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君离开这个城市大约有2年了吧,刚去那时还隔三差五来个短信,慢慢便没有了讯息,截至现在我还惊叹于她的大胆。
H君是接过我的班的,这在后来的交往中才知道的。在我辞了编辑工作以后差不多有半年的光景,接到一个陌生女孩的电话,她说,想见见我,和我探讨一下副刊的事。我便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我还不曾冒昧的请过别人。
就约在兰州城的广场见的,H君还主动伸出手窘窘地和我握了握,秀气,得体,这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因到了晚饭的时刻,便寻思吃饭的地方,随头一望:春饼卷菜。这是家东北菜馆,位于一栋居民楼的二楼,俯视可以瞧见东方红广场绿油油的草坪,还有盛大威武的主席台,以及凌空飞翔的鸽子,我不得不为这个地方窃喜。春饼卷菜是上来了,薄薄的饼,一打十二个,将菜夹在饼上,调匀,再仔细地卷起来,放进嘴里,嚼着,嚼着,嗑噌噌的响,别有一番滋味。我在想,生活不就是一张饼吗?各人的口味不一,生活的味道也就自然不一样了吧。其实,人生不也是一张饼吗?饼有厚有薄,有大有小,人生的厚度与尺度注定不一样吧。
席间,H君说,她是刚毕业的,学文的,不过是他们学院第一届中文专业的学生,对工作不是很懂,对编辑思路不是很清晰,向我进行询问。这种事怎么能彻底地回答清楚呢?我只是在那家报纸编过五年副刊,只能是说一点体验而已。仅此,没有别的,突然,我为自己所能提供的可怜的一点信息而感到懊恼。
随后的日子,H君编的报纸每每出版,便拿来让我“指点”,我也就真的指点了起来,从版面的主题,到标题的提炼,到版面的安排,到稿件的修改,到插图的搭配,每次总能说上一大堆,H君总能兴致勃勃地听着,像个小学生。后来想想,这是我唯一的给别人“指点”的经历,但愿没有瞎指点罢了。
接着不久,H君的生日到了,她是南方人,听说她的家乡是中国第二大汽车制造基地,做过学生会主席的她原本可以到那家企业工作,可她并不喜欢。我是地道的本省人,突然萌生为H君过一个生日的念想,H君欣然答应了。为她准备了A里蛋糕,还带了一瓶莫高葡萄酒,H君那天表现得很高兴,就像个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洋溢着甜蜜的笑。她说,这是她来到Z城最有意义的也是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了。
第二年的五月,H君突然告诉我说,她要去上海发展,那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未免为她的前途担忧了。临走前,H君说要见我一面,我就去了,她将自己的一盏台灯送给我,说:“自己带不走,留着给你也能照个亮。”那次见面,话语变得稀少了许多。起身告别前,我将前一天写的一封信交给了她,原本是我想当面说给她的话:
H君:
昨夜辗转难眠,大约是有话和你要说,所以才决定写点文字,因为你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其实,你说城市和人之间有没有直接关系呢?我想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但有一点是明白的,那就是生活在这个城市当中,每天都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喝着同样的水,或多或少有关联吧。然而,总有一拨一拨的人离开了这座城市,又有一拨一拨的人涌了进来。离开的,我想大多是缘于这个城市的人或事吧,不管是主观的,还是无意的,譬如这个城市的工作令他失望,这个城市的环境让他讨厌,这个城市的人让他伤怀。但作为城市本身,我想是无故的,每一个城市原本都很美,就像处在花季年龄的每一个少女一样可爱。
……
还有,十分感谢你曾经送给我的那盒巧克力,舍不得吃,担心一吃就化了,就什么也找不见了。为此,我答谢一本铁凝大姐的《巧克力手印》,权作永久的纪念,并希望你的人生像巧克力一样香浓诱人!
就此搁笔,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