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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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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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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向上的灵魂都要抵抗孤独

——读宋远升长篇小说《记录者》

《记录者》记录了什么?自然是记录了时代、记录了社会、记录了人生,更重要的是记录了大时代背景下一颗颗孤寂的心灵,以及带着沉重枷锁努力向上的心灵。读《记录者》,读出了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铁凝《玫瑰门》以及陈忠实的《白鹿原》中某种思想内涵——深刻而又沉重的孤独感。为何这些重要的文学作品都呈现出如此沉重的孤独感?其实,孤独感也是文学的最重要的特征之一。法国20世纪的思想家莫里斯·布朗肖在其著名的作品《文学空间》中,就提出了“本质孤独”的概念。他认为文学本源就是本质孤独。马尔克斯也曾言:“我认为人是完全孤独的,它是人性的本质部分之一。”“孤独是一个永恒的主题”。“生命从来不曾离开孤独而独立存在,无论是我们出生、成长、相爱,还是成功失败,直到最后的最后,孤独犹如影子一样存在于生命一隅”,对于这部《记录者》而言,这是一部非常纯粹的小说,具有鲜明的当代性和深刻性,也是人类孤独情感的当代性深刻抒写,能够深度引发当代读者的心灵共鸣。

一、精雕众生群像,艺术展现孤独的普遍性

《记录者》是一部长篇小说,以二十多万多字的篇幅讲述了四个家族之间的故事。时间跨越了一个多世纪,在时代的变迁中,人与人、人与社会发生了各种各样的转变,随着小说人物的成长与丰满,娓娓道来人世间的情感悲欢与波折。在细致地对时代生活具体场景进行描画的同时,这部小说结合真实的历史事件而写,包括山东郯城女悍匪李嬷嬷事件、青岛解放前国民党军火库爆炸案,其具有真实的历史依托。

记录可以摆脱虚无,展示生活的本来面目。人人都是记录者。之所以这部小说起名为《记录者》,是因为里面的主要人物都在记录。书中男主人公之一的作家孟仲仁用自己的写作在记录,另外一个男主人公小泊是一个骑行者,他用自己的脚步在记录。女主人公宾馆“老板娘”用她的眼睛在记录来来往往的住宿者,另外一个女主人公法院书记员用她的笔记录案件的事实及人物。这本书尽量通过真实或者再造真实的写作方式描绘了那些特定时代,以及时代里浮现的那些人。其中既有光点,又有暗尘。既有天堂,又有地狱。

文学就是虚假的真实,如果把虚假写成了真实,那么就是合格的作家。如果把虚假写的比真实还真实,那就是大师。这部小说尽量以文学的方式还原或者再造真实。在这部小说中,作者让人物尽量真实自然,不矫揉造作,从而使人物形象跃然纸上。如果认真揣摩一下,在小说中,人物的对话及行动一点不会感觉到生硬,而是如风行水上,很是自然真实。譬如小说中描写“练武术的小姨”就是如此。即使小姨不是本书的一个主要人物,但是,作者也用尽心力去描写。这种坚持本真写作的方法,就是一种自然派的写法。当然,能做到这点,需要有深厚的生活阅历和文学素养。

可以说,作者是通过细致入微的刻画来塑造小说人物的真实感,对于小说中仅仅露面几次的很不起眼的人物,譬如说“小姨”的第一任丈夫,对其动作及相关的心理刻画也非常精彩。为了担心自己抱走年幼的女儿离开其妈妈(小姨)后心理受到影响,有这么一段对话:

他抱着女儿站在大门口和小姨闲聊说:你小的时候感觉和你爸亲,还是和你妈亲?

小姨说:还是和我爸亲,都说女儿和爸亲。

第一任丈夫说:当时你感觉如果你妈离开你,你和你爹在一起,会对你有影响吗?

小姨回答说:一点影响也没有。我妈小时候没少打我,一年几把扫帚都不够用的。我爸从小到大一次也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头。有次还因为我妈打我,还把我妈打了一顿。

第一任丈夫看着小姨正在忙,也不愿意多打扰她,就抱着女儿说到商店给孩子买点吃的零食。但是,这些被买的零食永远没有等到他的到来,一直到那家商店被拆盖起了大楼,也没见那个带着小女孩的男人过去。

描述或者再造真实也是很多伟大作家的创作动机或者创作方法,就如同加西亚·马尔克斯创作《百年孤独》的动机一样,他后来回忆到:

“我15岁那一年,碰上我母亲要去阿拉卡塔卡出卖我已和你们说到过的那座房子,里面死了不少人。于是我很自然地对她说:‘我陪你去。’……炎热的气温,加上镇上飞扬的尘土,那是个令人难受的中午,呼吸时都感到灰尘的存在。镇上要修建贮放自来水的蓄水池,人们不得不把活儿放到夜里干,因为白天工具被太阳硒得不能摸。我和我母亲就象穿过一座幻影中的小镇一样走过,为目睹小镇被时间刻上的变化而黯然神伤。……就是这时候,我萌发了想用文字叙述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的想法”。

当喧嚣的潮水退去,孤独的世相就如同礁石一样挺立于众人的面前。人人都是孤独者,每个人又有着各自不同的孤独。在这部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中,孟仲仁由于父母早年离婚,连个亲兄弟姐妹也没有,从小就是孤独的。这部小说的一部分内容本身就是孟仲仁摆脱孤独,与自己和解的过程。另外一个孟仲仁后来才知道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小泊,其妈妈是一个失忆的精神病人,他从小没有母爱,受到村里少年的欺负。为了恢复母亲记忆,获得母爱,小泊很年轻就骑行为母亲寻亲。可以说,小泊渴望母爱而不得,他内心也是孤独的。女主人公宾馆“老板娘”由于没有多少文化,不会那么敏感地感受或者表达,其实,她何尝不是处于自己的孤独之中呢?由于她的父母生的兄弟姐妹多,“老板娘”从很小就被送到姥姥、姥爷家里抚养,年幼时未能尝到父母之爱导致她注定内心会孤独,这种孤独最初的根就扎在父母之爱缺乏的土地里的。作为不太重要的角色,孟仲仁的父亲老孟也是处于孤独之中的。在这部小说中,一个重要的情节就是老孟提前为自己挖坟墓,以免死了以后无人挖墓埋葬自己。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富孤独感的意向。因为老孟和孟仲仁的妈妈由于感情不合而离婚。在老孟晚年时找到了一个年轻的女精神病人结婚后,生下了儿子小泊。可以想象,妻子是一个精神病人,儿子小泊还不到十岁,自己年龄又那么老了,万一哪天突然去世,精神病妻子和年幼的儿子连为自己挖个坟墓的能力也没有。这是一种何等的孤独?孟仲仁的母亲何尝不孤独呢?老孟不通世故,和自己感情不合,她作为一个农村妇女艰难地支撑着家里的生计,她以自己的方式孤独地生活着。其实,在这部小说中,孤独不仅体现于个体的孤独,而且体现于家庭的孤独。孟仲仁一家以及小泊一家,都没有社会地位,获得不了同村人的尊重,属于贫穷阶层的底层,都是一种游离于村庄中的孤独存在,家庭如同农村中的孤岛一样,这是一种更大的孤独外层环境,从而这也是这些家庭成员个体的孤独的家庭成因。

二、展开诗性思辨,深度揭示孤独的本质性特征

孤独是缺乏基本安全感的表现,小说的主人公孟仲仁就是如此。孟仲仁在十岁左右父母就离婚,在父母离婚之前,父母之间也没有感情。年幼的孟仲仁随着母亲改嫁后,更是缺少亲生父亲的保护。可以说,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难以为他提供最基本的安全感。这是孤独感一直伴随孟仲仁的原因。同时,这种孤独感还映射到其对同父异母的弟弟小泊身上,这让孟仲仁对小泊有了强烈的怜悯心。这不仅是因为两个人具有共同的父亲,更是因为小泊也是父母无力保护而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当看到了小泊年幼时的境遇,孟仲仁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缺乏安全感的自己。他感觉保护小泊就是保护年幼时的自己。两个人同病相怜,因此,具有了超越血缘关系的更强的纽带。

工作环境方面也造成了孟仲仁的孤独感。孟仲仁任教的中学是一座四周都没有人家的石头大院子。当初在这里建这座学校,可能是其他地方没有那么大的面积安置,却也将这座学校与其他邻近的住家隔离开来。这使它显得有些孤立。即使这个中学建在乡政府所在地的村子,在这里做中学老师的隔离感还是很明显。这种相对隔绝的孤立状态为孟仲仁的孤独设置了外在的环境。同时,孟仲仁最初工作的乡镇由于偏僻的地理环境封闭性也很强,这一层又一层的封闭之环让孟仲仁不堪孤独之苦,这也是他通过求人调出这个相对隔绝区域的原因。何止如此,在孟仲仁教学的中学里,那种整齐划一的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本身也是对相对为人散漫的他的一种桎梏。不同的性格及行为方式,这同样也造成了孟仲仁和同事之间的疏离。人和人之间缺乏沟通本身就会产生孤独感,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内部更是如此。其实,即使孟仲仁后来被调到县文化部门工作,也有着强烈的孤独感。因为他的周围更多的是对物质金钱充满渴望的人,这让他就算是在相对繁华的县城中,也像是在精神荒原上孤独地漂泊。

孟仲仁的孤独体现于他渴望爱,又得不到爱。孟仲仁是一个小知识分子,天性中有知识分子的敏感与细腻。如果他是一个粗糙的人,那么,对爱的需求就不会那么多,感触也不会那么深,恰恰他却是一个敏感而需要爱的人。可以说,孟仲仁在小说中就是一直行走在寻求爱而不得的过程中。

在父母之爱方面,孟仲仁的母亲生性暴躁,加之家里贫穷,则更加助长了她的这种性格,这让孟仲仁对母亲有种惊惧的感觉,他和母爱之间有着一道高高的围墙。在少年时,孟仲仁的母亲由于和丈夫离婚,这更让他对父爱的渴望断流。孟仲仁自从母亲和父亲离婚之后,父亲也从来没有过来看过他。其实,对于孟仲仁而言,他感觉父亲的使命就是把他带到这个受苦受难的世上。一点难以满足他对父爱的渴望。

在爱情方面,孟仲仁的初恋女朋友由于城乡差距,从而导致两个人分手,后来孟仲仁找到的女朋友就是漂亮、贪财而又没有文化的宾馆老板娘。这更像是一种找不到真正爱情而寻找的次级替代品。虽然“老板娘”漂亮,却很世俗或者贪财,两个人虽然在一起,心灵沟通之路却遍布荒漠。或者说,两个人在精神上无法沟通,这让孟仲仁深陷苦恼之中。孟仲仁和“老板娘”之间与其说是恋爱,不如说是因为找不到真正的爱情而凑合。其实,这也是这种人孤独的宿命,真正懂的爱情的人往往得不到爱情。

孤独产生也来源于人的自我价值不被认可或者难以实现。卡西尔曾言:“人不仅仅生活在物理世界中,更生活在精神世界中,人并不是根据他的直接需要和意愿而生活,而是生活在想象的激情中,生活在希望和梦境之中。”这就说明了人不仅需要物质支撑,还需要有自我价值实现等精神需求。如果精神需求被割裂开来,那么,就会产生孤独感,这对于孟仲仁而言就是如此。孟仲仁不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人,而是充满了理想。虽然孟仲仁出身家庭贫困,他却一直奋力奔跑在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坎坷道路上。他在家庭很困难的情况下,考上了大学,成为乡镇中学的老师。后来又为了实现自己的作家梦,没有办法而寻求地方社会势力“你大爷”的帮助。在这个过程中,他无奈地陷入了“你大爷”及其儿子倪红灯的人情陷阱中。为了还人情,孟仲仁不得不降低内心的精神高度而暂时屈身于在当地有黑社会背景的倪红灯。就是这样,孟仲仁还是努力地为实现自己的作家梦想而奔走。在县城的那种社会环境之中,本身就限制了孟仲仁的发展,这让孟仲仁这位有一定追求和情怀的小作家,陷入了一边努力追求自我价值,一边又难以推动自己沉重梦想的孤独之中。这也是理想之孤独。在《白鹿原》中,朱先生也是一种理性孤独的形象,不过,相对于这部小说中的孟仲仁而言,朱先生有更高的能力、格局和境界,更容易自我完善,也更容易从自我和周围环境中摆脱孤独。

三、深度寻根求源,挖掘孤独形成的多层次原因

之所以人会孤独,有人的性格方面的原因。小说中的主人公孟仲仁是一个敏感的人,他对爱情有较高的追求 ,由于追求纯粹爱情而不得,就丧失了去追求真正爱情的勇气。对于孟仲仁而言,他的孤独的根源之一在于丧失了去爱的能力。在初恋失败后,他找到了一种替代性的次级爱情,或者说只是一个凑合在一起的女朋友。两个人之间谈不上什么爱情,只是由于惯性在一起,或者只是由于害怕孤独在一起。同时,由于孟仲仁的贫困家庭出身,他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或者更多的竞争才能在社会上立足,一切都需要他去争抢。他和“老板娘”在一起更像是一种内心竞争意识作祟的结果。“孟仲仁看着老板娘,这个思维肤浅而社会经验丰富的女人。为什么他能和她走到这一步。这可能是因为他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对于遇到的每一个美好的东西,他都要去争”。孟仲仁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有真正的爱情的。当他看到年轻而纯洁的姑娘小灵时,就会想:“这么美好的姑娘是不是也会变得让人失望啊。他感觉爱情是和年龄有关的,他不仅失去了恋爱的能力,而且也失去了幻想恋爱的能力”。孟仲仁不是不想要真正的爱情,而是现实无情地打败了他,他初恋失败的爱情经历或者曲折的人生经历给他的孤独留下了显眼的注脚。

孤独和人生经历有关。可以说,孟仲仁在小说中的经历就是一个努力向上灵魂的缩影。对于孟仲仁而言,这是一个本质上积极向上的人,代表了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但是,这本身意味着他要承受更多的负担——在物质和精神方面都是如此。这也即“每个向上的灵魂都带着沉重的枷锁”的深意。实际上,孟仲仁的原生背景或者经历也让他天生带上了沉重的枷锁。孟仲仁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之中,这本来就是不幸的。同时,父母之间的矛盾让他年幼时就陷入了父母打闹的漩涡之中,这种家庭的不幸福加重了孟仲仁的痛苦感受。在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后,孟仲仁又被分配到一个偏僻而精神方面无法宣泄或者沟通的中学,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得不屈身于当地具有黑社会背景的父子。虽然孟仲仁努力想成为作家,却无力出版自己写的书,因此,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在爱情方面,孟仲仁读大学时由于城乡观念对立而经历了一场痛苦的爱情。后来找到的“老板娘”在精神方面也无法沟通。可以说,在家庭、事业或者爱情中,孟仲仁都是被坎坷所包围着,这些艰难的人生经历共同促成了他孤独的人生。

孤独和周围的社会影响有关。对于这部小说中的孟仲仁而言,他所处的县城是一个喧嚣的社会,周围的人都在忙碌着,这种忙碌对其他人是乐趣,而对他是孤独。他不想或者难以融入这种喧嚣之中,但是,为了自己的生活以及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却不得不融入,这种无奈本身就造成了他的孤独。可以说,在孟仲仁的周围是一些只是为了现实的利益而争斗的人,而他却是一个有自己文学理想和价值追求的人,在这种环境中,这种对立让他陷入了无法真心倾诉及沟通的孤独中。

四、坚持弘扬正能,探索超越孤独的可能性

作品不仅抒写孤独,更重要地是抒写如何抵抗孤独,进而超越孤独。不仅是作为小说中的主人公作家孟仲仁,而且现实中的作家都会面对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写作呢?可以说,写作不仅是一种抵御孤独的活动,也是抵御逐渐消失的一种反应。在这无形的激流中,作家还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写作,才能减缓让作家逐渐缩小力量的攻击。可以说,正是在这种通过写作摆脱孤独的过程中,孟仲仁也获得了对生命或者生活的深刻领悟。在这部小说中,尽管孟仲仁并没有完全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他这种为了摆脱孤独而不停息的努力,也让这部小说的结尾有了一抹亮色。在小说结尾时,当孟仲仁为了缓解孤独感,在黄昏时爬上了一座高山,山上有两个他熟悉的和尚,这两个和尚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在这座山上重建一座荒废的庙宇。当时,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还正在忙着建庙。

孟仲仁问:师傅现在建庙建到哪里了。年长的和尚说:你最近还在写,还在记录吗?我们这里天王殿大致有些眉目了,现在正准备就着大雄殿原来的地基向上垒山墙。

这其实是两种不同的人在建造自己内心的事业,一种是作家孟仲仁为摆脱孤独而写作,一种是和尚为自己的信仰而重建荒废的庙宇。这样,虽然最后小说作者并没有明确写出,但是,却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空间——孟仲仁会通过写作来变得更加强大,会在写作中克服孤独,拥抱希望,以及与自己和解。

当然,在克服孤独的过程中,本文另外一个男主人公小泊也呈现出一定的悲剧色彩。小泊的母亲是一位失去记忆的精神病人。小泊为了让母亲恢复记忆,以及让其精神病好起来,骑行去母亲可能的家乡西藏及贵州等地,但是,最终没有找到母亲的家乡,后来母亲并没有恢复记忆,精神病也没有恢复,反而在河里淹死。小泊从此一生再无母爱,从而陷入无法自拔的孤独之中。他最后再去西藏骑行,能否摆脱孤独,给读者留下了一个未知的谜。

但是,小泊仍然以自己的方式来与孤独对抗。与同父异母的哥哥孟仲仁通过写作来克服孤独不同,他是通过骑行来摆脱孤独。其实,他为妈妈寻亲的过程也是自己摆脱孤独的过程。

克服孤独的一个重要方式就是付出爱,孟仲仁就是如此做的。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埃里希·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提出,“爱主要是给予而不是接受”。对于孟仲仁而言,这主要表现为他愿意为父亲养老,尽管父亲和母亲在他年幼时就离婚,也没有尽到抚养义务。但是,这种爱的付出不仅是帮助父亲,也是帮助自己,帮助孟仲仁从孤独中逃脱出来。孟仲仁的另外一种克服孤独的方式是写作,通过写作,努力创建一个灵魂可以飞行及与外界协调的世界。写作就是信仰,这和宗教信仰有异曲同工之处。

可以说,即使处于孤独之中,这部小说的男主人公孟仲仁的前途仍然让人期待——那就是通过写作或者记录让他获得了额外的力量。其实,对于小说中的作家,以及现实中的作家而言,在无常、孤独的命运之中,在比天空更加无垠的时间中,还能把握住什么呢?写作让作家至少还能保留希望,如同荒漠甘泉一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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