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幸来到中医大学,布斯莎是个从骨子里喜欢文化的人,觉得大学校园里的树叶都散发着文化气息。恰好太阳西下,树叶间隙里透过几缕神秘的光。
布斯莎急忙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美景,听见远处吾里夫大喊她的名字。布斯莎不敢应声,怕她五十岁的年龄颠覆了这么美的场景。吾里夫还是不减热情地喊着布斯莎,还说要给她个惊喜。布斯莎不慌不忙不作声走近他。
“走,给你买个草莓啵啵。”吾里夫说着拉起布斯莎的手就走。
“什么?”布斯莎没听懂,他不自信地说:“草莓那个什么?”说话间,两人怯生地走进一个饮品店。站在柜台前,东眺西望,看花了眼。不知该看柜台上的立式菜单,还是该看头顶上的大屏菜单,两个都看过后也没报出个名堂。
深秋凉,想喝杯热饮,看着餐单上昂贵的价格,布斯莎心想终究是花这么些钱,何不尝尝情人宠爱的“秋天第一杯奶茶”?
店员崔问:“点什么?”吾里夫支支吾吾:“是不是有个草莓什么?”。想让店员补充名字,谁知店员干干脆脆一句:“没有!”
“那就来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布斯莎说。
店员用一个指头,微微指了指柜台上的立牌“都在这里。”
布斯莎和吾里夫两眼对视了一下,疑惑地拿起立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啊!”
店员偷笑了一下。布斯莎身上蹭蹭冒汗,耳朵跟火辣辣的,不敢抬眼看店员犀利的眼神。布斯莎看了看餐单,服务员看了看布斯莎,都很忧郁,都闷不作声。读了十几年书,竟然不够点一杯奶茶的智慧?
“如果你不好好念书,想点一杯奶茶都不会”。 布斯莎想到这样教育孩子,偷笑了一下。
布斯莎以为自己的智慧算得上够用的那种,可看着这份餐单有些傻眼。这些名字既不是以口味命名,又不是以形状命名,像是以理想、以信念、又似虚无缥缈的东西命名。
布斯莎拉起吾里夫就要逃。吾里夫慷慨地说:“不就十八元一杯吗?来三杯。”
店员爱搭不理地说:“报名字。”
“奶茶”布斯莎顺口就来。
“点餐单上的名字”。
“没单,这不正在点吗?”布斯莎补充了一句。
店员撇了布斯莎一眼,布斯莎的心突突乱跳,真不知那里不对。吾里夫急得抓耳挠腮,很是尴尬,强装镇静地说:“随便来一杯就行。”店员顺嘴说:“桂花引。”
“行!”吾里夫听都听不懂,糊里糊涂答应着。
店员在她面前的显示屏上点了几下,接着问:“还要什么?”
“就你刚才说的那个来三杯。”吾里夫说着,指了一下门外,“你们不是第三杯免费吗?”
“免费送的是梅占摇红。”
“行!就这个了。”吾里夫麻利地付了款,就地等候。
店员招呼着:“你们坐下等吧!这个比较费时间。”
布斯莎和吾里夫借机进店看看。仅一米宽的过道,最里面摆放了三张大红太师椅,和三张比椅子还小的圆形黑色茶几,抬头才发现,墙顶一个长灯箱上写着:“喝喝茶,说说话,啥也不弄。”个性张扬的文字被这样光明正大张贴出来,反而显得有些神秘。另一面墙上,刺眼的一个“弄”字用圆圈起来,还给圆上镶了光。布斯莎琢磨:“难道怕这个字跑了不成。”
正在布斯莎纳闷的时候,进来几个女孩,悄无声息点了单,有的带走,有的坐下来等候。店员叫号取餐,比布斯莎晚来的人都叫到了,还是没等到叫他们,吾里夫急得跑过去问了两次,都说没好。店里仅剩他们两个人,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强忍住性子问:“别人都有号,我们为什么没给号?”
“没事,我知道。”店员快嘴快舌地回了一句。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布斯莎拿起茶几上的点餐单,细分析了这个“梅占摇红”。看图片就是红茶水上盖上奶油,在奶油上洒几粒芝麻大小的巧克力。这个名字里的梅是指相似的巧克力。占,是占在。红,指下有红茶。摇,是指摇一摇再喝吗?布斯莎似乎开窍了。
再看看这个“南山烟雨”,想想南山的仙气和雨雪,就应该是水气上面盖奶油。
下一个“四季闲”,是杨梅、草莓、果泥、茶,四样东西。四季都很悠闲。
还有一个“芊芊绿雪”,绿茶水上盖奶油,奶油洒上绿茉莉,这就芊芊了?还有青梅竹马、青青芝衿、慕雪马卡龙、魅色拿铁等,很国风的名字。这让布斯莎联想到“还珠格格”里吃的那一桌菜。这不会是那次宴后,满腹诗书的紫薇起的名字吧!布斯莎想得自己都陶醉了。
足等了一刻时间,总算等到店员的呼唤声。付钱的两杯装在袋子里,吾里夫左手提起袋子,右手端起免费送的那杯,火急火燎地走出了那家店。回头看了看门面上写着“茶话弄”三个字。真是不可思议,墙上写着“喝喝茶,说说话,啥也不弄”,店名又叫“茶话弄”。 这让兜里有钱脑洞大开也不会消费的主,情何以堪呐!
布斯莎紧随其后,念叨奶茶太贵,谁喝得起。吾里夫说:“如果让你去茶楼喝茶议事,一壶就二百,你说哪个贵呢?”
“哦!天啦,原来是这么个理。”布斯莎恍然大悟。
“你要喝哪个?”吾里夫问布斯莎。
“随便。”布斯莎敷衍着,东张西望在找什么。
“那就这个了,你们女人都喜欢吃冰淇淋。”吾里夫抬高端着的那杯说。
“好!你先走,我顺道去趟洗手间。”布斯莎说着就跑远了。
从洗手间出来,布斯莎一路小跑来到车前。吾里夫递过刚才那杯说:“不好意思,化了。”布斯莎边接边说:“没事,这么一大杯能化多少啊!”接过来后,布斯莎差点把头塞进杯里,问:“化到哪里去了?”
“在杯子里啊!”吾里夫生气地瞪大眼睛。“难道我吃了不成?”
夫斯基从车上下来,一脸无辜地看着布斯莎说:“吾里夫一直端着,没动过,就是化了,塌下去了。”
“你看看,杯子底就剩一堆泡沫了。”布斯莎郁闷地斜着杯子让他们看。
他们彻底懵圈了,连声说对不起。
为了挽回这种尴尬,布斯莎故弄玄虚,用吸管吸了几口泡沫下的茶水,再用配带的“袖珍小勺”刮吸着泡沫,香甜腻口,就像香精加了糖。
有两个女孩走过他们身边,突然又转过头看了看,竟直走近吾里夫和夫斯基,盯着他们正喝的杯子细细打量了一番,“噗嗤”捂嘴缩脖地笑着扭头就跑,搞得他们仨大眼瞪小眼,懵逼了。
她们到底笑什么?
回家的路上,车里这仨“老外”浮想连篇,七嘴八舌没个明确的答案。吾里夫说:“女孩们心想,大叔还喜欢喝奶茶?”夫斯基说:“她们想着咱还舍得买这个,肯定是假冒的。”布斯莎突然发现,杯子上有一个吸管,还有一个很小的红色旋钮。布斯莎说:“肯定是你们喝法不对,应该打开这个旋钮。”争论过后是安静。
后坐传来声音:“唉!活到了有钱不会买东西的地步。”
前坐补充着:“过去是咱笑父母有钱不会花。不经意间,轮到了自己。”
旁坐跟着说:“这么贵,又那么少,竟然还有学生买。”
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的话题黯然伤神。
一阵微风吹来,唇边还残留着那股浓烈的香,让人心里特不踏实。
布斯莎一路上想明白了。“茶话弄”喝的不是茶,是茶里想象的世界。杯里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刻满诗意的杯子。端在手里的不是茶,是一种高尚的文化。
“那么借鉴这种高尚的文化解读一下,布斯莎——吾里夫——夫斯基——”布斯莎想得转不过弯来。