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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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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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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读《红楼梦》


记得毛主席曾经说过,《红楼梦》至少要读五遍才能读懂。

我虽仅读了三次,却也受益匪浅。

第一次是在少年时,懵懂不清。严格说那根本不能叫读,实际上就是看了《红楼梦》电影。当时我才9岁,刚上小学,还不会读书,也无书可读。那年冬天听说五里外的苦水堡村要演电影,便兴冲冲地回家告诉了娘。娘问演什么片子。我说好像是新拍的什么《红楼梦》。娘听了很高兴,说也要同去,就抓紧烧火做饭。

匆匆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娘又叫上二婶,我们就上路了。北风刺骨,天气奇冷,但阻挡不了人们看电影的热情。朦胧夜色中,路上的人三五成群,说笑不停。二婶向上过高中的娘问道:“都说看了《红楼梦》,得了想死病,真是就不想活了吗?”娘上过高中,略知一二,便回答说不是“想死”,而是“相思”,《红楼梦》说的是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故事。我不懂什么想死相思,只管和小伙伴们拍手大声起哄:“看了《红楼梦》,得了相思病。”引得路人一片笑声,娘马上制止了我。

来到苦水堡村东的场院上时,已是人山人海了。我们使劲挤了进去,找到一块空地。娘坐在地上,我偎在她的身旁,等着开演。终于放影机刷地射出雪白的光柱,随着胶片的转动,银幕上出现了穿着戏装的俊男少女。

情节我看不甚懂,只是觉得电影上的人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自己十分羡慕眼馋。演到宝玉哭灵场景时,我发现娘的肩膀在不住地抽动,脸上闪动着泪光。再看二婶和周围的人似乎也在流泪。那时我还不知道“艺术魅力”这个词,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流泪,但是冲着能让人掉泪,就明白它的确是一部好电影。散场回家时,我冻得鼻子通红,第二天又发现脚也冻了,并且还看到娘和二婶好几天没有精神,我明白她们真的是“看了红楼梦,得了相思病”。

第二次读《红楼梦》,是在上师范时,青春萌动,爱意朦胧,看到的仅是宝黛爱情。自那次看电影后,我渐渐长大了。可是因为生在穷乡僻壤,根本无法见到经典名著《红楼梦》,偶尔见到了连环画、事故会也是爱不释手百读不厌。

等到上了师范,我才真正读到了《红楼梦》。书是从教我们文史课的李岁寒老师家借的。他是个作家,很有学问,爱书如命,藏书颇丰,可是从不外借。由于我爱好写作被他看中,所以可以破例。但有个前提,就是一次只能借一本,读完再换。书是古香古色的脂评汇校本,分上、中、下三册。我边读边作笔记,看得很细很慢,痛快淋漓地为宝黛爱情悲剧掬了一把同情泪,同时也明白了当初娘等看电影流泪的原因。

第三次再读时,已是时过境迁,将近中年。参加工作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我也曾狠心买了一套《红楼梦》。可惜正应了古人“书非借而不能读也”的名言。虽然自己有了书,但由于工作繁忙,心情浮躁,我只是简单翻翻,再也看不进去。于是就随手把它压在了箱底,任它在岁月中蒙尘发霉,一如自己世俗庸碌的心灵。

直到前不久我看了《刘心武解读红楼梦》,觉得人家讲解得鞭辟入里,论述十分精妙,就又勾起了我的阅读兴趣,便到曲周县图书馆借来《红楼梦》重读。也许是教书日久了,也许是阅历丰富了,透过宝黛爱情这扇大门,我犹如进入了阿里巴巴中的藏宝洞,发现里面的确珍宝颇多,异彩纷呈。我兴奋不已,废寝忘食地埋头品读起来,还不时写下自己的感悟心得。不想十多岁的儿子拿起书翻了几下后,也被吸引住了,坐在旁边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妻子看到这一老一少两个叫不到饭桌上的书虫,开心地笑了。

三读《红楼梦》,相隔三十年,年龄不同,心境不同,感悟也就不同。而今曾为《红楼梦》流泪的娘、二婶以及敬爱的李老师,都已经相继过世。在感伤之余,我也为十多岁就能读到《红楼梦》的儿子而高兴。庆幸他出生在这个好时代,不因无书可读而心痛。愿他能尽早享受消化好《红楼梦》这道文化大餐,走好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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