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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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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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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人》 散文

文/月下李说

人在雨中,便和雨有了关系。

这关系在天上,在地上,在一片一片的绿叶上,在一座又一座的山谷里,也在一条浑绿的河水上。

河水上有座木栈道,栏杆边站的是人,钓鱼的人。钓者都有鱼竿,扯着看不清的细线,线上坠着两个弯弯的鱼勾和鱼漂。漂是个红点,浮在浑绿的水面上。水面上漾着水纹,也流着天上的雨水,混混沌沌的蠕动着。

水面很静,没一点儿声息。

那红点总在一处,时隐时现,忽上忽下的,人的眼就不能闭。一条线连到水中,水里有的是鱼。鱼儿喝着河水,也喝着天上的雨水,吃着红点下的鱼饵。

突的,看不清的细线被扯着上来,线头上坠着一条小鱼,鱼在翻腾,白花花的肚子在雨中乱晃,晃到人手里,就落进一个塑料桶里。塑料桶里没有河水,却有雨水,雨水很透亮,鱼肚子的白看得很清楚。

人看见鱼肚上有伤,两个血点子。鱼又到人手上,翻腾了两下,就落到了河里,悠忽一下,没了踪影。

鱼回到了河里,是生它养它的地方,它在人间转悠了一圈,遇上了一个好心人,生命才得以持续。

雨水和人有关系,雨水柔软了人心。雨水和鱼儿也有关系,让鱼喝到天上的东西。人通过一条细线结识了一条鱼,柔软的人心又让鱼得到重生。这种关系究竟发生了什么!雨说不清,鱼也说不清,人能够说得清。

人在雨中,雨落河里,河堤上都是水鸟。

水鸟叫鹭,有白鹭也有苍鹭,河堤上就有了白和灰的色块。色块是鸟形,有细细的长腿和尖尖的细嘴,弯曲的脖颈下,一团肥硕的鸟身,尾巴总是垂着。白鹭浑身雪白,立在河面上,像一个白胖胖的问号,水面上留着光影,是问号的那个黑点。

还有灰色的问号,在河堤上立着,河堤上的水轰通通的响,水流湍急,银花乱溅。水总是朝着一个方向往下流,鹭们却面对着流来的河水瞅,站的很久,一动不动。

它们在瞅什么!是鱼还是虾,是河中的绿蛙!

偶尔,有翅膀扇起的,听不到风的声音,鸟却凭空升起,贴着水面行走,从堤的这边飞到堤的那一边。那边有只白鹭动起,像在跳舞,尔后双双低头哈腰,又像在鞠躬,鞠着鞠着,又成了一个问号,站在那儿不动,像河堤上俏立的一副根雕。

雨从天上来,河在地上流,鹭鸟在雨中的河里畅想,人却立在河岸上观光。人与河与雨与鹭便有了关系,这种关系都与生命关联,而生命间的联系便构成万物的美妙形象。那是雨的形象,河的形象,鹭鸟的形象和人的形象。

人的形象最为奇特,两条腿前还有三条腿,能守住一个长长的镜头,一站就是一天。有时,甚至,人比太阳都来得早。

人在雨中,就像在雾里,山里的雨常常是雾样的。

山头上起了一片云,雪白雪白的,蓝蓝的天上就有了山的影子和云的影子。云的影子越来越大,又越来越小,末了便消失。

消失的云没有走远,又开始浮现,开始变大。棉絮似的云,渐渐厚了起来,遮住了山头和山腰里的那块怪石。那块石头下有水,扯出一道清泉来,一年四季地往下流。流着流着就有云雾生出,一旦云雾遮住了那块石头,山里就会落雨。

终于,云像雾一般弥漫起来,山里的树都看不清了,山雨漫漫,到处充满着水气。人在山里,雾也在山里,人的脸上就扑满蒙蒙的雨丝,凉凉的,像喷了冷水。

草叶湿了,树也湿了,苇尖上的花儿变得晶晶亮亮,开始垂下了头。一只小松鼠从草窝里钻了出来,仰起头静止片刻,好像听到了什么,快速地跑过一段山坡,窜上了一棵松树。

松树上挂着松果,松果绿油油的,落满了透明的雨珠子。松鼠立在树杈上,像在思索什么问题,久久不动。

雨雾又漫过来,松树变得朦朦胧胧。人像雾中看花,寻找那只小松鼠。松果还在,鼠儿却不见了踪影。

回窝了么!这么静悄悄的。像山间的云雨,弥漫着来,悄然着去。人也静静的,与云与雨与鼠有了一种关系,一种天人合一、万物皆灵的美妙关系。

2020.10. 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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