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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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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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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

 

咖啡

李汉君

 

记不清是在哪一部文学作品中看到的了,描写一个人喝完了咖啡,趁人不注意,把沾在杯子外沿上的痕迹用舌头舔了个干净。这个细节虽然细微,但对于人物性格的刻画,却因小见大,令人印象深刻,以致过去了很多年,我依然记得。但在我国的文学作品中,却从未见到过描写一个人喝咖啡时的举止,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喝咖啡,喝的,都是茶。

咖啡与茶叶都属于饮品,但茶叶冲泡出来,讲究的是茶汤清澈明亮,而冲出来的咖啡,虽然也经过了过滤,但却显得很浓稠,若再添加咖啡伴侣,或用奶泡拉出各式花纹花样,那就更没什么清澈可言了。作为一种饮料,这世上饮用咖啡的人很多,不单单是洋人,新加坡人、马来西亚的华人、香港人、台湾人,也都喜欢喝咖啡。可见,这个世上没有中国人一定只能吃馒头,西洋人只能吃面包这样的规定,只要喜欢,彼此完全可以互通互鉴。所以,正像西方很多人喜欢喝茶一样,不少华人喜欢咖啡,也只是个人的口味不同而已,无所谓对错,但在大陆,咖啡却成了开放程度的一个小小象征。

我接触咖啡,已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了。那个时候,我在家乡的报社作编辑记者,一次,到昌五镇去采访,中午,时任镇党委书记的占元兄说:“走,到家里去吃吧。”占元是我的老朋友,我也就没客气。临走,他送我两瓶速溶咖啡让我尝尝,似乎我作为记者,就应该领风气之先。回到家,我用茶缸子冲了一杯,感觉入口醇厚,香气浓郁,尤其是那种明显的提神作用,让我特别喜欢。自此以后,每天早晨,泡一杯清茶的同时,趁着水热,再冲一杯咖啡,就成了我的生活习惯。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一直不曾间断。咖啡在家乡买不到,就去秋林公司购买。但在那个千篇一律的年代,别人只喝茶,而我喜欢咖啡的这个另类行为,在小县城里显然不合时宜,必定会被斥之为“装洋相”,所以,也只能在家悄悄地喝。

989年秋,我到黑河对岸的布拉戈维申斯克一日游。清晨,江两岸同时发船,每船80人,我方每人可兑换100卢布。100卢布现在大约只合8.4元人民币,但当时我们却要用150元人民币去兑换。过到对岸,也主要是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商店里头物资匮乏,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买。返回时,为了把卢布都花掉,我买了一把德式塑料咖啡壶。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把虹吸式咖啡壶。这种壶之前不要说使用,连见都没见过,德文的说明书更是一字不识,周围的朋友、同事也无人了解怎样煮咖啡,于是,这把咖啡壶就只好闲置了下来。后来我了解到,咖啡壶分为好几种,有摩卡壶,法式滤压壶、虹吸壶、滴漏式萃取壶,但每一种壶,都不像中国的茶壶那样使用简单,只要把茶叶投放进去,加上开水一冲一泡即可。

我喝咖啡,除了喜欢它的口味,更主要的是为了提神。据说,当年牧羊人就是看到羊吃了咖啡树上的果实——咖啡豆,一下子变得十分兴奋,才发现了咖啡。因为自己喝咖啡,便对有关咖啡的事多了一份关注。1992年,我出差到海南,在兴隆度假邨,清晨散步时碰到一个当地的农户,叫卖经过粗研磨的咖啡,于是就买回来一袋,但怎样用咖啡壶去煮,照量了半天依然不得要领。但内心渴望喝到一杯手动研磨冲泡的咖啡,仍然是我心底里的一个小愿望。

两年后,家乡有了第一家超市,叫惠民超市。超市的规模不大,我却在货架上发现摆着咖啡豆,而且价格也很便宜。我想:有了咖啡豆,大约就会有研磨机卖了,于是便买回来一罐。但等了一段时间,并不见有研磨机到货,只好又把咖啡豆退了回去。

当时买这罐咖啡豆的时候,对咖啡豆并不是很了解。其实,说起咖啡豆,就如同我们说起各式各样的茶叶一样,虽然都是制作咖啡的原料,却分为不同的种类。资料上讲,世界上共有两种咖啡豆,即阿拉比卡咖啡豆和罗布斯塔咖啡豆。前者加工出来的咖啡要比后者更浓郁,口味更上乘,因而也就更高档。另外,咖啡豆对于生长环境很挑剔,只能种植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介于北纬 25 度至南纬 30 度之间,温度在 15 度到20 度之间,这些产区便被称之为“咖啡带”。种植区域的不同和加工工艺不同,咖啡便形成了许多品牌,如星巴克、雀巢、蓝山、曼特宁、卡布奇诺等等,不同的品牌,风味各异,甚至连饮用的方式都有所差别,比如有一款意大利浓缩咖啡,名字叫ESPRESSO,不能慢品,需要一饮而尽。

我们引入咖啡种植很晚,是1989年雀巢公司进入我国之前经过实地考察,发现只有云南普洱地区适合种植咖啡。于是他们和当地政府合作,扶持农民种植咖啡并统一收购,这就是后来所谓的“统购豆”。现在,我国99%的咖啡豆都产自云南的德宏、宝山、普洱、临沧四个产区,所产的咖啡豆都是具有阿拉比卡基因的罗布斯塔豆,故而有人将其称之为“卡蒂姆”,也就是小粒种咖啡豆,价格也相对便宜很多。

在国外,咖啡的种植距今已经很遥远了,其发现的年代也无法考证了。历史学家一般认为,它的诞生地是在埃塞俄比亚的咖发地区,但最早有计划栽培和食用咖啡的民族则是阿拉伯人,“咖啡”这个名称也源自于阿拉伯语。而把咖啡作为饮料,有明确记载的,则始于十一世纪初的阿拉伯古文献。这较我国关于茶叶的记载要晚得多。据著名学者孙机先生在其《中国古代物质文化》一书中介绍,大约成书于公元前2世纪的《尔雅》中,《释木》一篇里所说的“槚,苦荼也”,所指的,就是茶叶。“荼”这个字的读音,也可读作“茶”,例如古代的荼陵(今湖南茶陵县),就是因为产茶而得名。公元前六世纪至前五世纪,佛教开始传入我国,到两晋时期(公元265-420年)就已经很隆盛了。唐人杜牧有句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说的,就是南朝时期遗留下来的众多寺院。寺院里禁酒,而长时间坐禅又极易犯困,喝茶则能够提神驱眠、生津止渴,遂成为了僧侣们的饮品。西汉时候的王褒,在其《僮约》中言及的“烹荼尽具”、“武阳买荼”,其实就是烹茶和买茶,可见当时饮茶不仅在民间已很普遍,而且有了茶叶交易。但咖啡却不同,虽然民间将其作为饮料的时间很早,但直到1530年大马士革才诞生了世界上第一家咖啡馆,咖啡馆在欧洲出现,则已经是1638年的事了。这个年份,我国已经是明崇祯十一年了,再过六年,就是清代了。由此可见,咖啡大范围普及,与茶叶相比较,要晚好几个世纪。

但无论咖啡在世界上多么普及,中国人一直认为那是“洋货”,我们只有喝茶,才是正宗,假如有什么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手里捏着一支咖啡杯,便觉得他有崇洋媚外之嫌,所以,我们在文学作品里、影视剧里,基本看不到中国人喝咖啡。直到最近,有一部叫《平凡之路》的电视剧,才看到律师事务所里的律师们,用手动粉碎机粉碎咖啡豆,然后冲泡咖啡,不仅自己喝,还以此招待来客。但这部电视剧里的故事,是以上海为背景,所以,有这样的描写也并不令人惊讶。但如果留意一下,如今咖啡馆的确多了起来,我最近就发现中央大街上新开了好几家咖啡馆,可见,喝咖啡之风已悄然兴起了。尤其是前些日子,女儿和儿媳从家乡前来看我,女儿给我带来了两瓶俄罗斯咖啡,说自己在家喝,并不加糖,喜欢品尝那种淡淡的苦味。儿媳也说,它也喜欢不加糖的咖啡,每天都要喝上一杯提神。听她们聊得起劲,我不由暗自吃惊,咖啡在家乡已经这么普及了吗?于是,我将自己存放的两瓶德国进口咖啡每人送给她们一瓶,又把积攒下来的咖啡杯、咖啡勺也分给了她们。儿媳十分高兴,立即就拍了照片,发到了她的朋友圈,收获了许多点赞。我问她们谁要那把咖啡壶,回去学着煮咖啡,她们都摇头不要,说没时间去煮,还是这种速溶咖啡喝起来方便。看来,这只咖啡壶还要继续闲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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