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恒昌的头像

李恒昌

网站用户

散文
202204/15
分享

年年岁岁也是我们的旅人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对于生活在大地上的现代人来说,外出旅行是一件不可或缺的事情。经济的发展,时间的充裕,使我们有了更多放下工作、走出家门、外出远行的机会。这是我们应该值得珍惜的际遇和福祉。

旅行既是身体的一次远足,更应该是心灵的一次放逐和回归,是“诗与远方”的精神追寻。令人遗憾的是,每次出行前,我们总是怀着一份难以抑制的渴盼和激动,有时甚至难以入眠。然而,当旅行归来,又总是会留下一些无奈与失落。

有人戏言:“上车睡觉,下车撒尿,见了景点就照。”这是大众旅行或旅游的普遍写照。记得多年前有一次,我们到西南某地旅行,被当地相关单位接待,中午时间在酒店安排了宴会,盛情难却,喝得天昏地暗,到了下午再外出旅行,只能踩着棉花般行走,根本不知道到了哪个“国度”,哪方热土。什么时候,美好的旅行变成了这等模样?是什么原因,导致旅行变成了乏味的观光或者说是走马观花式的踩点?

出行的困难,旅途的遥远,时间的限制,左右着我们的步履和睡眠,自然会使旅行变得疲惫和狼狈。但是,有些问题和尴尬的发生,却与我们没有领会和把握好旅行的实质和本意有关。

既然是心灵的感受和体验,那我们何必把行程安排得那么饱满?既然是为了让心灵和自然交谈,那我们何必在意是否留下自己的身影?既然是为了看旅途的风土与人情,那我们何必老是出现在汽车、火车、飞机和索道上?

曾几何时,爬泰山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晚上趁着夜色,沿十八盘一路而上,赶在日出升起之前爬到日观峰,然后,慢慢欣赏山上的景致和文化,等夜色来临才能走到山下。而如今,有了汽车和索道,一切都变的是那么简单而匆忙。现在爬山,只需半天时间。如果安排再紧一点,一下午便可游完曲阜的“三孔”。这哪里是在旅行,简直是让“小鬼”催着赶路。

可以想象,古代人的旅行是和我们的旅行是有所不同的。那时,尽管经济并不富裕,交通也并不发达,但是人们深得旅行的要义,善于享受旅行带来的美好和惬意。他们或戴一顶草帽,背一个行馕,甚或拄一跟拐杖,或骑马,或荡舟,或徒步,游走在天地间,呼吸天风,感受地气,倾听来自历史和大自然的声音,与在上的智者进行神秘交流,即便困苦劳累,也是一种真正的体验和享受。

出门旅行,自然需要一些行李。个人认为,行李越少越好,否则会影响你旅行的兴致和诗意。在这方面,很欣赏国人的聪明,每到一地,先找个地方住下,把行李放好,只带些必须品陪自己旅行。不像有些国外来的游客,身后总是背一个大大的行包,像背着重壳的蜗牛。

每次一个人外出旅行,尽管美景令人陶醉,但是总感到身边缺少了什么,难以达到乐不思蜀的境界。有时是和大家一起旅行,表面热热闹闹,心中总有一份落寞,困扰心绪。见到美丽的景色,总在想,如果她在就好了,让我们手一起分享。也总是设想,和她手牵着手,一起旅行。记得曾问远方的朋友,你的最大理想是什么?她回答:和相爱的人一起去旅行。这正应验了自己总结的一句话:外出旅行,不必带过多行李,和知己结伴,却是必需。

日本江户时代的诗人松尾芭蕉在《奥州小道》中说:“日月是百代的过客,去而复来的年年岁岁也是旅人。”其实,从广义上讲,人生的过程,也是一次旅行。其中的道理,与日常旅行几无二致。遗憾的是人们把旅行和人生完全分开,搞得旅行是旅行,人生是人生。

对于每个人来说,旅行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行为方式。著名作家张承志,通过旅行,掌握了“一册山河”的美丽和诗思。他说: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对地图有种特殊的喜好。十八岁那年,我平生第一次使用地图,地图上的直线指向当年红军长征的关隘腊子口,而铺在直线下面的却是激烈起伏的山脉。

人生在世,尤其是旅行,最可怕的是迷失了方向。在人生坐标里,有觉悟的人自然不甘心当睡梦中突然醒来而不知身在何处的醉汉。张承志是个方向感极强的人,他如此重视方向,概因他深知这是个大是大非问题。而他又如此衷情地图,也许是因为地图是一种能启迪旅行方向的物什。

显克维奇在《横贯大陆的铁路》中写道:“当我想到我将是第一个波兰人,能够根据我的亲眼所见,来描写横贯大陆的铁路时,这种想法增加了我的力量和加快了我的行动。”横贯大陆的铁路位于美利坚合众国。想必那时,显克维奇一定见过铁路,也肯定乘过火车。但是,是什么增加了他行动的力量,加快了他行动的步伐呢?答案与其说是写横贯大陆的铁路,不如说是旅行生活吸引着他。人就是这样,虽然时时处在人生旅途之中,但总是对具体的旅途生活心存渴望。旅途生活充满着变数,这种变数对于人们总有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它牵动人的心弦,拽动人的脚步。作家显克维奇在这一点上也和常人一样。

军旅作家周涛,注定不是“躲在书斋里在历史往事中寻找那些和他类似的人”的人。相反,他是那种“不怕大地域、大艰险、大空旷”,不惜一切踏上旅程,寻求大真大美的人。正是他甘于扮演“天地一游人”的角色,使得他以一个军旅诗人特有的审美眼光,发现、开掘和揭示了大西北的大美之所在,成为西北大地大美的代言人。

有一次,到黄河岸边旅行,桥头来了一队特殊的人马。他们全都是自行车运动员的装束。我赶过来,给他们拍照。他们作出很配合的样子。我搭话:你们是比赛,还是来旅行。他们告诉我是“骑行”。来自德克萨斯州。事后我才醒悟,所谓德克萨斯州,不过是“德州”的戏称。不过他们的话,还触动了我的心灵,让我心生一番敬意。

很长时间了,一直设想,徒步远游,或者到天涯海角;或者徒步考察黄河长江。像我的朋友罗朝清先生当年徒步欧亚大陆桥采访一样。然而,因为有很多羁绊,终不能成行。看着远方骑行的队伍,在眼望着黄河里滚滚远去的激流,我默念:终有一天,心有多远,就走多远!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