修复过来,我就不知道了。大哥刚才提到硬盘的事,我就想到娇娇修笔记本这事会不会与此有关呢?

我连连点头,嗯,有点眉目了。

我们骑着摩托西行六里多路,来到了西城区二手车交易市场,然后在一个库房门口看到了一个纹身蓄着鸡冠头的青年。雪儿说他就是花头。我想这个花头还真是名副其实,穿着个红坎肩和大裤衩,型态偏瘦,一个典型的二流子。

雪儿上前喊了一声花哥。

花头却指着我,你是谁?

雪儿说,是我大哥。

花头眨巴一下眼睛,讥笑着望着雪儿,行呀妹妹,搬救兵来了。

我说,兄弟,别误会,阿四是我好兄弟,他出了事,我总要问问情况吧。

花头冲我一撇嘴,知道阿四出了什么事吗?

我一愣,知道花头在套我话,只好实话实说,我和阿四兄弟住在一起,自然是……

雪儿慌忙补充,对,我和大哥住在一起,自然是有难同当了。

花头别有用心的斜视着雪儿,嘿嘿一笑,什么,你们住在一起?一拖二,妹妹的口味挺重的。

雪儿脸蛋立时涨得通红。

我感觉胸中有口闷气堵着,只好压了压,冲花头说,兄弟,玩笑归玩笑,但正经事我们还是要谈。

花头哼了一声,五万块带来了?

我说,带来了。

花头一摆手,行,进来吧。

在进库房的刹那,雪儿偷偷扯了一下我的手,大哥,小心点。

我点点头,理解雪儿的担心,毕竟我给花头开了一张空头支票,一旦破解,后果很难预料。

库房里比较空旷,除了几辆车外,靠里边就是一个简易的办公室。走进去,才知道这里装有监控系统,可以监控整个二手车交易市场的动向。后边有个边门,应该是供休息的内室。一个胖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划拉着手机。不用问,一看络腮胡就知一看胖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划拉着手机。不用想是野猫了。

野猫放下手机,站起来。花头则过去与他耳语了几句。

野猫嘿嘿一笑,走到我身边,行,仗义,不过阿四这小子得罪了我们老大,不是几个钱能解决问题的,所以……

雪儿说,猫哥,四哥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总要给个说法吧?

野猫转向雪儿,眯着眼,伸手要去摸雪儿的脸腮,被雪儿抬手当了回去。

行,够味。野猫嘿嘿一笑,真佩服阿四这小子的胆量啊,有你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美人还不知足,竟然还敢动老大的女人。

雪儿摇头,我不信,你们让四哥出来,我要亲口问问他。

我也说道,兄弟,无论阿四做错了什么事,总得让我们见见他吧。

野猫点点头,放心,我们不想为难你们,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总要讲规矩的。所以,你们必须要想清楚,这么做不是跟我一个人作对,而是跟我们老大作对,跟我们整个西城帮的人作对。

我有点搞不清野猫这话的意思了,只好问,你们老大究竟是谁?

野猫一愣,两眼瞪着我,然后再瞪着雪儿,小妹,这事没告诉你大哥吗?

雪儿摇头,对不起猫哥,其实我也弄不清楚你们老大究竟是谁?

野猫噗哧一声乐了,嘿,有意思,不知道我们西城帮,不知道我们老大。都是初出茅庐呀。不过雪儿小妹,你弄不清楚我们老大是谁,那你怎么认识的娇娇?

我……我只是通过四哥认识的,其它的我就不知了。

行,权当我信你们了。还有这位大哥,我不知你是干什么的,不过看你也是有身份的,既然这么仗义为兄弟出面,我很佩服你。不过你们说想见见阿四,那也必须拿出点诚意来。

雪儿说,对不起猫哥,五万块钱毕竟不是小数目,我们……

野猫嘿嘿一笑,连连摇头,我刚才说过,这不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而是……野猫故意停顿了一下,望着雪儿,再望着我,问道,你们是住在一块儿的?

我以为野猫又在奚落人,就有点气恼的瞪了他一眼。野猫一抬手,摇了摇,别生气哥们,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证实你们是跟阿四住在一块的。

雪儿不耐烦起来,刚才已经说过了,还要证实什么?

野猫冲雪儿一点头,好,关键就在你这儿,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一切事情都好说。

什么?雪儿愣愣地望着野猫,猫哥,开什么玩笑,什么东西?

野猫嘿嘿一笑,小妹妹别装,阿四亲口告诉我们的,他把东西交给你了。你不是想救阿四吗,那就把那个东西交出来,一切都妥妥了。

雪儿连连摇头,我不是装,因为这是根本没有的事,四哥从来没有交给我什么东西,你们要不信,可以让四哥出来当面对质。

看来我原先的推测是对的,阿四出事,另有隐情。

我说,兄弟,相信雪儿,她是绝对不会蒙人说假话的。

野猫冲我嘿嘿一笑,哥们很城府,难保不会帮助小女孩瞒天过海。我们可不是傻子,没这么好忽悠的。

我苦笑,兄弟,我们是实话实说。你不信,我们也没办法。

好吧。野猫回头冲花头一扬手,带出来吧。

花头转身打开身后的边门,从里边拉出一个人来……

我原以为可以见到阿四了,可一看,被花头拉出来的竟然是个女的。

雪儿忍不住叫了一声,娇娇!

哦,原来她就是娇娇。有一头棕红色的长发,浓浓的眼影,红红的嘴唇,半个脸腮有些浮肿,显然是受过虐待的迹象。不过她的身材到是不错,紫红色紧身衣虽然有点脏兮兮的,但却突显出女性的玲珑和妖艳。我想,毕竟是西城一哥的女人,品味还是有的。

娇娇两手抱着肩头,两眼暗淡无光。往日可以在野猫花头面前称大姐大的她,现在堪比一个落汤鸡。她望了我们一眼,然后低下头,全身抖动着斜坐在沙发上。

雪儿本能的冲过去,扶着娇娇,关切的问道,娇娇姐,你……没事吧?

娇娇望着雪儿,弱弱的说了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雪儿显然没弄明白娇娇所说的对不起究竟包含了什么意思,于是急切的问道,娇娇姐,四哥呢?他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了?

娇娇摇着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对不起李泗,对不起你们。

娇娇愣了,两手摇晃着娇娇,你,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四哥因为你才出的事,可现在……雪儿一愣,想起什么,于是松开娇娇,两眼紧盯着花头,花哥,你发给我的四哥的照片是从哪里拍来的?

花头把脸一仰,哼了一声,放心,他死不了。

雪儿好像有点失态,上前抓住花头的胳膊,不行,我现在就想知道四哥在哪儿,你们最好把四哥带过来,要不然……

大概花头也没想到雪儿在这一刻会爆发,瘦削的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反手抓住雪儿的手腕,顺势一带,要不然怎么样?

我一看不妙,慌忙上前,兄弟,别激动。

野猫挡在我面前,瞪了我一眼,哥们,你也别激动。然后冲花头摆摆手。

花头松开雪儿,气恼的用力一贯,雪儿娇弱的身子一下子倒在了娇娇身边。

花头哼了一声,别不识好歹,搞不好你们都别想离开。

这时,娇娇突然起身,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花头和野猫的面前,乞求道,对不起,事情与他们无关,一起都是我的错,你们放过他们吧。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野猫愣了一下,上前拉起娇娇,摇摇头说,老大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既然你说是你的错,那我们就必须寻找到结果,这样才能弥补过来是不是?

娇娇颤抖着身子站起来,抵着头,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

到这时,我只能感觉事情有些复杂,但具体复杂到什么程度,我是云里雾里。

我上前扶起雪儿,花头过来却一把把雪儿扯过去。

雪儿一惊,两眼瞪着花头,你想干吗?

花头哼了一声,现在这儿陪着你娇娇姐聊会天,她好寂寞。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害怕雪儿受到伤害,慌忙说道,兄弟,咱们有事说事,不能欺负人。你们如果要五万,我回去就给你们准备五万过来怎么样?

野猫冲我一瞪眼,你傻呀,刚才说了不是钱的事,还提钱,你以为老子都是穷要饭的?行了,少废话,交出东西,一切都好说。

我也不想示弱,我说,老子死了两千多年了,他留下的《道德经》世人皆知。可你们却不知。

你……野猫知道我在奚落他,一时无言以对,便伸手推了我一下。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雪儿慌忙冲过来,挡在野猫面前,你们不能欺负人。

野猫瞪着雪儿,交出东西一切都好说。

雪儿也倔强起来,我说过,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你们这么做,就是强人所难。

野猫缓和了口气,好吧,不强求你们,但我们必须要证实一下。说着冲花头使了眼色。

花头过来把雪儿拽到沙发上,用手一指,小妹妹,别再找事,娇娇是老大的人,我们不敢动,你就不一样了。

雪儿怒视着花头,回怼一句,你敢!

花头哈哈一笑,犟嘴没用,阿四不识好歹,都让我们给废了,你一个小妞儿还以为是碟菜吗。

雪儿一惊,你说什么?四哥被你们……

花头显然是说慌嘴了,不过话已出口,只好补充一句,放心,废是废了,但死不了。

此时总算知道阿四的一点信息了,我问,阿四现在究竟在哪里?

野猫过来拉住我,别多问,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走吧!

我一愣,干么?

野猫说,你不是跟阿四住在一起嘛,那我跟你回去拿东西,拿到了东西后,你再带你的雪儿小公主回去。怎么样?我猫哥最讲义气了。

可是,我并不知道你们要的什么东西?

放心,我知道。

我很无奈,只好同意,不过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生怕雪儿会出事,于是冲雪儿一摆手,雪儿,等我回来。

雪儿笑笑,放心大哥,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野猫直接在库房里选了一辆帕萨特,让我坐进去,然后亲自驾驶,出了库房。

帕萨特很快驶进了我居住的小区。

我带着野猫来到单元楼的二楼,开门进去,然后指出了阿四的房间。野猫毫不客气的进去就对房间来了一个“大扫除”。我跟进去,把雪儿的衣物和用品往一边拢了拢,生怕野猫给扔不见了。

野猫翻腾了一会,就剩下最后一个床头橱了,不过这个床头厨是锁着的。野猫问我有没有钥匙?我说没有。野猫一时找不到应手的物件,只好用脚去踹。

我慌忙制止他,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里找来一把螺丝刀,帮助将锁扣撬开。

野猫打开床头柜,从里边找出一个移动硬盘,然后拿在手里看了看,对我说,回去再说。

我问,什么意思?

野猫笑笑,没办法,这个东西是不是我们要的东西,必须回去才能证实。

我疑惑,要是证实不是呢?

野猫白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回来的路上,我问野猫,阿四现在究竟在哪儿?

野猫说,阿四在医院里,虽然受点伤也是罪有应得,你老兄也别多说什么,这事说过去就过去了。

我点点头。

快到二手车交易市场的时候,野猫打了个方向,将车开进了旁边宏运超市门前的停车场。

野猫然让我在车里等着,然后问我要了手机号,拿着移动硬盘下了车。

我看到野猫走进一个紧挨着超市的门头,我看了haooie红侦破那个,被花头从宝马车里?你说这是什么意思门头边悬挂挂着西城集团的牌子,有一名保安坐在门口。我想,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西城一哥的老巢了吧。

不一会,野猫打来电话,老兄,帮我想一想,阿四这小子在移动硬盘上最有可能设置什么样的密码?

我一愣,知道野猫遇到难题了。不过我也急于想证实这个移动硬盘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然后弄个两清,各走各的路。不过这密码设置属于私人机-密,密码设置的宽乏和随意性完全取决于个人兴趣爱好。我一时想不起来,只好说,老弟,我也没办法,这个问题太没谱了。

你……你就随便说一个最有可能的。

那,最有可能的可能是他自己的手机号?自己的生日?或者是……哦,对了,你等会,我问一下再回你。

因为此时我想到了雪儿,阿四会不会用雪儿的生日作为密码呢?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不妨一试。于是我给雪儿去电话,告诉她不要急,东西已经找到,不过需要密码打开。我想问问你的生日是那天?

雪儿告诉了我,我再告诉野猫……

十分钟后,野猫回来了,然后坐进车里擦了一把汗说,阿四这小子还真是个多情种,要不然……还好,运气不错。

听野猫的口气,就像刚刚交了一份合格的满意的答卷似的。

回到交易市场,我把雪儿带出了库房。

雪儿急不可待的问我,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说,一个移动硬盘。

雪儿一皱眉,难道……

我说,别再浪费脑细胞了,还是快点跟我去医院看看阿四吧。

什么,四哥在医院里?

就他那个样子,不在医院里还能在哪里?

是野猫告诉你的?

废话,快上来吧。

雪儿一个蹦跳,坐上后座,然后搂住我的腰,嘻嘻一笑,谢谢大哥!

我和雪儿来到医院住院部,通过服务台查询,在一个特护病房里看到了阿四。

阿四躺在病床上,头上和右腿缠着纱布,整个人看上去很臃肿。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正在床前换吊瓶。

雪儿的情绪有些激动,冲到床边喊着,四哥,四哥……

不知阿四是在睡梦中还是在昏迷中,总之他没有回应。

小护士说,你们别嚷嚷,等他醒来再说吧。

我问小护士,他怎么伤成了这样?

小护士反问,你们是谁?

我说,我们是他最好的朋友。

小护士这才一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半夜里送过来的,身上有伤,不过都是皮外伤。另外,还有轻微脑震荡。不过,从主治医生给出的诊断来看,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你们放心。

雪儿忍不住骂道,花头,野猫,人渣,四哥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在网上发帖子声讨他们,让他们不得好死。

我拉了一下雪儿,行了,医生都说了,阿四不会有事的。

雪儿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阿四,眼泪瞬间流出,好好一个人,竟然变成这样,四哥太惨了。

小护士坐在一边,嘟哝着嘴,很不高兴的说,我是这里的专职护理,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留下来。

我笑笑,放心,绝对放心。

这时,阿四醒了,大概是因为听到了我们的声音。

雪儿急不可待的俯身过去,四哥,你……话还没说,眼泪又流下来了。

我靠近问道,老弟,感觉怎么样?

阿四想冲我笑,但面部的僵硬让他的笑十分的难看,放心,我……没事。

雪儿一抹眼泪,气道,都变成粽子了,还说没事。

阿四说,没变成僵死就好。

雪儿递过去一个白眼,嗔怪道,行了,净胡说。然后轻轻抓住阿四手,四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得罪了他们?

阿四活动了一下脖子,用眼角瞟了瞟一旁的小护士,苦笑,雪儿,这些与你没关系。然后望着我,大哥,谢谢你来看我。我的手机坏了,没有及时跟你们联系,让你们担心了。不过你们现在也看到了,我的感觉很好,一切正常,过几天出院后,我们再在一起喝酒庆祝。

我说,这是一定的,你放心养伤好了。

雪儿忍不住哼了一声,四哥就是老好人一个,可是他们……

我碰了一下雪儿,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雪儿顿时语塞,吧唧一下嘴,哼,气死了。

阿四叹了口气,对不起雪儿,连累你们了。

雪儿一噘嘴,连累谈不上,就是晕晕乎乎,不知东西南北。

阿四一笑,大哥是个明白人,有事多多请教大哥。

雪儿说,还别说,这次多亏大哥,要不然,这六月天还真要下场大雪了。

我说,放心,你不是窦娥,你是白雪公主。

雪儿嘴角一抿,脸腮上洋溢着甜甜的笑靥。

这时,阿四抓住我的手,大哥,这两天好好照顾一下雪儿吧,我给她的复习资料对她专升本很有帮助,大哥就帮助她复习复习。

我对阿四说这话有点意外,感觉在暗示什么,于是点点头,放心,没问题。

告辞的时候,我问小护士,还需要交住院押金吗?

小护士正坐在躺椅上端着手机玩游戏,头也不抬,淡淡的回了一句,已经交了五万了。

是谁……雪儿显然想问是谁交了五万。

没想到小护士翻了一个白眼,一句话给堵住了,不用你们操心了。

雪儿气得全身哆嗦,看样子真想一巴掌打过去,被我及时拉住,带出了病房。

出了住院部大楼,雪儿这才长出一口说,要不是大哥,我一定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妮子打个满地找牙。

我说,你出气了,可阿四又要倒霉了。

雪儿一愣,大哥什么意思?

我说,意思很明显,这个小护士可不是一般的小护士,她说她是阿四的专职护理,言外之意就是……

是什么?

是西城一哥派去的秘-密钦差,是全程监护阿四的。

雪儿吸了口气,不会吧?我觉得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我摇头,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雪儿疑惑,难道大哥又看出什么来了?

我说,从一开始花头给你发信息要五万我就开始怀疑。我们去了库房之后,他们不再谈钱,而是想要东西,还说是阿四告诉他们想要的东西在你这里。可你全然不知。

对,我真的不知。

所以,这一切应验了我先前的判断,在诈你。因为他们根本不确定这个东西就在阿四的住处,他们始终在猜测,在试探。

可是,这个东西不是在四哥房间里找到了吗?

问题就在这儿。因为这个东西不是阿四告诉他们的,而是他们通过另一个途径,比如娇娇,知道了东西的存在,然后再通过对你的试探,一步步……于是找到了那个东西,也就是移动硬盘。

大哥快赶上福尔摩斯了。不过,我有点晕乎。

其实,我想说的就是他们根本没有放弃对阿四的提防,如果一开始阿四真的告诉了他们那个东西在什么地方,他们就会直接找到你,根本不会磨磨叽叽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了。

唉,这事怎么这么复杂?

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我们站在局外,雾里看花,而内在的关联也只有阿四和娇娇两个人最清楚了。

雪儿一噘嘴,算了大哥,别说了,反正我也不想再提这事了。

我说,我也不想,可他们未必就会对我们放心。

雪儿笑笑,怎么会?

我说,阿四住在特护病房里有专职护理,还有人预交了五万块的押金,说不定房间里还会有监-控。

啊!雪儿一惊,大哥,刚才在病房里我没说错什么吧?

我说,应该没有,一切都是本真出演。

雪儿冲我一翻白眼,什么意思大哥,是不是损我?我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爱恨分明。

我说,很对,简简单单的你,总是想着简简单单的美好。本来我也想简简单单,无奈阿四刚给了我一项新的任务,让我帮你复习专升本的资料,你认为大哥能胜任吗?

雪儿忍不住掩嘴而笑,四哥跟你开玩笑吧,不过大哥如果真能帮助我复习那就再好不过喽。

看看,还是信不过大哥。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四哥给我下载的复习资料还一直被我雪藏着呢,他突然给你提起这事,很让人莫名其妙嘛。

嗯,对,那这些资料都放在了什么地方?

一个优盘里。

优盘呢?

在我的包里。

包呢?

在……在宿舍里。

我一愣,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看看你的包还在不在。

雪儿笑笑,包一定在,没问题。

我说,别忘了,野猫可是刚刚对你们的房间进行了大扫荡呢。

啊!雪儿张大嘴巴。

十、

回到住处,雪儿在凌乱不堪的房间里翻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自己的包,很纳闷,嘀咕道,怪了,我的包怎么会不在了呢?

我说,别急,再找找,说不定你放错地方了。

雪儿一愣,笑道,对了大哥,我想起来了,包放在你房间里了。

我说,不可能,你的包怎么会放在我的房间里呢?

雪儿说,大哥不信,那就去你房间看看?

我开门,一眼看见一款紫色女士坤包正放在我的床上。

我顿时无语。

雪儿嘻嘻一笑,这不奇怪,我一向是包不离身,可早上出门时突然意思到今天的日子不吉利,于是就随手把包扔到大哥床上了。

哦,原来如此!

雪儿打开包,从里边摸出一个优盘,举到我面前,大哥,就是这个。

我终于松了口气,好,总算没出意外。

雪儿不解,大哥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说,这个优盘肯定不一般。

雪儿一撇嘴,没这么玄乎吧?

我打开放在写字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将优盘插进插口,然后在屏幕上弹出输入密码的提示。

雪儿说,是我生日。

我忍不住说道,还是阿四有心,生怕丢了你,处处都是你的生日。

雪儿一噘嘴,怎么,大哥妒忌了?

我叹口气,大哥老了,妒忌不起来喽。

雪儿嘿嘿一笑,大哥是老帅,经久不衰。

优盘打开了,里边有两个文件夹,一个是复习资料,一个是视频文件。

雪儿说,四哥真有心,有复习资料,还有视频教学,那就更直观了。

我说,别高兴的太早,秘-密有可能就在这个视频里。

雪儿一皱眉,会有什么秘-密?

我说,当然最好没有什么秘-密,不过凭我对阿四的了解,这小子不会吃哑巴亏的,一定会留一手。

我点开了视频文件夹,看到里边存放着好几个小视频,还标明了序号。点开了第一个,视频里呈现的是一个房间内室,有一张宽大的床,床边是一张黑皮沙发,一个穿着白裤白衬衫的苗条女孩正斜仰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雪儿嘀咕一句,这什么呀?

我说,别急,好戏在后头。

不一会,一个只穿着大裤头的老男人出现在画面里,似乎刚从洗澡间里出来。老男人坐在女孩身边,开始抚摸女孩……

我慌忙按下暂停键,对雪儿说,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雪儿当然明白怎么回事了,脸腮微红,哼了一声说,四哥也是,干么往优盘里拷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幸亏我没有打开,要不然……四哥就不是四哥了。

那是什么?

猥琐男,彻底的猥琐男。

我微微一笑,我要是看下去,是不是也成了猥琐男了?

你……

好了雪儿,现在我们应该清楚他们要找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了吧?

难道……

对,那个移动硬盘里的东西肯定就是这个东西,因为这个东西……一看就知道这是房间里安装的监控录下的,当事人肯定不知道。

何以见得?

因为这个老男人一出场我就认出来了,他是我们市里的一位大领导。你可能不常看本地新闻,因为这个大领导经常在本地新闻里出现。

那,这个女的是谁?看样子好有气质啊!

好了雪儿,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吧,我再看一看究竟还会有什么秘-密。不过先说明,大哥可不是猥琐男。

雪儿冲我一撇嘴,知道了。转身走出我的房间。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点击继续播放……

接下来,我的意识,包括我的身体,已经陷入另一个空间里,它让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自我的存在……直到背后有个声音的响起。

大哥,不饿吗?

我一个机灵,慌忙合上笔记本,扭头看到雪儿站在身后。

雪儿低着头说,大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中午饭早过了,你不饿吗?

我尴尬一笑,对不起雪儿,你肯定饿坏了吧?

雪儿一摇头,我好办,一包方便面凑合了,到是大哥你。

我说,目前我心里满满的,就差要吐了。

那……雪儿转身跑出去,又瞬间跑回来,手中多了两盒伊利酸奶,往我面前一放,然后到背着手说,先喝点这个凑合吧。

我说,谢谢!

雪儿冲我微微一笑,然后一扭身,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去睡觉了。

望着雪儿离开的背影,我长叹一声,脑海里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我多么希望这个季节里有一场雪的存在,那么洁白,那么纯净,那么的一尘不染。我还会希望在雪地里看到雪儿,哈哈笑着,向我扔着雪球……

十一

已近黄昏,虽很疲乏,但先前一直高强度的感官刺激,让我确实很亢奋。是男人就不能免俗,这让我很苦恼自身不断蓬勃的欲念。

理性告诉我,我必须克制自己。

客厅里漆黑,我开了灯,看了看对面的门紧闭着,估计雪儿还在睡梦中。我转身去了卫生间,打开莲蓬头,调节水温,然后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个精光,冲进水雾中。当喷洒的水雾覆盖了全身,一种莫名的快感从心底涌起……

很享受水的温柔,就像美人一双滑腻的手在抚摸。我沉醉,脑海里又无可克制的呈现出那些画面,内心里充溢着无限的憎恨和妒忌……但是,这只是一种心理贫瘠与现实权力优越的不对等的哀叹,但那些投怀送抱的香艳,又无一不在说明了这种优越的有效性和持久性……

哐!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推开,雪儿一下子闯进来。然后一愣神,“啊”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我脑子一懵,后悔没有把门锁死,竟然出现这么尴尬的一幕。不过好在我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嘎然而止,继而异常的清醒。

我冲外边喊了一句,对不起,马上就好。然后草草擦了擦身子,快速穿上衣服。

走出来看到雪儿斜仰在沙发上,两手捧着一本书在看。

我说,等会一块出去练摊。

雪儿合上书本,冲我一笑,对不起,害你没洗完。

我说,是我对不起才对。

雪儿一歪头,做个鬼脸,然后起身噔噔噔跑去了卫生间。

我不由感叹,唉,如此女孩,心底真是一片无邪啊!

我回到房间正换着衣服,雪儿突然推门进来。

我吓了一跳,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怎么不敲门?

雪儿把嘴一噘,行了大哥,你不是穿好衣服了嘛,又不是刚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继而又笑道,那些小视频大哥都看完了?

我感觉雪儿有点揶揄的味道,就理直气壮点头,看完了,不看完怎么能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龌龊的事情呢。

雪儿一点头,嗯,那大哥能不能给我剧透一下,里边的男女主角都是谁?

我说,你最好不要知道。

雪儿固执道,可是,我想知道呢?

我突然觉得雪儿的话有点挑衅,或者说完全不把我当回事儿,我就故意瞪了她一眼说,你想知道,我也不告诉你。

哼!雪儿气哼哼的样子。

我不去理会,自顾走到写字台合上笔记本电脑,然后取下优盘。刚转身时,雪儿突然迎面抱住了我……

大哥!

我顿时不知所措,因为太意外了,究竟是什么节奏?我慌忙推了雪儿一把,但没有推开。

我说,雪儿,太淘气了吧?

我哪儿淘气了?

我只好说,好吧,我……告诉你。

雪儿却把脸埋在我的胸前,扭动了一下肩膀,你告诉我,我也不想听了,我就想……

我突然觉得整个空间都有点失控,我极力控制着自己,雪儿,别这么任性。

不,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想感谢大哥,回报大哥。

我开始气血翻腾,因为我明显感觉到了雪儿身体的柔绵和温热,就像一头忽然闯进心中乱拱乱撞的小鹿。这一刻,我真想变成一头狂怒的狮子,将面前这娇小孱弱的尤物瞬间吞噬……可是,我终究还是在刹那间被理性召回,因为我缺少狮子的烈性和刚猛,我无法让原本的一切美好在刹那间被无情的分解。

我终于冷静下来,拍拍雪儿的肩膀,傻瓜,谢我什么?阿四是我朋友,我理当出手相助,倒是你……

雪儿说,大哥和四哥都是我哥,都是我认识的真爷们。雪儿幸运,雪儿无悔。

我说,既然这样,那你更应该相信大哥,让大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哥。

雪儿终于松开手,抬起脸来望着我,两眼里盈满了泪水。她胸脯起伏着,很是委屈的唏嘘着,大哥,难道你认为我……

我摇摇头,不要把自己看低了,你是个好女孩,是个白天鹅,不是丑小鸭,大哥一直很尊重你。刚才我还在想,经历了这件事,如果换作别的女孩子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而你,却义无反顾,一如既往,这就足以说明你是一个很重情义的女孩子。

谢谢大哥这么看得起我。雪儿擦了一把泪水,凄然一笑,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

我说,没吓着,因为我知道你很懂事。

雪儿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我推了她一下,好了,紧张一天了,是该出去练练地摊放松一下了。

十二

在地摊上吃烧烤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一高兴就喝上了二锅头。雪儿也想喝,说是为了配合我。我说不行,喝啤酒还差不多,这二锅头容易上头,万一醉了,就闹笑话了。

雪儿说,笑话就笑话呗,反正有大哥在呢。

我说,现在是特殊时期,咱们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

雪儿冷不丁端起我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拿起一串烤羊肉串,嘿嘿一笑,我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就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吧。

我看雪儿在我面前是彻底放开了,只好说,好吧,大哥不是暴君,随你便。

我虽然这么说,但心中还是掌握一个度,毕竟阿四招惹的事情才出现冰山一角,而其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我可不敢想象。但,既然我和雪儿无意间被卷入其中,既不能袖手旁观,也不能坐以待毙,毕竟优盘里的秘-密太过重要,搞不好它就会像一枚炸弹随时就会爆炸。

眼下我不想再把这种紧张的气氛带给雪儿,她还是个学生,她有着自己的一片蓝天,没必要过早的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找来一个小酒杯斟上半两左右的白酒,放在雪儿面前说,既然是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那就意思意思吧。

雪儿看看酒杯中酒,突然笑问,大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酒吗?

我一愣,反问,你能喝酒吗?

雪儿一摇头,不能喝,可是,我想喝。说着有些哽咽,因为我害怕孤单,害怕寂寞。喝了酒,什么就都忘却了。

我知道雪儿一定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于是笑笑,雪儿,别说的这么伤感,你在家有父母,在校有同学,在外有朋友。寂寞和孤单只是一种托词,别跟自己过不去。

如果我跟自己过不去,恐怕就走不到今天了。雪儿说着端起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望着我唏嘘一声,六年前,我的爸爸就像大哥这样,每天从大山里回来,喝着小酒,过着小富即安的日子。那时我也不会多想,只知道日子平凡而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唯一遗憾的是弟弟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不过医生告诉只要能坚持治疗,弟弟就会有好转的一天。我以为这也不是事儿,毕竟上边有大病救助这一块,我们家再穷也能应付下去。可是,谁能想到,更大的灾祸却是不期而至。那一天,对我来说是永远抹不去的噩梦。爸爸骑着摩托车进程为弟弟买药,而我则搭乘在爸爸摩托车的后座上顺路去学校上学。可是,我无法想象那一次事故来的如此突然,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晕过去了。后来我才知道,是一辆从山坡而下的运石车失控,冲向了我们。我命大,活过来了,可是爸爸……再也没有醒过来。

雪儿已是泪流满面。而我的心却变得很沉重,我没想到这样凄惨的故事会发生在雪儿身上,我非常理解失去至亲的那种痛苦,这也让我想到雪儿坐摩托车为什么非要搂紧我的后腰了,原来这是她的一个噩梦,一个永远不会磨灭的刺痛。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雪儿,你把心中最伤痛的过去说了出来,大哥谢谢你的信任。现在大哥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因为你是聪明人,大哥只有对你的未来祝福。

雪儿擦拭着泪水,苦涩一笑,谢谢大哥。其实,那段时间里,我是没有任何信心再去学校,再去读书,我只想回家陪妈妈,因为妈妈太孤单了。后来还是妈妈劝我,因为弟弟的病需要在家治疗,只能休学,而我就更不能再辍学了。妈妈说,我是她的希望。也是全家的希望。我答应了妈妈,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的学费是整个家庭最重的负担。所以在以后的每一年里,我会利用寒暑假和节假日去打工。我在学校里变得少言寡语了,可我一直没放弃努力。唉,也许我天生愚笨吧,最终与大学失之交臂。没办法,我只能进入专科技校,寄希望于专升本。

我说,不要太强迫自己,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每个人都不可能达到极致的去生活,身边总会有不同的空间需要自己去充实,去应对,去完善,甚至去忍受,这应该才是一个人完整的人生吧。

大哥说的太对了。我想专升本,可我没有勇气,没有信心,我自卑自惭。有些同学笑话我,欺负我,我能忍,能承受,因为我的确没有资本让自己更好的挺起胸脯抬起头来。可认识四哥后,我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一方面害怕自己的堕落,一方面又庆幸自己的幸运,因为我毕竟遇到了一个同情我欣赏我帮助我的人。也许四哥曾经的命运与我有点相似吧,所以,才让我有了贴心依附的温暖。就像现在跟大哥在一起一样,让我时不时的在蓦然间会产生一种错觉,也许大哥真的是我前世中的大哥吧。

我不好意思笑笑,别这么说,再说我就真的醉了。

雪儿微叹,我知道这个社会充满了太多的机关和布局,只是我幸运遇到了四哥和大哥,才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面。

我说,别说我,主要是阿四。

雪儿举起酒杯,来,大哥,喝起。

我说,好!于是举杯一饮而尽。

雪儿的脸腮异常红润,就像花了妆的花旦,但看得出她的眉宇间凝结着些许的愁绪。她说,我的优点也是我的弱点,因为心绪简单,所以太容易被感动。但反过来一想,青春也就这么几年,我只是想善加利用,为自己,为妈妈,为弟弟。将来,我真的能够独立起来,我会给自己一个圆满的诠释,因为我不曾放弃过,所以也不会后悔。

我突然感觉到雪儿其实并非一个简单的女孩,只是她不曾流出内心深处那份无奈的伤痛罢了。

我问,还喝吗?

雪儿一摇头,不喝了,我现在想去医院看看四哥,不知大哥同意吗?

我想了想说,可以,不过我不陪你去了,你一个人打车过去,路上注意安全。

雪儿笑笑,放心大哥,我迷不了路的。不过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我说,好!

可是,当我们回到小区二楼宿舍,却忽然发现房门被撬开了……

雪儿惊叫,有贼!

十三

我把雪儿拉到身后,用脚踢开门,然后伸手打开门侧的开关。明亮的灯光下看不出客厅里有什么变动,到是两个房间里却是折腾的够戗,而且最糟糕的是我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

毋容置疑,盗贼是有备而来。

雪儿有点害怕,惊讶的望着我,大哥,优盘还在吗?

我点点头,放心,关键的东西我会随身携带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些人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看来他们真的怀疑阿四会留后手了,所以才急着来到这里进行二次扫荡。

那他们会不会真的又发现了什么呢?

我坐在沙发上,想了想,摇摇头,目前看情形他们只是怀疑,要是真的又发现了什么,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偷偷摸摸,会直接与咱们摊牌的。

雪儿这才稳定了心神,去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我身边有些沮丧的说道,看来咱们真的摊上大事了。

我端起杯子一气喝下,抹了抹嘴角笑了笑,好在现在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明朗。不过现在足以证明,他们拿走的那个移动硬盘和阿四交给你的这个优盘,里边就是同一个内容。细细捋一捋,阿四显然做了两手准备,一是移动硬盘,这应该是他和娇娇共同熟知和拥有的,二是这个优盘,应该是他私自拷贝后偷偷交给你的,这个应该是绝对秘-密,目前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雪儿一愣,经大哥这么一分析,那四哥岂不是对娇娇也留一手了?

我点点头,这是我的推测,因为只有这种推测才比较合理。你想,娇娇虽然曾经是阿四的初恋,但毕竟是过往云烟。现在,娇娇可是西城一哥的人,西城一哥是谁?那可是坐地虎,地方一霸。所以从这一点来说,阿四对你比对她更要来的真诚一点。

雪儿一摇头,苦笑,真不知道四哥究竟想干什么了。

我说,这事只能问他本人了。

可是……雪儿有些着急的样子。

我说,放心雪儿,他们没有把柄是不会乱来的,这可是法治社会,关键时刻我们可以选择报警。

雪儿吸了口气,摇着头,关键不在这儿,而是在大哥你的笔记本电脑上,因为我们已经通过笔记本查看了那些视频文件,他们很容易查到播放痕迹的。

我很佩服雪儿的先见,的确,播放过的视频痕迹很容易通过查看搜索到,不过……

我笑笑说,谢谢你雪儿,不过大哥一向做事缜密,因为那些视频在播放后,大哥已经习惯做了垃圾清除处理,如果他们真想检查到痕迹,除非对硬盘进行修复,不过这不仅需要专业人员的操作,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一点,恐怕他们暂时还做不到。

雪儿一愣,望着我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大哥不愧为大哥,有先见之明。

我说,我的工作就是内部信息调研,保密工作第一位。现在看来,这种情况下,你是不能去医院看阿四了。

雪儿点头,大哥不说我也知道,他们不光对四哥不放心,对我们也不放心。看来,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了。

我起身看了看被撬的房门锁,摇摇头,现在修来不及了,明天再说吧。我转身望着雪儿,要不这样,我给你临时找到住处。

雪儿摇头,不用,我有地方住。

那……我想说什么,但又觉得多余,于是点头,好吧,一切以安全为主,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雪儿答应一声就去房间里收拾东西去了。

我来到房间整理了一下床铺,然后又心疼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来。唉,倒霉。

大哥要去哪?

我转身,看到雪儿正拎着包站在门口,我说,我好办,回办公室睡沙发。

雪儿笑笑,没再说话。

我和雪儿一块走出小区,站在路边看着过往的车辆,终究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一句,你真的有地方住吗?

雪儿笑笑,放心大哥,我有个同学就在附近,刚才已经联系了,没问题。

我说,那好吧,祝你做个好梦。

拦下一辆出租,雪儿向我拜拜,然后乘车而去。

十四

第二天一早上班,就有点萎靡不振,心不在焉,因为我在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我真的见到了漫天飞舞的大雪,雪儿在雪地里跑着,凄厉的喊着阿四的名字。突然,雪儿掉进了雪窟,一个深不见底的雪窟……我冲过去,慌忙去抓她的手。这时,我听到身后有人笑,猛回头,却看到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的阿四。阿四说不出话,只是很古怪的笑。这时,我又发现雪儿扑在阿四身上哭。有个人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把枪,然后一把抓起雪儿,用枪对着她吼叫,跟我作对,注定都要死。砰的一声,枪响了,我却醒了。

醒了的我发现自己睡在了地板上,半个身子有点凉。我苦笑,是不是平日里看警匪片看多了。

为了排解郁闷的心情,我以企业宣传的名义邀请了报社一位记者过来专访。他叫刘兴,专搞社会新闻的,平时我们接触甚多。

刘兴到来之后就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老兄啊,今天可有点不平凡。

我问,怎么了?

刘兴坐到我对面,伸手接过我递给他的一支烟,然后点燃了,很是享受般的喷出一口烟圈,微微一笑说,进去了,姓梁的进去了。今天一大早,正在公园散步呢,就被人带走了,连家都没回,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姓梁的?

刘兴一拍桌子,嗨,市委班子里有几个姓梁的?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对了,好像你前段时间还做过他的个人专访吧?什么春风化雨,改革的先锋……

刘兴嘿嘿一笑,昨天的坐上宾,今天的阶下囚。风云变幻,谁又能左右的了。好在我们这些无名之辈,无事一身轻,只能坐在一边吃瓜了。

快到中午饭的时间,我带了刘兴直接去了雪儿工作的悦悦餐厅。

雪儿从后厨出来,惊讶的望着我,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说,给你拉拉赞助呗。

雪儿冰雪聪慧,看了一眼我身边的刘兴,马上换作职业礼仪,一躬身,欢迎光临!

我让雪儿给安排了一个单间,并让雪儿先上了两包大中华。

刘兴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菜单,很是熟练的点了六个菜,然后说,够了,再多就浪费了。

不一会,酒菜上来了。

刘兴指着一旁的座位对雪儿说,小妹,我看你你也不是外人,那就一块坐吧。

雪儿微微一笑,摇摇头,对不起兴哥,我还要工作。

雪儿出去后,我给刘兴解释,她是暑期来打工的,工作干不好,老板要扣工钱的。

刘兴一愣,哦,原来还是个学生。那,你们怎么认识的?不会是……说着露出一副狡黠的神色。

我说,朋友的朋友。

刘兴嘿嘿一笑,明白,明白。

我忍不住指了一下刘兴,别瞎整啊,实事求是,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叫雪儿。前天,我这个朋友也就是她哥哥的电脑店被人给砸了,人也给打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雪儿找到我,让我帮忙。老弟,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小人物,黑道白道都粘不上,现在正好请老弟支个招。

刘兴抽着烟,眯着眼问我,谁砸了你朋友的店?

我说,西城区的。

刘兴一愣,西城一哥的人?

我点点头,不错,正是华子的手下,一个花头,一个野猫。

刘兴吸溜了一下,还别说,凡事与他们扯上关系,小事也变成大事了。不过,现在的形式好多了,这伙人也不敢太折腾,除非你朋友真的得罪了他们。

我说,这事说来可笑,我这朋友认识了一个女孩,谁知这女孩是西城一哥华子的人,所以……

刘兴摇摇头,摆摆手,不可能,郝华也算是半个官场人,这几年搞房地产,是风生水起。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是生意场上的女强人,一个小女孩他是看不眼来的,除非……

除非什么?

阿兴望望门口,压低声音说,除非为领导进贡的。

我故作懵懂的摇摇头。

刘兴哈哈笑起来,内部人基本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也正因为这,才让这些实权的大佬们一个个开始翻船了。姓梁就是这样,其实省纪委早就整他的材料了,这次进去,估计不是死缓就是无期。还有姓王的,从开发区主任到副市长,再到市长,一路走来一路贪,别墅里养着美女大学生。老兄,羡慕去吧。

我苦笑,然后端起酒杯敬刘兴。

阿兴的酒量很大,一杯下肚,立马又来了精神,老兄,官场如战场,郝华靠着姐姐上位,后台就是姓梁的。前年西城改造,姓郝的坐地虎几乎全部包了。去年东城扩建,他还想分一笔羹就没这么容易了,因为东城改造是姓王的牵头。再说了,东城也有坐地虎。

我大发感慨,自古官商勾结,相互利用,都是狗咬狗。这次姓梁的出事,说不准就是姓王的人干的?

阿兴嘿嘿一笑,举起酒杯,来,老兄,回敬!

再次端起后,阿兴点上了一支烟,品味了一番说,这事也说不准是他们自己人干的。这几年,姓梁的把姓郝的这个小舅子当成马前卒,在拆迁工程里捞了不少的油水。不过,这小舅子也不是傻子,一奴靠二主,随时都可能翻牌。当年郝秀秀靠着能歌善舞成为了官场的盛体宴,然后就坐到了宣传部副部长的位置。现在……唉,虽说风韵犹存,但毕竟是过了时的风景,中看不中用了。

我说,老弟看得深,你写的那些调查报告,文笔犀利,直击要害,刀刀见血啊。

刘兴一拍胸脯,我是江湖一剑客,一腔热血走天涯。说着哀叹声,老兄,你知道江湖在哪里?

我笑笑,江湖就在你的脚下。

刘兴连连摇头,领导说了,有些事情看得破,但不能说破。年轻气盛是好事,但锋芒未必要露出来。所以说,咱们的江湖就是这杯中酒,来,老兄,喝!

一同端起后,我说,老弟,如果现在掌握了他们伤风败俗的勾当,你会怎么做?

刘兴说,这要看证据的杀伤力够不够。不过,现在有更好更直接的办法,只要证据确凿,直接向上边纪委实名举报。哎,说了半天,你老兄手中不会存有私货吧?

我说,只是闲聊,主要是让我多长长见识。

哈哈哈!刘兴大笑。

十五

与刘兴话题投机,不知不觉过了好长时间,直到酒瓶见底,刘兴才连连摆手,不行了,不能再喝了,下午还有任务。

我也不强求,就把司机叫来,准备送阿兴回报社。刚出悦悦餐厅,手机响了,看了看号码竟然是雪儿的。我有点疑惑,只好对刘兴说声抱歉。

刘兴哈哈一笑,老兄别客气,有司机送就够了。

刘兴走后,我回到悦悦餐厅,看到雪儿正站在一边发呆。

你这丫头,有事直接说好了,还打电话。

雪儿一噘嘴,还不是怕你跑了。

我说,是不是又想去医院看四哥?

雪儿哼了一声,别小瞧我,我才没这么轻浮呢。

我忍不住笑道,嗯,小丫头现在深沉了许多。

雪儿气得推了我一把,行了大哥,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丫头了,再这么喊,我要生气了。

我说,好好好,亲爱的白雪公主,是不是又受到皇后的虐待了?

雪儿摇头,不是皇后,是娇娇。

我一愣,什么,娇娇?

雪儿点点头,嗯,是娇娇,她刚刚给我来电话,说想见见我,还说有话想跟我说。我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想听听大哥的意见。

我吸了口气,你问她现在在哪儿了吗?

我问了,她说她刚去医院看四哥了,她还说四哥被打就是因为她,她说她对不起四哥,一定要为四哥讨回公道。

我说,算她还有良心。不过,她的话也不能全信,特别是这个节骨眼,你要保持一心多用。还有,我们手中的优盘,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绝不能透露。

雪儿一愣,大哥不想陪我一起去吗?

我也一愣,你想现在就去?

雪儿摇头,不,昨天没来上班,老板已经很不耐烦了,今天如果再请假,估计就要被炒鱿鱼了。所以我答应娇娇下了班再说。

我说,好吧,晚上我陪你一块去。

到了晚上,我却食言了。因为晚上单位组织全体党员开视频会议,学习上级文件,一个都不能缺席。

我给雪儿发信息,只能说声抱歉。

雪儿回道,放心大哥,娇娇也不是外人,我们两个女人在一块说话更放得开。

我说,好吧,万事小心,随时保持通话。

雪儿回了个俏皮的笑脸。

整个晚上学习期间,我是一心两用,一边听讲话一边看短信……

大哥,娇娇开车来接我了。哇,北京现代,好靓啊!

大哥,我们正去东城的路上。

大哥,我们已经到了东城集团。哇,原来东城集团是娇娇爸爸的建筑公司,好嗨啊!

大哥,我们去东湖别墅了,娇娇说她要回家取一样东西,她还说自己绝不会再让他们当抢使了。

……

接下来,雪儿再没有发信息,我估计她们已经进入东湖别墅了。

晚上学习一直到了接近十一点。我回到办公室给雪儿打了几个电话,可对方总处在待机状态。我想,也许雪儿和娇娇正聊得热乎吧,不方便接听。

我熄灯躺在了沙发上,不一会突然看到有个人影在我面前晃动,我问,你是谁?人影说,大哥,你怎么把我给忘了?

啊,是雪儿!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拍拍脑门,怎么会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

平复心情,再次睡下,忽然看到雪儿躺在雪地里,我慌忙上前想抱起她,可雪儿又不见了。我寻找着,忽而听到叫声,大哥,我在这儿呢。我回头,看到雪儿正站在哪儿向我招手。我问,雪儿,你在干吗?雪儿甜甜一笑,大哥,我在等你呀。于是,我追过去,可雪儿转身就跑。我追呀追,可总是追不上……

我在筋疲力尽后清醒过来,出了一身的臭汗。感觉这梦太让我失望,雪儿怎么会让我追不上呢?慌忙再给雪儿打电话,可是对方还是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实在耐不住了,天刚蒙蒙亮就骑上大阳125去了东城。

夏季炎热,早起晨练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到了东城的东湖区,来往的人更多了,我有点奇怪,今天不会是物质交流大会吧?不一会,我就傻眼了,跨越东湖两岸的高架桥被临时拉起了警戒线,有警察在现场指挥车辆改道行驶。

这时,身边有人议论,太可惜了,死的竟然是两个女的。

唉,真的好惨,直接从桥上被撞下去了。年纪轻轻,红颜薄命啊!

我一下子懵了,难道……慌忙丢下摩托,奋力从人群中挤过去,然后冲过警戒线……

一名警察一把拽住我,大声质问,干什么的?

我全身哆嗦着,好一会才说出一句话,我,我只是想看看,看看……

这名警察从我的神态中似乎感觉到什么,于是松开手,陪着我一起冲下桥头,来到湖边……

我看到湖沿边聚集了一些人,有穿警服的,有穿白大褂的,还有人正在指挥一辆吊车从湖中吊起一辆极度变形的小车。旁边的草地上覆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下躺着两个孤零的亡魂。

我的腿软了,不敢走近,也不敢看。

有个警察过来询问,陪我下来的警察给他说了些什么。这名警察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你先别激动,过来确认一下吧。

我慢慢走过去,警察撩起了白布。这一刻,我的思维停顿了,整个世界都静止了……雪儿,真的是雪儿,脸色惨白,躺在哪儿,如熟睡了一般。我怀疑这是梦,真的是梦,我期待雪儿从地上起来,然后扑向我,顽皮的笑着,大哥,别害怕,给你开玩笑呢。

可是……我的梦,我的期待,是现实无情的吞噬和剥夺。雪儿再也没有醒过来,再也不会喊我一声大哥了。

此刻,我终于完全崩溃,哇地一声抱头大哭……

十六

办案人员从现场打捞上来的雪儿的手机中,查到了最后的联系人是我,所以我必须配合协助调查……

先前帮助我的那名警察告诉我,车祸发生在东湖高架桥中心位置,也是深夜十二点一刻。通过监控可以看到一辆相向而行的大货车从后边追尾,北京现代被撞出了护栏,掉进了湖里。附近有人看到了,先下去救人,只是没想到小车极度变形,她们伤势太重……而肇事货车当时没有停留,目前我们正在沿途追踪。

我无语,因为我知道这场车祸是蓄谋的,只是可怜的雪儿和娇娇,花儿一般的青春却在此刻被永远冻结。我无法想象当一个母亲亲眼看到女儿的不幸后,内心会是怎样的撕裂和绝望。一而再,再而三的亲人离去,这个家……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天,太不公了,为什么会让一个天性清纯的女孩子无辜承受这凄惨的悲剧?如果我要陪她一块去,后果还会是这样吗?也许……换句话说,也许我才是最幸运的。

既然这样,那我这个幸运的人就要为不幸的人讨回公道。

我配合办案人员讲述了前后经过,我还告诉他们这幕后一定有黑手。他们却警告我说,不要乱讲话。

第二天,我来到报社,把优盘交给了刘兴。

阿兴拍着我的肩膀,摇头叹息,想不到,真的想不到,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说没有就没有了。唉,愿她一路走好,愿在天堂里永远没有烦忧。

我又去了一次东湖,在那个地方,一片青青的草地上,我看到有人用鲜花组成了一个心字,心字中心同样用鲜花排列出八个字,李雪同学,一路走好!

我默默地站在那儿,直到眼泪流干。

阿四是在完全康复出院后知道此事的。那一刻,他发了疯一般,捶胸顿足撞墙,还好被我拉住。

显然,阿四受到的刺激比我更深,十多天闭门不出,不吃不喝。也难怪,因为雪儿的死直接与他有关,而娇娇又是他的曾经。一下子,两条鲜活的生命,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就这样沉冤而逝……

阿四很后悔,阿四说他本想帮助娇娇,没想到却连累了雪儿。

阿四说,娇娇只是华子的一枚棋子,因为他想搞垮竞争对手,就是娇娇爸爸的东城集团公司。娇娇那时任性贪玩,毫无心计,只是在一次醉酒后看到一个能做自己爸爸的人躺在身边才如梦初醒。后来她在一个笔记本电脑里看到了那些性-爱录像,原来是华子与上边拉关系时偷录的,最让她崩溃的是这些录像中竟然还有自己。她一气之下砸了笔记本。华子知道后不仅没有怪罪她,反而说砸的好。娇娇这才明白华子只不过为安抚自己释放的一个烟雾弹而已。娇娇想报复,于是就想把毁坏的笔记本电脑里的东西修复过来,只是没想到娇娇的行动早已被华子的人给盯上了……

我长叹,我无语。

十七

一个月后,是雪儿的五七。神学上云,亡灵会在这一天回来,与这世上最最亲近的人通话……

我和阿四准备了雪儿生前最喜欢的东西,一同驱车来到了百里外山里屯……在一个荒凉的山坡上,我们看到了一个新起的孤零零的坟茔。

看着坟茔前烧过的香火,我们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天阴沉沉的,有细细雨丝飘过。我知道这是上天在悲怜,在低诉,在祈祷。

我们送上香火,然后将带来的两棵小松树栽在了坟茔的两边,我想说,雪儿,你天堂有知,请原谅哥哥们的无知和无能吧,没有照顾好你,更没有在紧要关头,陪你走到最后。有些路,我们并没有走过,但一旦走了,即便再难,也要走下去。雪儿,安息吧!

荒野的风,裹挟着大地的潮湿,阵阵吹来。纸钱轻轻盘旋,围绕着坟茔,慢慢升腾,四散飘飞,如雪一般……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雪儿在迎风而舞,也仿佛听到了雪儿甜甜的笑声。

大哥,四哥,雪儿幸运,雪儿无悔,因为雪儿曾经与你们一起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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