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洁梅
桑葚上市了。
临街的水果店里,街头挑担贩子的竹筐里,到处是,黑红的,半红半绿的,卧蚕一样胖胖的一堆一堆。买几斤回来洗了,丢一个在嘴里,纯甜的没有酸味,甜的有点过分,似糖精水淹过,水分过多后味却淡。吃了一次,就不再想买。
于是想起了老家。老家的后院有棵桑树,胳膊粗细,每年结不少桑葚。老家的桑葚没有市场上卖的大,但是又酸又甜可好吃了!每年当桑葚母指头肚大的时候,我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桑葚树下,仰着脸在绿叶下搜寻那些红了的桑葚,一天好几趟,母亲笑我“别看了,跑不了!”
那可不一定!每次刚刚放红,先被鸟儿啄了去。笨鸟儿,红桑葚能吃吗?咬一口酸死了,那牙得好几天吃不了东西呢!
鸟儿我盯不住,但是人我可看好了。对面的黑娃经常找我二哥,不注意就往后院跑。还有隔壁的山娃,每年都从我们家后墙上爬上来偷我家桑葚吃。
我妈说吃就吃吧,能吃几颗。瞧瞧,这怎么能行!?
我可得盯着!我姐的孩子还没来呢,都让别人吃完了,他们怎么办!
事实上,每年不光是邻居的小孩,桑葚黑了就怕起风,一阵风就全完了!紧着抢救,也只是少量的部分幸免于难。哎!有什么办法呢?
最好就是早点出手,只要有一部分黑了,就赶紧拿梯子摘,冰在在凉水里。妈洗了一小碗给我吃。我总是给他们起好多的名字,什么小红,小绿,尖头、小黑、小胖等。我把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先挑出来。妈说先苦后甜,我就挑着那些半红半绿的先吃,这些桑葚有些酸,但我不怕,然后是那些半红半黑的、长得不太好看的。吃着吃着我的手成了紫的,而我的嘴唇、我的牙也都成了黑黑的了。吃完了我赶紧去洗手,我找妈妈要开水漱口,我喝了好多的开水都没把我的牙涮白。这可真是一个让人苦恼的事情啊!
事实上,能这样用碗盛着吃桑葚的日子也就那么一两天。等大部分桑葚都熟了,妈妈就拿梯子把树上的桑葚都摘下来,留一些给我和我姐的孩子,其余的每家一点分给左邻右舍有孩子的家庭。
那东西不能放,妈说和别人分享快乐你的快乐会分成很多个。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仿佛一转眼,妈妈去世快三十年了。父母不在了,老家的院子早就荒芜了!后院的那颗桑树应该早就不在了吧。——那些个甜蜜的关于桑葚的记忆也遥远得我几乎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呢!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我一直地想,属于我的那份快乐去了哪里了呢?那样的快乐和桑葚的保存期一样的短,是只有跟在妈妈身边才会有的。
妈妈,桑葚又熟了,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