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一声妈妈

     叫您一声妈妈

   遵照医嘱，罗楠住院打一个疗程的清血针。

   她的病房里，还住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乡下男人。男人患有心脏病，时常捂着胸口大喘气。给他陪床的女孩叫燕子，才十来岁，瘦瘦的，个子也不高，是男人的女儿。燕子提水买饭，给爸爸擦手擦脸。爸爸输液时，她就从书包里拿出小学四年级课本，两手捧着看得入神。

  燕子很有礼貌，见了罗楠就叫阿姨。罗楠问她：“燕子，你妈妈呢？”

  燕子回道：“我是爸爸捡来的，没有妈妈。春天里，爸爸去麦田干活，捡到我抱回了家……”

  听了燕子的回答，罗楠在心里说，这孩子命好苦，生下来被抛弃，小小的年纪就来陪床。一日三餐，吃馒头，啃咸菜，喝白开水。晚上睡觉，爸在床上，她睡地上，铺一块大纸壳，盖一床破被子。罗楠再去打开水，也拿上燕子家的热水瓶，到食堂打饭，就多买些饭菜分给这爷俩吃。

   这天，燕子被护士长叫去待了好一会，回来后蹲在走廊边直掉眼泪，罗楠看到后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阿姨，爸爸的住院费用完了，医生说今天交不上，明天必须出院。”

  燕子说着说着大声哭了起来。

  “阿姨，爸的病很重，不治疗会死的。可是我家没钱了，我攒的零钱也全交医院了。爸有病，年龄也大了，我还小，挣不来钱，现在借钱都没人敢给。”

  听着燕子地哭诉，罗楠的心像刀割。

  “阿姨，帮燕子个忙吧，去跟医生说说，让我卖一个肾救爸爸，听人家说，一个肾能卖好多钱，有了钱爸爸就不会死，我也能上学了。您去跟医生说，燕子不怕疼，为了救爸爸，燕子死都不怕。”

  燕子拉着罗楠，要去医生办公室，罗楠两眼汪起了泪水，紧紧地搂住燕子，说：“你还这么小，不能想这种事，听阿姨的话，回病房去！”

  燕子擦干了泪水，被罗楠拽着回到了病房。这个白天，燕子是在不安中度过的，到了晚上，她坐在爸爸床前整夜未眠。第二天上午，医护人员来到了病房，让燕子惊讶的是，他们不但没有被通知出院，护士还挂上吊瓶继续给爸爸输液治疗。

  燕子问一个熟悉的护士：“阿姨，今天我爸爸还出院吗？”

  护士说：“你家昨天续交了10000元，足够你爸后面的住院治疗费，还出啥院？”

  护士的回答让燕子懵了，她坐在床边，使劲地猜想那个给她家缴住院费的人，想了一会，把头转向罗楠，感激地说：“阿姨，我知道了，给我家缴钱的人是您！”

  罗楠正在看手机，似乎没有听到燕子的话。燕子又说：“阿姨，肯定是您，我见到您就看出来是个好人，您不承认我也知道是您！”

  这次燕子说得很高，罗楠像被惊到了似地说：“燕子，又是我又是您的在说什么呢？小孩子有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

  燕子极其认真地说：“阿姨，我想把这个恩人永远记在心里，我还在想应该怎样报答她……”

  往后的几天，燕子时常低头想心事，看向罗楠的目光格外温柔。

  这天，罗楠要出院，她办好手续回到病房时，燕子正望着窗外出神，罗楠走到燕子身旁，给了她一张名片。

  “燕子，阿姨要出院了，以后有了难事就打上面的电话告诉我。”

  燕子将名片贴在心囗上，仰起头依依不舍地问：“阿姨，你这就走吗？”

  “是啊，阿姨的病治好了要出院了。燕子，照顾好你爸，也照顾好自己。”

  燕子“嗯”了一声，低下头喃喃着：“可是，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该怎么报答呀？”

  燕子扯着衣角，很是局促不安。

  罗楠用手指拢了拢燕子凌乱的头发，又向燕子爸爸道别后，背起旅行包慢慢地向病房外走去。

  “阿姨！”

  燕子在罗楠身后喊了一声，罗楠的脚步一下子停下了。

  “阿姨，我现在还无法报答您的恩情，就让我叫您一声妈妈吧！”

  罗楠闻声回头。燕子泪眼汪汪地跑上来，使劲抱着她，大声地喊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