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的夜晚

捕鱼的夜晚

李 界

捕鱼的夜晚，就是夏夜跟着父亲在家乡的小河撒网捕鱼的时候。那时我只有十来岁。

家乡有一条小河，河水常年清澈，只有夏天涨水后，河水才有点浑浊。不过涨水后正是父亲下河捕鱼的时候。要想多捕捉到鱼，得天黑了后去喂窝子捕鱼。

窝子就是鱼饵。中午的时候父亲就要把窝子做好。他把麦子泡胀，然后用油枯再加上少许白酒搅拌，这样就制成了香喷喷的窝子了。

天黑尽了，连赖在河里泡澡的最后一条水牛也上岸回家了。这时父亲提着渔网，我提着渔兜来到小河边。

在小河边的空地上，我坐下来守着渔网、渔兜，父亲就去喂窝子。喂窝子一般从上游往下游喂。喂窝子要选在河滩有回水的地方，不然河水急了会把窝子冲走的。一个窝子喂下后，要隔几十米喂第二个窝子。每喂一个窝子，父亲都要用小石头、小树丫做上记号。父亲一般喂十个窝子，大约两里远，来回要花一个多小时。

在父亲喂窝子的这段时间是我最无聊的时候。这时，我就听哗哗哗地流水声，听稻田里青蛙呱呱呱地叫声，听草丛中昆虫唧唧唧的叫声。听厌了，我就开始数天上的星星。

在蔚蓝色的天空中挂满无数的星星。有大的、有小的、有眨眼的、有不眨眼的。我挨着数星星一、二、三、四、五……，但一会儿就数错了。又重头开始数，可总也数不清，干脆就不数了。这时，我就看牛郎星、织女星，可怎么看都不像牛郎、织女的样子。牛郎是那么地忠厚老实，织女是那么地美丽动人。长辈们说牛郎织女每年只有七夕才能相聚一次。于是我就恨起了王母娘娘，怎么那么不讲理，那么不近人情。偶尔天上划过一颗流星，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煞是好看。流星在最后一刻把美丽留给了太空。

正在我呆呆地望着天空地时候，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声，是蛇还是老鼠呢？我紧张得抓起一个石头就扔过去。只听噗的一声两只鸟儿飞出了灌木丛。借助微弱的星光一只鸟儿飞向河东，一只飞向了河西。

这时我不禁担心起来，天这么黑两只鸟儿会飞到哪里去呢？如果窝里刚出生的小鸟没有爸爸、妈妈会不会害怕呢？我深深地懊悔我刚才鲁莽地行动。

这时一个黑影走过来，我知道父亲喂好了窝子。于是父亲就从第一个窝子撒网。父亲的网撒得特别好，只见他把网挎在胳膊上，轻轻向河里一摔，一副张开地网就噗地一声落进水里。有时撒一网要逮住好几条鱼，有时一连撒几网，一条鱼也没有。

那时刚读了《渔夫和魔鬼的故事》。我常想会不会捕捉到漂流瓶呢？如果捕捉到我才不会打开漂流瓶放出魔鬼呢。魔鬼到是没有，可螃蟹到不少。有时在渔网里摸到一块硬硬地壳，突然就被螃蟹夹住了手，一阵钻心地疼。

不过捕鱼总是一件高兴的事。有时一网下去只见渔网向上突然抖动一下，就知道网住大鱼了。父亲和我赶紧跳进水里，先把渔网边踩实，然后再和父亲合力围住大鱼。当把大鱼放进渔兜里的那一刻是多么激动啊。

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捕完鱼，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天上的星星还是那么多那么亮。踏着星光，父亲提着渔网，我提着沉甸甸的渔兜走在回家的路上。

载于2016年6月18日《三江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