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 山 》 散文

文/月下李说

冬天观山，山便凄凉。总是冷冷的气，雾样的弥漫着。就是蓝蓝的天空，有艳阳高照，山间也有雾气浮动。雾蒙蒙一团，远近的山都像一道幕景，隐隐的露出山影的轮廓。轮廓是蓝灰的，像一道道山水泼墨。

山间，除了墨绿的松和柏，一切的杂木就只剩下黑漆漆的枝杆，像人体的骨骼，满山都是。山石上，铺满了枯草，绿的时候，生机盎然，绿莹莹的让人兴奋。此刻，草木枯萎，山头上枯草垂挂，全覆盖在石面上。让人想到饱经沧桑的面孔，和那一头的枯发。

看到最多的，是一个又一个的树根。根都扭曲在石缝里，石缝是一种禁锢，一种限制，多么狭小之地！可生命却是一种突破与奋争。一支细细的根，从这个石缝中出来，又扎进另一个石缝里去。扭曲也就扭曲了，宁可憋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根包，也要一头扎进石缝中，死命地往里长。

这种根就长的稀奇古怪，超乎常人的想象。也常常被艺人收去，成为人们眼界里的一种根雕。其实，这便是一种生命力量的凝固。越是坎坷，越发奇秀。再想，人的生命也是如此，凡历经过艰难坎坷的人生，必然超乎寻常，易于成为人中的奇葩。

冬日的山路，总有人在爬。山道弯弯，人行也弯弯。人为何要爬山！一者观景，二者入景，入景者便会天人合一。天人合一是一种至高境界。

然而人，不一定都能达到。多少人爬山，观风景，吸氧吧，走一身热汗，活动血脉与筋骨，有了所谓的带氧运动，让身体健康运行。至于人与大山与自然的生命里究竟有着如何的分别和关系！常常思虑不多。看过风景，人却在景物之外，心神只落得一个快感。

山中有雪，厚厚的，是一片一片的存在。雪落在山体上，斑斑驳驳，背阴处光暗，却呈现出一片雪白，而向阳之地，倒是枯黄一片。这雪很硬，有冰的感觉。手抓了去，冰冷的刺人肌肤，手中的雪粒即刻化为冰凉凉的水珠，那种冷让人心为之发颤。

冬天里的山哟！真是冷酷无情的世界。

山草树木与鱼虫鸟兽可不这么感觉，山间有雪是能带来温暖的。不信！刨开一道雪线，就会发现，厚厚的雪被下面，山土是潮润润的，草根上有着莹莹的绿，仍有黑色的虫子在那儿蠕动。似乎雪下是一个春的世界，雪的上面寒风凛冽，冰天雪地的令人发抖。

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是在不同的生存环境里，享受着不同的生存体验。这种体验是有边界的，就像生命不能互换一样。但人类的感知却可以超越任何的生命界限，去想象它们的喜悦与痛苦，把人类的情感撒向任何弱小的生命中，去同情它、呵护它。

就像眼前的这座山，看似凄凉，冷清的没有一点声息，可这里到处都有生命的活动。只要人用心灵去聆听，便能听到山石下咕咕的泉水声，听到周围草木的根茎中，正流动着大山的液体，在滋滋的响着。那些冬眠的虫儿鼠儿，在暖暖的窝中，睡眼朦胧的吱吱几声，便又睡了过去。那颗小小的心脏，正在地下的某一个洞穴里，咚咚咚的跳动着。

若是将这种声音放大起来，那么这座山就会成为一座闹市，会吵得人不得安宁。所以说，大山是宁静、寂寞和凄凉的只是相对人类的听觉而言。

人站在冬天的大山之上，看到的是蓝蓝的天空，白云和太阳，也看到满山的树木和野草，冰冷的雪和冰凉的泉水。同时也感知到冬山之下，隐藏着那么多的生命物体，它们和人类一样，共同生存在这个星球上，为着生命的延续，各自创造着世界的未来。

2020.12. 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