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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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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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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与电话那些事

电话的更新换代是社会进步的一个符号,表征着时代的进步,父母与电话的那些事却表征着一个家庭的发展与进步,是时代发展的一个缩影,可以窥探出一个时代进步的镜像。

——题记    

 

“你没看微信安?我在微信里叫你们这个周末带着欣欣回来老家摘辣子、茄子还有豇豆拿去城里吃,省得在城里买的又不放心又得花钱”正在睡午觉的我接通手机便听到爸爸在老家那头责怪的话语,带着午觉被打扰的一脸的不高兴,我只简单地用几个“嗯……嗯……嗯……”应付着爸爸,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快七十岁的爸爸好像听出了电话这头的我在敷衍他,依旧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一个劲地问“你到底听清楚没有?”,仿佛在告诉我爸爸不是用来敷衍的似的。直到我认真地告诉他听清楚了,才生硬地甩下一句“那就到时候记得一家人都要一起回来哈”,才算放过他亲生的儿子把电话挂了!一脸怒气的我打开微信果然看到了爸爸发的微信,顿时觉得现在信息时代真的是方便多了,这个时代要是没有手机大家都不晓得该咋过了,心里却不由想起了父母与电话之间那些平常的往事来。

 

固定电话时代

读到小学四年级虽然成绩很好,但却因为家境贫寒不得不含泪退学的爸爸,识得几个字兼毛笔字写得不错的他曾在街上没有对联卖的那些年,就凭着过年那天拿着毛笔帮寨子里的父老乡亲们挨家挨户写对联的事情,一时竟然成了大家公认的“文化人”,寨子里面但凡有哪家办酒之类的都会请爸爸去帮忙挂礼。爸爸在那些物质较为匮乏的年代里,诸如在购买自行车、手表、黑白电视机等表征时代进步的物件时总是忙在大家的前面,毫不顾及我跟弟弟妹妹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裤子,都会把那些穷扒苦挣得来的钱毫不吝啬地用在购买那些表征着时代进步的物件上,生怕买晚了在大家面前落下作为一个“文化人”的笑话,丢了“文化人”的脸。

基于这个原因,在座机刚刚开始向农村推广时,爸爸也是抢先就在老家安装了座机。那天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我BB机忽然响起,显示的号码却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由于学校距离有公用电话的街上很远,加上还要花钱才能回电话,还担心是被人搞恶作剧,所以就没去给BB机上的号码回电话。但是过了一段时间那个陌生的号码又再次执着地出现在我的BB机上,而且还连呼了三次。心里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担心怕是真有人找我有事情了,便跑到几公里外的街上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回了电话。电话打通就被电话那头的人因为我迟迟未回电话而狂骂一气后,听完才知道原来是爸爸在老家安装了座机,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我记住这就是咱家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打这个电话告诉家里。打完电话时虽然被爸爸一顿好骂后心里有几分难受,但是当想起与时俱进的爸爸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好受多了,一股浓烈的现代气息在心间不住升腾着自豪着。

老家有了座机之后,我就变成了要上挂着的BB机的跑腿工具。据当时的人们说,BB机那时候在国外是牧场放牧的人用来绑在牛角上的工具,让牛在牧场里到处走动随意觅食,一到要给牛喂食的时候就拨打BB机,通过BB机的震动通知牛回来集中喂食。这个说法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我变成了BB机的跑腿工具那是千真万确的。父母总会在闲下来的时候拨打我的BB机,我便开足马力一路狂奔跑到街上去用公用电话给他们回电话,内容无外乎就是担心我是否冷着饿着的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其他几乎没事么大事。弄得我有时候真的好想发火,但是顾念到这是父母对子女的关心关爱才强行压住了即将喷发而出的怒火。

一个周末回老家,忙碌了一周的我眼睛微闭悠闲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顺便放松一下平时上班紧张的心情。迷糊间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唤,便起身出门一看原来是寨子里的一位大妈,见我后便说明来意,她听说我家安了电话,是想来我家打个电话给远嫁外省的女儿,问一下女儿要生孩子没有。我便立即将她带到电话机旁边拿凳子让她坐下,接过她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我的纸条,她告诉我说自己从来没打过电话叫我帮她打。我便照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电话接通后我便把听筒递给大妈,大妈伸出双手较为别扭地接过听筒,像是担心一不小心会将听筒摔在地上一样。接触大妈手的瞬间,我明显地感觉到第一次打电话的她手有些颤抖和不自然的僵硬之感,只听大妈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请叫住在离他家不远的女儿来接电话。几分钟后大妈与赶来的女儿愉快地说上了话,打完电话的她一脸笑容,口中不住地说着“生了就好,生了就好!”,说完还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我,说是给我电话费,我拒绝了她。她说她打的是长途,用的是我家的电话费,我家安起电话能够给寨邻老幼提供打电话的方便就好了,不能让我家贴钱。然后依然不依不饶的将钱硬往我手里塞,直到我告诉她下次来打电话又再给钱,她才带着一脸笑容连声道谢后离去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把大妈来我家打电话的事情告诉了父母。父母一点也不惊讶,淡淡地告诉我自从家里安了电话后,就会时不时地有寨子里的人来打电话,看着大家能与自己的亲人、朋友及时沟通就行了,寨邻老幼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要能方便大家给不给钱都无所谓。

 

移动座机时代

通讯设备更新换代是很快的,固定座机没安上几年,就有人到家里为父母推荐了移动座机,说是安上移动座机后可以把电话在家里面搬来搬去的,不受地点限制,方便得很!听到介绍后父母都很动心,于是便决定安装了移动座机,只是电话号码不再是固定电话号码,而是手机号码了。

家里使用移动座机的时候,我也调到镇里工作了,用的是只有乡镇集镇区才有信号覆盖的小灵通,但是周末回到老家就没有信号了。告别了BB机时代的我也不再是跑腿工具了,而是可以直接接听父母等亲戚、朋友打来的电话,只是好像没几个月我就告别苗条身材胖了很多,至今我也没找到那时候一下子变胖的原因是什么。

一天中午,满头大汗的爸爸到镇里找我,他手里用塑料袋提着一部移动座机,叫我跟他去换一部电话。原来爸爸在家里搬动移动座机时不小心将移动座机摔坏了,村里又没有移动座机的服务公司,对电话有了依赖之感的爸爸便跑到镇里来找我带他去换一部新的。“没得电话真的很不方便,有什么大物小事的都不能与及时与亲戚朋友们联系”爸爸一边走一边对我说着没有电话的苦处。

到了移动电话公司,服务员从摔坏的移动座机里面取出电话卡,然后安装到一部新的移动座机上,爸爸立即拨打了我的电话试了试通话效果。见爸爸满意后我便掏出钱来付给服务员,但却被爸爸制止了。爸爸说他们二老现在还年轻还能挣钱,就不要我们做儿女的操心了,我们的钱要我们自己留着用到该用的地方,更何况我连媳妇都还没有,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开支也很大,他们做父母的就不用我们的钱了。爸爸当着美女服务员说出这些话后,整得我当场就脸红不好意思,惹得美女服务员都抿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接过爸爸递过去的钱。

完了还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作为移动座机售后服务的联系电话,后来一有什么优惠活动或者推出什么新的套餐,美女服务员就不住地给我打电话,总是不厌其烦地向我介绍并推荐,让我深刻地感觉到那种烦人程度与她姣好的容貌和甜美的声音仿佛没有半毛钱关系一样。这个事情已经直接影响了我的生活和休息,惹得我对她姣好的容貌和甜美的声音都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是极度厌恶了,后来我干脆不接她的电话,直到我接起她的电话就把电话丢在一旁让她自言自语,后才算消停了。

 

老年手机时代

有市场就有商机也就有研发,随着手机市场的不断发展,手机制造商开辟了老年人手机市场,于是便产生了不能上网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但是电池使用时间却很长的厚厚的老年手机。

喜欢赶潮流的父母尤其是父亲,是根本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于是便都购买了老年手机,说是为了方便我们随时都能联系到他们。父母购买了老年手机后,我帮他们开通了一元钱一个月的亲情短号,一家人打起来既省钱又方便。由于当时没跟父母解释清楚这项新业务,以至于他们每次给我及弟弟妹妹打电话都还在说挂了电话费贵很。后来解释清楚后,每次打通电话都要跟我们家长里短地事无巨细地唠上半天才挂断电话。

一天晚上,在城里读书的女儿作业不认真被我吼哭了,还是妻子耐心地哄了半天才停止了哭泣。但是大家都已经睡了的时候,我却听到女儿在自己的卧室里拿电话手表打电话,起来仔细一听才发现女儿正在一边哭泣一边向爷爷奶奶告状。我叫她不要打电话了,抓紧时间睡觉第二天还要早起去读书,睡晚了怕起不来。她却笑着将电都用完关机了的电话手表递给我叫我帮她拿去充电,开心地告诉我回老家的时候要挨爷爷奶奶骂喽。我接过电话手表开玩笑地告诉女儿幸好我开通了亲情号码,要不然电话费我都帮她交不起了。不用说,周末回到老家后,一直溺爱女儿的父母当着女儿妻子的面严厉地批评了我一顿,看着我被爷爷奶奶“收拾”,在一旁的女儿却带着报复心理幸灾乐祸地一边拍手一边大笑。

母亲买老年手机完全的受到父亲的影响,是在父亲的劝说下才买的。母亲上山干农活时总是把手机丢在家里,自顾上山经常搞成人机分离,说是什么把手机带到山上担心下雨会淋坏了手机,又得花钱去买浪费钱。自从父母有了手机后已在城里购买房子居住的我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保持几乎每天都跟父母通一次电话。有时候母亲很晚了还不回家,我打她电话又没人接,便立即拨打弟弟的电话叫他赶快去搞清楚母亲在哪里在干什么,抓紧时间给我汇报别让我担心。害得弟弟总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到田地里四处寻找母亲,找到后立即给我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我跟妻子、女儿悬着的心才算落下了。

 

智能手机时代

当年轻人都开始使用智能手机了的时候,我们便有了给父母购买智能手机的想法,于是妹妹给爸爸买了一部智能手机,弟弟送给母亲一部智能手机。虽然老家早就拉通了网络,但是担心父母在外面上不了网,便给他们的手机都开通了无限流量套餐,确保他们在外面能够正常上网。

一天,爸爸到城里购买玉米种,担心买到假种子影响收成,便把玉米种的包装袋拍成照片,发到微信里传给在老家的弟弟,让弟弟帮他确认一下,然后才决定是否购买。后经弟弟确认后,爸爸便买了玉米种,回家种植后效果果然很好。前段时间早熟玉米成熟后增产又增收,数着卖早熟玉米挣来的差不多两万元钱,爸爸说比去年多收入了好几千块钱,幸得好买种子的时候从微信里发照片给儿子确认了一下,要不然买到假种子那可就惨了,一季庄稼就要白种了,还是信息时代好呀!

母亲由于不识字,对手机一直不感兴趣,她的手机只要我们周末一回到老家,基本上都在女儿手里拿着玩游戏。妹妹家已经上高中的女儿及弟弟家两个上初中的儿子,在单独的一间房间里与我女儿一道玩联机游戏,不是大呼小叫的,有时候甚至连做好了饭菜叫他们吃饭都要叫好几次,惹得大家到了直接想发火的地步。后来母亲见智能手机用起来不习惯,便把它还给了我弟弟,自己又回到了老年手机时代。

有点文化的父亲倒是对智能手机比较感兴趣,一天拿着手机看电视看电影看新闻,基本上一有空就拿着手机玩。害得以前一直批评孩子们玩手机的他也失去了批评的话语权,甚至也与孩子们一道成了我们几姊妹的批评对象,只要他一批评,孩子们都会不约而同地说你还不是一直在玩。妻子看着爸爸一天玩手机的时间多了,怕影响身体健康,便为父母买了能够升降高矮的躺椅,方便老人们随时可以调整躺椅的高度来找到自己舒适的位置看手机。

爸爸经常会在网上搜索母亲喜欢的广场舞,然后与母亲一道观看,并在院子里跟着跳起来。遇到母亲十分喜欢的爸爸便会将它下载下来,叫我们在电脑上再下载到他们专门保存广场舞的U盘里,然后两个老人一有时间便播放这些视频,在院子里跟着跳广场舞、做健身操等。

看着他们面带微笑沉醉在手机的信息时代里,跟着时代的进步跳起广场舞、做起健身操的身影,做儿女的我们在心里也倍感欣慰了,发自内心地默默祝愿父母能健康长寿,与儿女们一道共享盛世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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