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梦

老板梦

李界

远在省城工作，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乡下农村的老家了。这次国庆节，老家一个亲戚的儿子结婚，打电话邀请我参加。

我的老家坐落在一个平坝上，平坝的四周是绵延不断高低起伏的小山丘。当年，我还在老家生活时，村民们夏天种植水稻，秋天种植小麦油菜。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就像家乡小河里流淌的河水一样绵绵不断又波澜不惊。后来外出读书，毕业后留在省城参加了工作。家乡也在这之后发生了巨大变化。几家瓷砖厂拔地而起，几根高高的烟冲耸立在空旷的平坝上，不时冒出滚滚浓烟。

父亲在世时，我每年还要抽空回老家看看父母、走走亲戚。自从10年前父亲去世后，母亲就跟着我进城生活了。从那时起，我就很少回老家了。

这次国庆节是专程回老家吃亲戚家酒席的。由于要起心回来一趟也不容易，这次就打算趁在亲戚家吃酒席多住几天再走。这几天在亲戚家和乡邻们的摆谈中，谈得最多的话题就是高小晴。在乡邻们的谈论中，高小晴这些年的经历渐渐清晰起来。

高小晴是亲戚的邻居，家里的独生女。当年走亲戚时，在亲戚家看见她还是一个小孩。头上扎起两个小辫子，和一群小孩在亲戚家院坝里跳绳。由于她比同龄人要高出一头，跳绳时绳子时不时套住她的脖子。她也是那群孩子的大姐大，她说跳绳就跳绳，她说捉迷藏就捉迷藏。大人们对着高小晴戏谑说：你长大肯定会干大事，要当大老板。

可能高小晴想当老板的想法这时就在心中萌发了。那些年，他们村有的人已经不甘心一辈子当农民了。有的人到街上租铺子开起了超市，有的人外出当上了包工头。村子里的人见了这些人很是尊敬，都叫他们老板。村子里那些还在田里干农活的人每天忙忙碌碌，不是晴天一身灰，就是雨天一身泥。而这些当老板的人回村，男的西装领带，女的毛皮大衣，一个个看上去风风光光的。高小晴看着这些老板很是羡慕。

高小晴居住的平坝上相继建起了几家瓷砖厂。高小晴的父母也到了瓷砖厂打工。她的父亲在厂里搅拌矿石，母亲在厂里分捡瓷砖。他们每天回家都是一身灰尘，而且手上磨起了厚厚的茧疤。父母常常在高小晴面前叹息书读少了：一辈子只能干累活脏活。他们在高小晴面前谈起他们老板的日常生活：出门就是豪车，进门就是别墅，胳膊里常常夹一皮包的钱；一个秘书在办公室端茶倒水，忙前忙后，把老板伺候得舒舒服服。一次高小晴的母亲在厂里做工被铲车挂伤了，老板到她家来慰问母亲。只见老板手哗地一声拉开皮包，两个手指头刷地夹出一沓钱，递给她母亲，让她在家好好养伤。当时，高小晴就觉得老板的动作潇洒极了。

邻居张大婶的女儿嫁给外乡的一个小老板。每次回娘家，高小晴都看见邻居的女儿开着一辆桑塔拉轿车。车上装满大包小包东西往屋里搬。张大婶在村子里好像也要高人一等似的，走起路来趾高气扬，说起话来声音响亮。特别是一次他们两家发生了点纠纷，张大婶两手叉腰：骂高小晴的父母只配一辈子在企业卖劳力，咒高小晴一辈子没出息。高小晴听了心里默默流泪，暗下决心：长大了一定要当老板，让邻居好好瞧瞧。

高小晴18岁那年我回家办完父亲的丧事，就到亲戚家去告别。那时高小晴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她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披着长长的头发。她1.65米高的个子，在她那群同龄的女孩中亭亭玉立。她走在街上，总会引来男孩子们的回头。

恰在这时高小晴刚刚拿到高考分数，400分不到，只能读大专。她的父母见我从省城回来，就赶忙带着她来征求我意见，看报哪所学校学什么专业好。根据我的了解和她家现状，我建议她报离家较近的一所职业学院学护理专业。一是离家近节省钱，二是将来毕业好找工作。她的父母也觉得行，但高小晴耷拉着脑袋就是不同意。她说她才不学护理专业，今后工作了还要去伺候别人。最后高小晴自己做主选择了省外一所职业学院读企业管理专业，说是对今后当老板也有帮助。见高小晴如此执着，我也不好多说了，并祝愿她今后有个好前程。

在学校里，高小晴认识的同学中有好几个家里都开着工厂，父母在当老板。那几个同学不仅穿着光鲜，而且上学放学不是奔驰接，就是宝马送。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大学毕业后如何回去接爸妈的班，当老板。那时在学校追高小晴的男生可不少。可这些追她男生的家里，不是父母和她的父母一样在企业打工，就是在家里种地。她一个也没看上。

大二那年，高小晴终于谈恋爱了。那个男生个子1.63米，比她还矮，脸上长满了青春痘。他们手牵手走在校园里。追过她的男生们纷纷摇头叹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高小晴才懒得搭理那些男生们的议论。她现在男友的家里在离学校不远的邻县开着一个木材加工厂，父母都是老板。每次男友到校离校都是家里的司机开着大奔驰来接送。这些，高小晴早就看在眼里了。和男友谈朋友后，男友还经常让司机开着奔驰车载他们到学校外兜风。这让高小晴在她的同学面前很有面子。上课时，高小晴常常走神，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呆呆地想：将来和男友结婚，立马就是老板了；要是全靠自己打拼，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当上老板。想到这些，她脸上堆满了笑容。

大三毕业后，男友直接回家接父母的班当老板去了。高小晴也不急于去找工作，她回家等着男友家里来提亲。这期间，高小晴两次到过男友的企业。第一次去，男友带着高小晴参观了他们家的木材加工厂，并向高小晴谈起他今后发展壮大企业的规划。高小晴也不时指指点点，说起自己的想法。第二次去，男友在办公室见了她。这次还有男友的父母在。男友的母亲坐在高高的老板椅上，头上的卷发油光发亮，脸上即使涂满厚厚的白粉也掩盖不了凸起的皱纹。男友的父亲和男友，以及高小晴坐在接待客人的沙发上。

在办公室里，男友的父亲拿着手机进进出出，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接电话。男友的母亲居高临下盯着高小晴，似带威严的口气一连串发问。问高小晴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年龄有多大，家里的亲戚有没有做官的，今后是外出打工还是在家务农。高小晴的心里忐忑不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对今后是外出打工还是在家务农，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她早就和男友说过今后和他一起经营木材加工厂。她抬起头望着男友，希望男友帮她回答。可男友却把脸对着窗外，好像不知道他母亲在和高小晴谈话。

这之后，高小晴几次打电话说要去男友的厂里，男友都说忙，没时间陪她。高小晴明显感觉男友对她越来越冷淡了。几个月后，男友对高小晴提出了分手。高小晴流着泪，再三追问分手的理由，男友就是不说。经过多方打听，高小晴才知道男友的母亲认为她的父母是打工的，而且亲戚里也没有当官的，帮不了她家企业。所以坚决不同意。高小晴也多次给男友打电话希望挽回这段感情，但男友不是拒绝接电话，就是说不可能。最后听说男友和一个税务局局长的女儿好上了，高小晴才作罢。

高小晴的第一次老板梦就这样破灭了。为此，高小晴很是难过了一阵子，心里暗暗发誓：今生一定要当上老板。

和男友分手后，高小晴尝试自己创业当老板。她看到抖音上有人开网店赚了钱，她也嚷着让父母拿出几万块钱来购买电脑，购买拍抖音的设备，并买来家乡的豆腐乳、泡海椒等土特产在抖音上卖。可几个月下来，天天熬更守夜不说，豆腐乳、泡海椒却没有卖出去几罐。看到一罐一罐豆腐乳、泡海椒过期变质，她气得把摄像头摔在地上。

看到开网店赚不到钱，当不成老板。高小晴决定到县城开服装店卖衣服。但到县城开服装店投资更大。既要租铺子，又要装修，还要采买新衣服。一番下来，差不多花了20万块钱。这是父母多年在企业打工积累起来的全部积蓄。父母一开始舍不得拿出这些钱，想起她开网店亏的几万块钱就心疼。可高小晴成天发发气气、哭哭啼啼，非要父母拿钱出来不可。禁不住高小晴的软磨硬泡，高小晴的父母最后还是把钱拿出来给了她。

高小晴的服装店开在县城东大街，店名就叫小晴服装，主要卖一些中低档的衣服裤子。这下高小晴算是当上老板了。但店里就她一个人，老板是她，打工的也是她。店子开业后，每个月除了房租水电，也赚不到多少钱。高小晴成天琢磨着怎样才能快速赚到钱，然后雇几个小工，自己就可以潇潇洒洒当老板了。

夏季的一天，高小晴正在店里打理衣服。这时候，突然店里走进一个头上蓄着一撮黄头发、胳膊夹着一个皮包、脚上穿着一双白网鞋的人。高小晴见顾客进店，赶紧起身相迎。四目相对，高小晴才认出来，那不是高中同学黄大宝吗？黄大宝也认出了高小晴。

说起这个黄大宝，高中时还追过高小晴。那时，黄大宝在学校吊儿郎当，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整天不是旷课打游戏，就是给喜欢的女同学献殷勤。自从他喜欢上高小晴，他时不时给高小晴买一点零食，周末还要死皮赖脸缠着送她回家。最可恨的是，在高小晴18岁生日那天，黄大宝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送她一束玫瑰花，还单膝跪下大声说爱她。黄大宝那帮小喽啰还跟着起哄：收下花！收下花！高小晴面红耳赤，夺过花来摔在地上，拔腿就走。这次事件后，黄大宝也成了全班同学的笑谈。

这下在高小晴店里见面，一开始两人还很尴尬。可毕竟是同学，又过了好些年，两人还是站着聊起了别后的情景。黄大宝说：“高中毕业后他就跟着表哥到沿海打工。在电子厂干过，在皮鞋厂干过。经常加班加点，还挣不了多少钱。去年他和他表哥合开了一家高档服装批发店，当起了老板，专门批发高档服装”。

高小晴听说黄大宝当上了老板，又看着他夹在胳膊里厚厚的皮包。心想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又听说他在搞高档服装批发，心想或许对自己的生意大有帮助。她的店里全卖中低档服装，有时一些有钱的顾客来一看，觉得档次太低了就走了。卖中低档服装又赚不到啥钱。她想进一些高档服装卖，可一没门道，二没多少本钱。这下黄大宝的到来，不是财神爷到了吗？这时高小晴赶紧拖过一个凳子让黄大宝坐，并拿出竹叶青茶叶给他泡上一杯茶。高小晴想起当年她摔花拂袖而去的情景，心里还一阵阵愧疚。黄大宝好像忘了似的，一点也没提起。

这时，高小晴也摆起了她这些年的故事。当然，她忽略了她和木材厂老板儿子大学谈恋爱和被抛弃的事。

看看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高小晴让隔壁同事帮她看着店。她邀请黄大宝到街上大观园饭店吃饭。黄大宝也没有推辞。在饭店里高小晴点了两瓶啤酒，他们边喝边聊。高小晴率先说：“老同学，你看我们还是有缘的，你批发服装，我就是做服装生意的。你可要帮帮我，我那个铺子到死不活的，赚不到啥钱”。黄大宝说：“你尽卖中低档服装，怎么赚得了钱？既然老同学说了，再咋样，我也要帮忙。过几天我就回沿海去，给你弄一批高档时尚的服装来，保证好卖赚钱”。

高小晴说：“她没有多少钱进货，货款能不能赊欠一段时间。”黄大宝看到昔日喜欢的女同学求他，心里得到极大满足。于是用手拍着桌子说：“老同学，没问题。我以最低价给你，等你卖完货再付钱”。高小晴听了，心里乐滋滋的，心想还是老同学靠得住。他们互相留下电话微信后就告别了。

黄大宝走后，高小晴天天盼着他的电话。10天过后，黄大宝没给她联系。她打电话给黄大宝，黄大宝说还在准备服装。再过了10天，黄大宝还没给她寄服装。高小晴再打电话。黄大宝吞吞吐吐地说：“服装是准备好了，可这是高档服装，要先付款再发货。因为他是和表哥一块做生意，他也不能一个人做主”。高小晴问这批货要多少钱，黄大宝说要15万。

高小晴又到哪里去筹集这15万元钱呢。她父母那里已经没有钱了。为了筹集钱，高小晴这几天是愁得焦头烂额。她在网上查过这批服装的价格，如果按黄大宝给她的价，这批服装卖出去要赚好几万。最后她只好去找私人贷款，以很高的利息借到钱。

钱筹集到后，高小晴给黄大宝打电话，让他马上发货，并要保证是她要的品牌。黄大宝在电话里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她货款到，马上就发货”。

高小晴把货款打出去后，又等了10多天才收到物流公司运来的几大包货。当她打开后一看，这哪是高档服装，没有商标，没有生产地，简直就是三无产品。这批服装连她店里的货都不如，顶多值3万元。

这下高小晴傻眼了，她赶紧给黄大宝打电话发微信。可黄大宝电话不接，微信被拉黑。她望着这批服装欲哭无泪。她心里一个劲骂黄大宝是臭瘪三、死流氓、不得好死。骂够了，她就想，这是不是黄大宝报复她当年在众人面前弄得他下不了台呢？过了好些年，高小晴才从别的同学那里了解到，黄大宝和他表哥哪里在外搞服装批发嘛，分明就是小混混，搞一些假冒伪劣的东西，骗一个算一个。

不管怎样，这批服装要处理掉，借的高利贷钱天天在催。最后高小晴的父母知道了，求爹爹告奶奶借钱，再把这批服装和店里的存货低价处理了，才把借高利贷的钱还清。

高小晴的服装店倒闭了。至此，高小晴想靠自己创业快速赚钱当老板的梦也破灭了。

高小晴的父母一想到几十万块钱就这样打水漂去了，恨不得把高小晴暴打一顿。但高小晴是他们家独女，从小惯着又怎么舍得打呢。再说看到她成天在家里闷闷不乐生气，也怕弄出病来。她的母亲劝高小晴：“你就认命吧，一个丫鬟的命，别成天做小姐的梦”。她的父亲也说：“钱亏了就亏了，你还年轻难道今后就不能赚回来。我和你妈还能打几年工，挣几年钱，要不了几年就能把借的钱还清。你现在就安心出去找一个工作，再找一个踏实的人嫁了，一家人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父母的劝说起了作用，高小晴决定出去找工作了。这让她的父母很高兴，觉得女儿终于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了，也减轻了他们的负担。可高小晴的心里却是这样想的：或许出去工作，能碰上一个优秀的老板来作老公，自己也就能很快当上老板，这不省了很多事。或许过了这些年，高小晴早忘了读书时想通过和木材厂老板儿子谈恋爱，走捷径当上老板的教训。或许是想起自己创业当老板失败的教训，又想走捷径当老板了。

这些年，以高小晴的容貌，别人也给她介绍过好些朋友。可她东也看不上，西也看不上。她读大学时的同学一个个不是结了婚，就是生了小孩子。今年春节过了她就满30岁了，不仅老板没当上，而且婚还没结。她不急，可她的父母却着急，少不了经常在她耳边唠叨。

可在高小晴的心里，结婚和当老板，当上老板才是第一位。如果结婚能促成当老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结婚。

高小晴最终来到离家不远的加油站上班。三个月后，高小晴就觉得她来加油站上班选择对了。在这里，她认识了很多开着豪车来加油的老板。

高小晴人长得漂亮，嘴巴又甜。她看见那些开着奔驰、宝马等豪车来加油的老板，老远就挥舞着手，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而那些老板看见年轻漂亮的高小晴也愿意和她聊聊天开开玩笑。

这不，才几个月，高小晴就和一个经常开奔驰来加油的男人熟悉起来，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个男人就是贾贵仁。贾贵仁48岁了，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老板。他开了一家卖汽车的4s店，店里有10多个工人。

贾贵仁大腹便便，一双咪咪眼中透出生意人的精明。每次他把那辆奔驰开来加油，总是梳个大奔头，身上的西服整整齐齐，脚上的皮鞋一尘不染。副驾座椅上放着一个装钱的皮包。高小晴只要见贾老板来加油，总是把手里的活放下，满怀欣喜地去为他加油。贾老板也总是要夸奖高小晴一番，说她年轻漂亮，服务热情。有时还要从皮包中抽出一两百元给她小费。

高小晴总是盼着贾老板来加油。有时贾老板几天不来，高小晴心里就空荡荡的。加油站里的姐妹们好像也看出了端倪，开着玩笑对高小晴说：“你和贾老板是不是互相喜欢上了呀”。

可高小晴打听过了，贾老板早已结婚，并且已经有了一儿一女。贾老板的老婆常年在家里当全职太太，照顾一儿一女。打听到这些消息，高小晴心里充满着失望。高小晴心想：如果他和贾贵仁结婚，她才不会当全职太太。她一定要在店里当老板。贾贵仁主外，她主内。

深冬的一天，已经很晚了，一般这时段也没人来店里加油了。高小晴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烤火。这时，贾老板开着他的奔驰车来加油。加完油，贾老板也没有急着要走。而是走进办公室来陪高小晴烤火。贾老板向高小晴说：“这些年他虽然挣了一些钱，但他的婚姻不幸福，他和老婆早已没有感情了。他喜欢高小晴很久了，只要高小晴答应和她结婚，他就回去和老婆离婚”。

听了贾老板的话，高小晴是既高兴又惶恐。她高兴的是如果和贾老板结婚，就很快实现了她的老板梦；她惶恐的是，贾老板的年龄和她父亲差不了几岁，父母会不会同意。见高小晴犹豫，贾贵仁让高小晴考虑考虑再答复。

高小晴回去给父母说了。父亲一开始反对，可母亲想到她厂里开豪车住别墅的老板就点头同意。父亲拗不过母女俩，也只好表态同意。这期间，贾贵仁还开着他的奔驰车，提着茅台酒到高小晴家提亲。这让高小晴一家在村民们面前挣足了面子。可高小晴的父母还是要高小晴多长个心眼，别赔了夫人又折兵。高小晴心想：要和贾贵仁结婚，一定要让他把4s店里的法人改为她担任，大小事情要她同意才行。

高小晴把她的想法告诉贾贵仁后，贾贵仁满口答应。

贾贵仁和她老婆离婚的协议是在4s店里签的。这时，高小晴已经辞去了加油站的职务来4s店里熟悉老板工作了。在贾贵仁和她老婆签订离婚协议时，他的老婆不吵不闹，也没提要补偿多少钱，因为她知道房屋和店里的车子都抵押出去了。

高小晴和贾贵仁也顺利结婚了。为了履行承诺，高小晴和贾贵仁一道去工商局、税务局把法人更换了。现在，营业执照就挂在4s店醒目的地方，法人就是她高小晴。在营业执照的下方就是一张气派的老板桌和一把老板椅。老板椅上坐的就是她高小晴。

高小晴就这样当上了老板。她很快就熟悉了4s店里的工作，每天在店里指挥着工人干这干那。相反，贾贵仁到店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天，他不是在外喝茶，就是在外考察生意。

马上就要过年了，店里的生意看起来还不错，每天都有来看车提车的人。腊月25日那天，店里突然来了一群人，说是来提宝马车的。高小晴一脸茫然，她的店里没卖宝马车。问了这些人，她才知道：贾贵仁前几个月给这些人说可以搞到一批廉价宝马车，要比市面低10多万块钱。因此，他们各自交了15万块钱的定金。这群人一共交了300多万的定金，今天就是来提车的。这群人手里还拿着和4s店签的购车合同。

可店里哪有什么宝马车，只有10多辆长安车和奥拓车。而且，高小晴也从来没有听贾贵仁说过这件事。

高小晴赶紧拨打贾贵仁的手机，可打了好多遍，电话里传出的声音都是：你所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这群人嚷着让高小晴给车，不给车就退钱。高小晴说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让他们去找贾贵仁。可这群人不干，说现在企业法人都是你高小晴了，而且你还是贾贵仁的老婆，我们不找你找谁。

面对这群在店里吵吵闹闹情绪激动的人，高小晴瘫坐在了老板椅上。

国庆节那天在亲戚家里吃酒席，乡邻们都来了，唯独不见高小晴一家人。亲戚说，高小晴的父母躲在厂里不敢回家。只要回家，要钱的人就堵住门不让他们出门，让她他们家还钱。高小晴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