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0的叶子
公元2000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忘记是什么缘由了,与室友在宿舍谈起了送友人的礼物,扬子说得让他们感动一次,我问怎么办呢?他说弄树叶,刻上名字,就是顶好的过年节的礼物了。但冬天哪有好树叶,他提议去植物园。两人响应,一人广胜一人我,穿戴完毕,三人两单车就去了植物园(现济南泉城公园)。
进园看,万木丛中无有绿意,只灰蒙蒙一片。光秃秃的枯枝上,挑着几片干黄的败叶,脉络依晰的,像老人的一只单瘦的手,挑着纸糊的灯笼。它标志着什么?是留恋着秋天迟疑着不肯落下,还是在提示着人们秋的颜色,或许是反衬这冬的灰白吧!只更添凄凉冷清。
低头寻觅着那欲求的绿,遍地的干草丛中,偶然夹缀着几点模糊朦胧的颜彩,那是在庆幸自己躲过了无情的萧萧秋天吧!支撑着那点绿,是在展现,是在炫耀?我看未必尽然,那只是在叶绿素变成叶黄素之前,被瑟瑟秋风扫灭掉了往昔的威风,连那点骄傲的资本,都硬在那儿了,久长后的今天,追命的冬又给他披上了一层灰色,让人更难以察觉到他的存在。
几声爽朗的笑声,出自假山的后面,但那边惊起这边鸟,探头缩脖,扑扑楞楞有几只活物从这树跳到相邻的那棵树上,小脑袋还算敏捷的四下张望,不停的上下摆动,两眼不眨的寻找着,那小雨点似的眼珠水银般的滴溜溜乱转,树枝开始有节奏的摇晃起来,并不时的你碰我撞,催赶着仅存的几片叶子,也恋恋不舍的回归了大地。过了一会儿,就又安稳了,树枝也不动了,叶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再也找不到丝毫有过惊吓的痕迹,大自然就又大自然了。
摘得仅有叶子中的佳者,回来后,他们就大张旗鼓的做了起来。我呢?不知道也不清楚此行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把叶子做成礼物吗?不是;是为了热闹才去的吗?也不是;那是为了什么?百思不得其果,只觉得浑身宽松舒畅了许多,对,就是为了这种感觉,轻松舒畅的感觉,它是年轻的。然则,身处喧闹纷腾的我,最需要的不就是它吗?它一向离我那么遥远,令我不能得睹尊容,而今天我却真真切切的抓住了它,并拥有了它,我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于是,在我的叶子上刻下了“公元2000”,也在我心里,刻下了如许的字迹,清晰的,永恒的。
十九年后现在的我,还能一直保留着那份幸运,那份幸福,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